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驚為天才
第118章 驚為天才
考校堂中。
秦姝等得無聊，乾脆提筆，就著窗外的景色，作起畫來。
琴棋書畫，除了書，是外公所教，其餘的，皆是奶奶手把手教她的，尤其於繪畫上，奶奶教她以形寫神，先構全局，再描細節，筆法要如春雲浮空，流水行地，自然流暢。
於是，秦永澤和幾位夫子一來，就看到專註繪畫的少女。
少女眉目沉靜，下筆從容，如靈蛇遊動，她畫得投入，而進來的人又放慢放輕腳步，所以，她為未曾受到驚擾，筆尖不斷，在畫紙上綿延起伏，約莫一刻鐘，一幅全新的畫作躍然紙上，跟窗外的風景，相映成趣。
幾位夫子面露愕然，尤其以楊夫子為最。
「世間當真有如此天才。」她喃喃出聲，繼而走近，拿出一張空白紙，鎮在秦姝跟前，「方才你交上來的字，再寫一遍。」
秦姝也不問緣由，提筆默寫：
學而不行，未學也；官而不民，為賊也；錯而不改，非人也……
須臾，一篇字便寫好了，秦姝落筆，呈上。
跟此前交上來的字別無二致。
這次他們親眼所見，絕無一絲虛假。
眾位夫子看向秦姝的眼神，頓時大放光芒。
文曲書院名聲斐然，但主要是男學，女學的名氣，比起京城的玉蘭書院，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歸根到底，是因為文曲書院的女學，從未出過什麼驚才絕艷的學生，名氣自然響不起來。
而今，來了這樣一位……
眾位夫子看著新鮮出爐的字畫，無不深深反省起來。
看來他們昨天都領會錯了，掌院根本不是去暗示他們放水的，而是提醒他們注意，文曲書院女學班，將迎來一個異常優秀的學子。
秦家的水土，未免也太養人了吧。
眾位夫子不無欽羨。
作為一個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家侄女才學非凡的掌院，秦永澤差點維持不住慣來的淡定形象，他摸了好幾下鬍子，才勉強維持住，點頭讚許道：「不錯，不愧是我秦家的子孫，將《秦氏家訓》銘記於心，那你可知道，它們是何意思？」
「學習道理，卻不踐行道理，等於沒學；做了官，卻不為黎民百姓謀福祉，跟賊沒什麼兩樣；知道錯了，卻不改正，不配做人……」秦姝緩緩道來。
秦永澤心裡連連鼓掌，面上只是克制的點點頭，「很好。」
又看向楊夫子，「楊夫子可還有疑問？」
知道錯了，卻不改正，不配做人……楊夫子只覺得臉燒得厲害，她紅著臉朝秦姝說：「是我井底之蛙，被經驗所困，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誤會了你。」
又說：「你年紀雖小，但於書畫上的造詣，常人遠遠不及，便是我，也沒什麼可教的，以後我的課，五小姐不必來浪費時間。」
頓了頓，又灼灼看向秦姝，「若是你願意來，當是我的榮幸。」
秦姝說：「不知夫子哪天有課？」
楊夫子：「明天上午就有。」
秦姝一笑：「那明天上午，還請夫子多多賜教。」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好好準備，將我珍藏的前朝名畫，拿來與你共賞。」楊夫子眉開眼笑的走了。
秦永澤、眾夫子：「……」
原來楊夫子，並不是天生面癱，不會笑啊。
此刻，女淑班學堂，正是兩堂課間的休息時分。
「哎你們說，這都好半天了，夫子怎麼還沒把秦家五小姐帶過來，她不會是連入學考試都沒通過吧？」有人挑起話頭。
「怎麼可能？她爹可是狀元噯。」
「狀元又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她自小沒養在秦府。」
早上院門口聽到驚天八卦者，趕緊分享道：「聽說這位五小姐，根本是外室所生，一直養在偏遠的鄉下，去年才接回，為人蠻橫，粗俗不講理，竟然還鬧出夜不歸宿的驚天醜聞，名節敗壞被退親，這才灰溜溜的躲回老家。」
「天啊，這樣的人，沾上一星半點，豈不是連我們的名聲都帶累了？」有人錯愕，「夫子們怎麼會准許這樣的人進書院啊。」
「有什麼辦法，誰讓人家勢大，在京城有狀元爹寵著，來了這裡，還有掌院伯父罩著。」
有知道前院最新消息者，散播道：「聽說方才，楊夫子不忿掌院徇私，跑來阻止，但是掌院根本不聽，楊夫子都快氣瘋了，離開的時候，竟然哈哈大笑。」
「天啊，我就從沒見楊夫子笑過，這麼反常，別是真的氣瘋了吧？」
有人擔憂：「連楊夫子都阻止不了，哪裡有我等置喙的餘地，所以，我們就只能任由她，壞了咱們整個女淑班名聲？」
一個緋衣少女冷哼：「她秦府再勢大，還能高得過謝府不成，走，咱們去找謝三小姐，請她牽頭，一定要阻止這顆老鼠屎進女淑班。」
隱在樹叢后的謝輕靈，適時走出。
「你們在說什麼呢？」
緋衣女子，正是縣令之女裴採薇，立刻滿臉堆笑：「我們在說，能跟三小姐這樣天仙似的人物，就讀同一班女學，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是啊。」隆慶另一大族，葉家小姐葉玉婷話鋒一轉說：「可有的人，跟她就讀一個班，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當即把關於秦姝的種種，都說給謝輕靈聽，不無憤慨，「這樣人品低劣的人，我們怎能與之為伍？必須得想個辦法，讓秦姝滾出。」
眾人皆附和。
裴採薇說：「三小姐，整個女淑班，你的出身最尊貴，才學又最高，我們都以你馬首是瞻，你說，我們該怎麼做？」
謝輕靈長睫掩蓋的眸中，頓時充滿了不屑和惱怒。
這群鄉巴佬簡直可笑至極。
她要做什麼，還會蠢到當面說出來，落眾人的口實不成？竟然直愣愣的問她怎麼做？她們都沒半點腦子嗎？
謝輕靈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滿腔想要脫口而出的怒罵，嘆息道：「你們這樣……真是叫我為難啊，於情，你們都知道，我跟秦妤交好，秦姝是她姐姐，我作為她的朋友，自然不能讓秦妤為難，於理，你們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她面上露出無比糾結的神情，看了裴採薇一眼。
裴採薇福靈心至，領會到其中要義，鄭重道：「是我們不好，讓三小姐為難了，這等打蒼蠅打老鼠的小事情，哪兒能讓三小姐憂心。」
總算有個開竅的了，謝輕靈看向裴採薇的目光，和善無比，「什麼三小姐不三小姐的，大家都是同窗，何必這麼客氣生分，叫我輕靈就好。」
裴採薇立刻改口：「輕靈……」
眾人也爭相親熱改口。
秦姝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謝輕靈左右逢源，受人追捧的樣子。
正想上前，斜刺里伸出一隻手，將她拉到了綠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