第126章 不眠之夜
第126章 不眠之夜
秦妤背脊一僵，心中情感小人瘋狂掀桌，你好意思說我，那你呢？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逮我做什麼？
忽然另一個，名為理智的小人，一腳將情感小人踹倒，面無表情的複述。
「小七，以後要多聽你五姐的話。」這是祖母的吩咐。
「不說別的，你看，想為難你五姐的人，都遭殃了，以後你萬萬不要去惹你五姐。」這是母親的告誡。
「姝兒不僅是你姐姐，以後更是給你傳道解惑的老師，要尊敬她。」這是父親的叮囑。
再想到琴藝課上的琴聲，書畫課上楊夫子展示的，人家入學考試的書畫，秦妤內心忿忿不平的情感小人，鵪鶉一樣縮起頭來。
她垂頭喪氣的轉過身來。
「五姐，我睡不著，起來轉轉。」
秦姝就著廊下夜燈，看了她一眼，「做噩夢了？夢見什麼了？」
秦妤一僵，飛快道：「沒、沒什麼。」
趕緊轉移話題，「五姐怎麼這個時辰，還沒睡？」
「我興奮得睡不著。」
秦姝借著夜色掩護，將袖中畫，更往裡塞了塞，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聽楊夫子說，千花盛會馬上要到了，到時候，各地文人雅士，都會來東山賞花會友，很是熱鬧非凡，我一想到那般盛景，就睡不著了。」
「熱鬧是熱鬧，但麻煩也不小。」秦妤懨懨的說：「自從當年小叔千花盛會上，以文會戰，單挑國子監的學生，讓他們慘敗而歸之後，每年一到千花盛會，國子監的人，就會來約戰，咱們書院已經連續輸了好幾年了。」
文曲書院名氣是大，生源也相當不錯，但是比起朝廷親辦，攬天下之才的國子監，還是很有差距的，當年國子監的慘敗，純屬他們運氣不好，遇到了天才。
秦妤不想談論這個喪氣的話題，轉而問道：「五姐，聽說小叔今天來信了，他們在京城都還好吧？」
秦姝回想起家信里字裡行間透出，對她離京這件事依然充滿怨念的態度，以及『乖女兒不在，爹爹每天都要少吃兩碗飯』的主旨，面不改色的答：「挺好的，起碼比起上封信的食不下咽，這次雖然吃得少點，但總算能吃下去了。」
秦妤思及下午的時候，為了徹底的敲醒她，祖母特意將小叔寄來的家信給她看，那要溢出信紙的濃濃父愛之心，以及願意答應任何要求，只要乖女兒回去的架勢，還有大伯母信中，那疼愛有如自家親女兒的語氣，無不明晃晃的昭示著，人秦姝，根本不是人厭狗嫌，在京城呆不下去，才灰溜溜回來的，人家在京城，討人喜歡得很。
「小叔真疼愛五姐啊，就連四哥哥，婉兒姐姐，都趕不上，還有大伯母，對五姐也很看重。」秦妤不無好奇：「五姐在京城，大家都很喜歡你吧，你怎麼會忽然，回來祖宅？我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沒住兩天，就吵著要回京。」
「因為看遍萬千繁華，我發現我最大的興趣——」秦姝看向夜色下的蒼茫大地，一臉高深莫測的說：「依然是種地。」
秦妤：「……」
天才的想法，果然跟常人不同。
這讓她如何接話？
秦妤絞盡腦汁，總算勉強接下來，「哦，我知道了，就像靖節先生詩里寫的，開荒南野際，抱拙歸園田……五姐你有田園情結。」
為避免接不上話的窘境，不等秦姝回應，她趕緊另起了個話頭，「對了，五姐，聽說小叔的家信里，還夾帶著一張，他為你相中的，青年才俊的畫像……」秦妤眼中閃著八卦之光，「小叔看得上眼的，想必定是個十分出色的才俊。」
秦姝默默緊了緊袖中的畫像。
不用看，眼前就清晰浮現出那人挺拔的身姿，俊美的面容，那人，也的確是世間少見的才俊，然而……
「乖女兒，有件事你務必要多加註意，你走後，此人賊心不死，在咱家府門外，賊眉鼠眼溜達過幾回，一定是個居心不良的。」
「門房老李，還大嘴巴的，把你回鄉的消息，透露出去了，你這幾日，出門一定要多帶護衛，多注意安全，尤其一定要帶上爹爹給你防身的袖箭，若是看到此人，別跟他廢話，先下手為強，把他射成刺蝟。」
爹爹在畫像的背後，鄭重叮囑。
「這件事，純屬誤會。」秦姝嘴角抽了抽，「那並非我爹相中之人。」
「那是誰？讓小叔特意畫像，寄過來？」秦妤一顆八卦之心，更加昂揚了。
那是我相中了，可惜人家沒相中我的人。
這等辛酸往事，讓秦姝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個話題太心塞，秦姝不想多談，揮手趕人，「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麼多作甚，快回去睡覺，不然明日課堂上走神了，我可不會因為你是我妹妹，就放水的。」
這下輪到秦妤心塞了。
第二天，女淑班的學生，個個頂著兩團黑眼圈。
一開始，她們各自還遮掩著，待發現其它人都一樣后，也不知是誰起的話頭，就聊起來，相互探問，很快知道，昨晚不是自己一個人做噩夢，而是都做噩夢了。
「都是秦姝害的。」
裴採薇捶桌道：「就算她有才，但她人品惡劣，還跟我們年紀相當，這樣的人，怎能擔任助教，不行，我們決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話音落下，應和著寥寥。
能考進來的人，都不傻，連著兩次被實力碾壓，很明顯，對方才智比她們高出一大截，跟這樣的人作對，焉知，會不會再一次被碾壓啊？
「你們這群膽小怕事之徒。」
裴採薇恨鐵不成鋼的怒瞪眾人，轉向黑眼圈最嚴重的謝輕靈和秦妤，握拳提議道：「那咱們仨來想辦法，把秦姝趕走。」
秦妤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正要懟她……
謝輕靈忽然一拍桌子站起，「如此才高八斗的先生，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竟然想攛掇大家，把她趕走，你腦子有病吧！」
「啥？」裴採薇驚呆了。
秦妤也傻眼了。
其餘所有人，也都獃獃看著謝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