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鬱溪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人了
第57章 鬱溪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人了
平安夜, 江依陪葉行舟參加酒會到深夜。
葉行舟在和圍著她的人談明年的生意,江依一個人坐在一邊,懨懨的舉杯。
酒量好像從十年前就已經練出來了, 那件事發生以後, 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助眠藥也不管用,就每天每天的喝酒。
有個人過來搭話:“江小姐?”
江依淺淺點一下頭。
她穿一條紅色禮服裙,很應節日氣氛的絲絨材質, 露肩的設計裹住胸口一圈, 露出兩邊的直角肩。極簡的剪裁,束腰往下有點像旗袍, 一邊開衩到大腿, 她坐著, 就露出一塊瑩白的皮膚。
本來是有點性感的設計,被她過分清冷的氣質一穿,反而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疏離,變成了另一種味道的誘惑。
江依能看到葉行舟在遠遠的瞟她, 圍著葉行舟的人又在說些什麽呢?還是說“葉總好福氣”嗎?江依移開眼神, 站起來走到窗邊。
今晚聚會是在邶城最高端的會所, 一麵巨大的落地窗, 照著邶城最好的景色。現代的都市和古老的舊宅在眼前交融, 一左一右,勾勒出隻屬於邶城獨到的氣質。
然後, 片片的飄雪遮蓋了一切。過去, 未來, 甚至現在。
長居冰雪的人, 連手指尖都冰涼到麻木。
搭話的人端著酒杯跟過來:“下雪了啊。”
江依:“是啊。”
“不知道江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搭話的人笑笑:“如果平安夜下起初雪, 那當晚許的願望會很靈。”
江依淡淡應了句:“是嗎?”
她不怎麽相信神靈保佑這一套,如果真有神靈,事情好像無論如何不會走到這地步。
她端著酒杯望著窗下,今天平安夜,這會兒深夜了,街上仍然不空,好像是一堆剛散了聚會的年輕人,勾肩搭背的走過,其中一個女孩明顯喝多了,不斷揮舞著手臂,像在唱歌。
是剛從KTV出來麽?
江依忍不住又看了兩眼,雖然她身處高樓,離這麽遠並看不真切。
隻是那份年輕人的張揚和快樂,她好像還沒來得及擁有,就失去了。
這一刻她無比想念一張年輕的麵龐,敏感又倔強,清冷又張揚,額角一個淡淡縫針的疤,好像什麽世俗的規則都攔不住她。
她忍不住又向樓下穿行而過的那堆年輕人看去,然而看得太用力,反而隻能看到自己映在玻璃上的一張臉,寥落又憔悴,像朵失去生命力的花。
她對搭話那人說:“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又走到葉行舟身邊,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我想先走,小敏來接。”
搭話那人看著江依的背影,氣質清冷絕塵,卻擋不住身型婀娜迤邐,遠遠望過去像株有靈的植物,難怪常常有人說這女人美成了一個傳奇。
隻是葉行舟冷冷掃過來,他趕緊抽走眼神。
葉行舟身邊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也是今晚唯一讓葉行舟主動敬了杯酒的人,老人的身份比葉行舟更神秘,沒人知道他是誰,但地位可想而知。
江依走過來跟葉行舟說話,老人雖不至於主動跟江依搭話,但也淡淡瞟了她一眼。
葉行舟衝老人點了下頭,把江依帶到一邊。
“不行。”葉行舟說:“不能先走。”
江依:“為什麽?”
葉行舟:“因為你每一秒鍾都要跟我在一起。”
江依低頭笑了下,這是今晚她第一次笑。
她抬起頭來說:“有時候我覺得你長大了,有時候我又覺得你還是當年那小孩兒,沒有任何區別。”
葉行舟眉毛跳了跳,一張臉最後還是恢複了毫無表情:“有區別。”她陰沉的聲音帶著一種恫嚇:“我的能力,比當年大多了。”
江依反而又笑了下:“是嗎?”
她伸手拍了拍葉行舟的肩,像在安撫一個任性的小孩兒:“我先走,就這樣。”
她這一拍讓葉行舟感受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氣息,從那件事發生以後,江依就很注意從不跟她有任何肢體接觸。
葉行舟看著江依的背影:“冉歌,不許走。”
江依腳步不停,她陰沉的聲音幾乎轉成低喝:“江依!”
江依回頭看了她一眼,然而,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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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讓倪敏來接,回碧雲居的路上接到朵朵的電話:“冉阿姨!我不想在醫院過節!”
江依就繞到醫院把朵朵接上了,朵朵上了車,一路抱著她的腰,像被孤單遺棄了很久的小動物。
江依抱著她問:“朵朵,你想去國外治病嗎?”
朵朵抬頭看她:“小姨說去國外治病會很疼。”
江依點頭:“是會很疼。”
朵朵:“比現在還疼嗎?”
江依:“治療期間比現在還要疼十倍,可如果治好了,以後就再也不疼了,你想去嗎?”
朵朵陷入沉默。
很多時候朵朵因病痛而情緒失控,葉行舟就默認她比同齡人心智幼稚得多,無論臥室病房,都按五六歲小女孩喜歡的打造。
可這時朵朵自己在江依懷裏思考了很久,額頭蹭著江依絲絨禮服的邊:“冉阿姨,我想去。”
******
葉行舟從酒會出來時滿臉的不快,司機開著車都能感受到滿車的低氣壓,刹車油門都踩得小心翼翼。
剛才江依絕塵而去,可這酒會太重要,她必須留到底。
這會兒她握著銀質拐杖坐在後座,聲音陰得像能擠出水來:“開快點!”
司機嚇得一腳油門飆出去。
車一直飆到江依別墅門口,猛刹車的時候車輪下好像發出輕微一聲,也許撞到了什麽,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大東西,葉行舟現在沒心思管這些,攏好大衣拄著銀質拐杖下車。
司機把車開走,別墅門前一盞昏黃的燈,照亮裹著件黑色大衣的江依。
江依應該是聽到她車的聲音,出來等她。
葉行舟冷聲說:“進去說。”
江依搖頭:“就在這說。”
在江依心裏碧雲居像一片沼澤,飄著名為“往事”的混沌瘴氣,湮沒著她和葉行舟,吞噬著她和葉行舟。
葉行舟的臉色比今晚的雪更冷:“你要跟我說什麽?”但對江依要說的話,她心裏大抵是有預感的,握著銀質拐杖的手微微顫抖。
江依先說了件同樣重要的事:“我想送朵朵去國外治病,拋開我們倆的事不說,你知道這對朵朵有好處。”
葉行舟:“她會疼得受不了的,治療會半途而廢的,到時候疼也受了,病也沒治好。”
江依:“朵朵已經快十歲了,我問過她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葉行舟沉默。
江依:“還有……”
葉行舟忽然開口打斷她:“你在祝鎮認識那小孩兒,叫什麽來著?鬱溪是吧?”
江依的眼神和酒會上差不多,看著她像看一個過分任性的小孩兒。
江依說:“不用提鬱溪,鬱溪在國內的時候,我很清楚你能做到些什麽。但現在鬱溪要出國了,你查她查得那麽細,你知道她現在介入的項目行政級別有多高,你是一個商人,為了嘉寧集團,你好像不該對鬱溪做什麽了。”
葉行舟:“鬱溪要出國了,那你呢?你走得掉嗎?”
江依看著她,下了一整晚的雪落在她睫毛上,江依恍然想起剛認識她時她還是一個挺可愛的小孩兒,長長的睫毛讓她一雙眼像水汽氤氳的小狗,偏偏臉上的神情又很倔,跟在江依和葉觀山的身後,嘟嘟噥噥接過葉觀山遞來的一個冰淇淋。
現在那點可愛在葉行舟臉上消失殆盡,往事拖住她掉進時間的巢穴,在臉上留下陰鬱的暗影。她影子被路燈拖得很長,像一道陰影罩住江依:“你的銀行卡、身份證、護照都在我這,你哪都去不了。”
“就算你去了,你活得下去嗎?你從十幾歲開始就隻會演戲了,你很清楚,我不會讓你有戲可演的。”
江依垂眸。
葉行舟說的是事實。
情感的桎梏,現實的桎梏,像一張牢牢的網,曾經密不透風的困住她。
葉行舟說的那些,她知道葉行舟做的出來,葉行舟和她一樣,是個表麵擁有很多,實際一無所有的人。人在絕境,就能做出那些狠決的事。
江依怕嗎?她曾經很怕的,就像葉行舟所說的,她從十幾歲開始就隻會演戲,無戲可演,她還能做什麽?
隻是這會兒,她垂眸看著雪地,不知為什麽地上有個碎掉的蘋果,就在葉行舟的車輪邊,也許是被車輪碾碎的。
這個蘋果出現的奇奇怪怪,難道是哪家小孩兒掉這兒的?隻是江依看著那蘋果,無端端想起去給葉觀山掃墓那天,鬱溪手裏也攥著個蘋果,上麵有她的齒痕,連她的齒痕都是倔強的。
江依心定了定,對葉行舟說:“倒也不是活不下去。”
葉行舟捏緊拐杖:“什麽?”
江依笑了笑:“倒也不是活不下去,隻要不怕窮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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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鬱溪再沒見過江依。關於給朵朵當家教的事,她去辭職也很順利,朵朵悄悄告訴她,自己要去國外治病了,也許以後,背就再也不會疼了。
考完期末考,鬱溪收拾東西的時候,孟辰辰忍不住還是哭了:“急什麽嘛?過完年再走不行嘛?”
也不是不行,隻是鬱溪是個沒有家的人,在哪兒過年,對她沒什麽區別。
在機場的時候,離愁別緒反而淡了些,因為舒星要出國讀研,索性就和她一起走。
鬱溪辦值機的時候手機響了,她估計是這段時間學校辦各種手續的事兒,也沒急著看。過了安檢又想著先去洗手間,舒星叫住她:“我幫你拿手機和包。”
鬱溪遞過去。
目送鬱溪去洗手間以後,舒星滑開她的手機,也許是從小沒用過電子設備,很多時候舒星都覺得鬱溪不像個現代人,手機連密碼都沒有。
她打開鬱溪剛才收到、還沒來得及看的那條信息,驀地想起一年多前江依離開祝鎮時,讓她轉交的那張字條,這會兒還在她錢包裏,很久沒看過了,不知是不是紙張已有點發黃。
她微微吸一口氣,把鬱溪手機上的信息刪掉了。
鬱溪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舒星坐在等候椅上看一本書,見她走來笑笑,把包和手機還給她。
鬱溪:“謝謝。”
她低頭看手機:“咦?”
舒星從書上抬起頭:“怎麽了?”
鬱溪:“剛辦值機時手機進來條信息,現在看又沒了。”
舒星解釋:“手機經常會這樣的,有可能隻是已讀消息延遲了的提示音。”
鬱溪也沒怎麽在意:“嗯。”如果真有什麽重要的事而遺漏了消息,對方自然會再聯係她的。
又過了一會兒,登機提示廣播響了。
舒星站起來:“走吧。”
鬱溪:“嗯。”
她把雙肩包背在肩上,往安檢口看了一眼。
舒星問她:“怎麽了?”
鬱溪收回目光:“沒什麽,走吧。”
她在看什麽呢?
難道還指望那個人會突然出現嗎?
飛機振翅滑過雲端,鬱溪打開舷窗,窗外已經隻剩一片茫茫雲海。
在邶城的一切,在祝鎮的一切,好的壞的,放得下的放不下的,無論如何,都已被她甩在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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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孟辰辰從下班回家就開始捯飭,衣服換了三套,最終選了套她覺得最有職業氣息的套裙,又開始化眼影和眼線。
她女朋友王娜在一邊煮麵:“夠美啦孟老師!不是去見你很熟的姐們兒麽?怎麽這麽緊張?”
孟辰辰晃過來,指指自己的臉:“你看我像幾歲?”
孟辰辰天生一張娃娃臉,再加上沒什麽大追求心裏沒有操心的事,本科畢業後就一邊讀研一邊當輔導員,去年研究生畢業後順利留校,徹底告別學術領域,不過至今她走在學校裏,還經常被認成大二學生。
王娜:“你看上去……撐死二十?”
孟辰辰泄氣:“我和鬱溪六年沒見了,不知道她成熟成什麽樣了。”
王娜:“不過你這姐們兒也真夠厲害的,什麽時候讓我也見見沾沾光。”
孟辰辰揮手:“你一個文科生見人家大工程師幹什麽。”
王娜:“她現在也不是隻在學術領域火啊!她比很多明星還火吧!”
孟辰辰:“看你表現以後再說吧,今天不行,別打擾我們敘舊。”
王娜友情提醒:“你也別想得太美,人家現在火成這樣,說不定也不像當年跟你那麽親了。”
孟辰辰猛搖頭:“鬱溪她不可能的!”
眼看時間來不及了,孟辰辰匆匆開車出門去機場,還好今天的堵車情況比她想得略好那麽一點兒,孟辰辰趕到機場一看表,離飛機降落還有二十分鍾。
她安心摸出手機邊看劇邊等,這麽多年,她愛追劇的習慣還是沒變。
也不知是不是耳機使用頻率太高,她的耳機總壞,一邊耳機沒聲,旁邊倆接機女生的聊天聲就傳進來:“你上次安利我看那劇叫什麽來著?”
“《風林渡》,整體劇情挺好的,就是女主顏值有點拉垮,在原著中明明是武林第一美人,也不知為什麽找這個女主演,長這樣還能讓所有人為她要死要活的?”
“現在一拉出來憑顏值就能震著人的女演員有幾個?葛皇不怎麽演戲後,這種濃顏係美女也就隻有一個江冉歌……”
“快別提江冉歌了!都塌房成那樣了還提她呢!”
孟辰辰默默把手機上的視頻按了暫停,屏幕上凝固的那個畫麵,剛好是江依的一張側臉。那是江依在美國演的一個老片,披著科幻外皮的狗血言情劇,可江依在裏麵是真美,孟辰辰這麽多年都不知刷過多少次。
六年過去,江依再沒演過新片。
別說路人,就連很多死忠老粉都已宣布脫粉,她的視頻也全部下架,要不是孟辰辰手機裏存著下載版,現在想看也沒得看。
她現在看江依的老片都得背著人,不然一堆人罵她。
其實江依那事曝出來後,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麽還願意看江依的劇。
也許就因為大二那年,鬱溪喝醉了,她和江依在學院街的燒烤攤上見過一次。
那時江依還跟她合了照,因為她個子矮,還很貼心的在她身邊蹲下一點,身上有很清新的香味鑽進她鼻子裏。
她就總覺得江依不是那樣的人。
這會兒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也就把手機收起來了。
她不想讓鬱溪看到江依的視頻。六年過去了,鬱溪應該沒再想起江依了吧。
她是在自己談戀愛以後,才後知後覺發現鬱溪和江依是怎麽回事的。
她本以為鬱溪是江依認識的一個晚輩,一個挺寵的小孩兒,可現在想想鬱溪提起江依時的眼神,完全不是那樣。
而她某個下午刷江依老片的時候突然發現——江依不就長了一雙桃花眼?
她馬上去搜江依以前的采訪,終於把江依描述過的那個小鎮城,和鬱溪的家鄉祝鎮聯係起來。
原來是這樣。
是那一個夏天,讓江依的一雙桃花眼長進了鬱溪心裏。
這時機場的廣播響起,提示MU2415航班已經抵達。
孟辰辰凝了凝神,向旅客出口方向望去。
一係列魚貫而出的旅客,都帶著一張旅途跋涉的臉,孟辰辰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印象中那張冷如清溪的臉。
那一刻她的反應是鬱溪不會長醜了吧?沉浸學術海洋這麽些年,說不定顏值已沒當年那麽扛打,變得泯然眾人矣。
她又趕緊往那堆灰撲撲的旅客裏看了一眼,確實沒有任何一人長得像鬱溪。
直到人群散去後。
一個修長身影,推著行李車走出來,一件卡其色長款風衣迎著機場的風,搭一條淺藍色牛仔褲,齊肩的利落短發,帶著口罩,臉被遮去大半,露出的額頭白皙到反光,更重要是那雙眸子,冷靜,理智,淡漠,像最清冽的溪。
孟辰辰激動的揮手:“鬱……”
喊了一半覺得不對,即便鬱溪戴著口罩,她玉立的身姿,瀟灑的步子,和僅僅露出小半張的臉,已經吸引不少人在往這邊看了,隻不過,她到底不是娛樂明星,大眾對她沒那麽熟悉,也不太好想象她私人生活中什麽樣,沒人很確定的認出她。
孟辰辰改口叫:“有老師!”
鬱溪一雙清冷的眸子裏終於有了點笑意,推著車朝孟辰辰這邊走過來,孟辰辰跑過去,鬱溪笑著問:“你叫我什麽?”
“我這不是怕暴露你身份麽?”孟辰辰笑道:“鬱的左半邊不就是有?我以後就叫你有老師。”
鬱溪笑得挺無奈:“有姓有的麽?”
孟辰辰上下打量鬱溪:“鬱溪你現在A成這樣,是打算讓小妹妹們瘋麽?”
以前鬱溪念大學時,全身上下衣服加起來不超過二百塊錢,全憑顏值和氣質硬撐,就那樣她沒出國之前,還惹得一眾師姐師妹往上生撲。
而現在,孟辰辰看著鬱溪一身精致的打扮:“是成社會精英了。”
鬱溪睨她一眼:“罵我是不是?小豆丁。”
孟辰辰:“小豆丁是什麽鬼?”
鬱溪拍拍她的頭:“你說你怎麽跟六年前一點變化都沒有呢?看著還跟大學生似的。”
孟辰辰歎口氣:“我也犯愁呢,你說我怎麽就長這麽張娃娃臉?學生都不服我你知道嗎?”
說著忍不住又開始打量鬱溪:“倒是你,感覺跟以前完全變了,奶狗變禦姐。”
鬱溪:“什麽亂七八糟的……”
孟辰辰覺得鬱溪話好像比以前多了那麽點,性格好像比以前開朗了那麽點,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鬱溪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人了。
正聊著鬱溪的手機響了,鬱溪說:“我先接個電話,接起來就是一串流利的英文,那些航天工程領域的專有名詞,是脫離學術領域的孟辰辰很久都沒聽過了的。
這會兒已經傍晚,鬱溪掛了電話,孟辰辰問:“晚上還有工作要忙?”
鬱溪搖頭:“沒安排工作了,不是說好今晚把時間留給你嗎?”
孟辰辰跳起來勾住鬱溪脖子:“行,夠姐們兒!王娜還說你火了,就不會像以前跟我那麽親了呢。”
鬱溪:“火不火,跟我們親不親有什麽關係?況且哪兒火了,沒那麽誇張。”
“既然你晚上沒工作,那我們邊走邊說,我帶你回邶航學院街擼串兒去!我們以前愛吃那燒烤攤還健在呢!”說著孟辰辰又問:“你現在還能擼串兒麽?”
鬱溪推著行李車跟她走,指指口罩下麵。
孟辰辰:“?”
鬱溪:“有嘴為什麽不能擼串兒?”
孟辰辰笑:“不是,你現在真有點火你沒感覺嗎?你看那兒。” 機場變頻海報欄裏,正緩緩投出一張鬱溪的海報,鬱溪穿著藍色工程師服站C位,清秀中帶點鋒利的眉眼,透出一股英姿颯爽的味道,旁邊寫著“女性力量”四個花體書法字。
孟辰辰看醉了:“哎你這張照片哪個機構給你拍的?太好看了吧,他們接不接普通人拍私房照的活兒?”
鬱溪的顏值確實太出眾,她的美跟一般明星的美又完全不同,從來不施粉黛,是女工程師清冷的理性美。
所以鬱溪的海報一投出來,立刻有兩個年輕小姑娘上去合影拍照。
鬱溪自己倒是毫無覺察,盯著海報後景的航天飛船:“這照片誰P的?怎麽把一個關鍵零件P掉了?這完全不對了啊,以後得好好審過才能出街。”
孟辰辰:“……你就不能看看自己的毛孔和眼紋有沒有被P掉?”
鬱溪:“很重要嗎?”
好,你學霸還是你學霸,關注點永遠跟普通人不一樣。
一般的小女生都是跟海報合影,但有一個小女生眼睛特尖,鬱溪推著行李車跟孟辰辰往外走,她跟了一路,終於沒忍住跑過來問:“請問你是鬱溪嗎?”
孟辰辰自動承擔起經紀人的職責:“她不是,你認錯人了。”
小女生已經把筆和本子拿出來了,聽孟辰辰這麽說,一臉的失望。
鬱溪站定腳步:“你是想要簽名嗎?”
她接過筆和本子,清晰簽下自己的名字——“鬱溪”。她的字從來不太像女孩的字,遒勁中帶著力透紙背的力量。
小女生興奮了:“你真是鬱溪啊!謝謝謝謝!我可太幸運了!”
她一溜煙跑了。
孟辰辰對鬱溪說:“我還以為你是特高冷那種名人呢,沒想到這麽和藹可親。”
“不是和不和藹的問題。”鬱溪說:“而是通過我,讓多一個女生對航天工程感興趣,不是挺好?”
機場燈光下,鬱溪一雙清冷的眸子閃閃發亮,和當年那個望著藍天做夢的少女,又顯得沒任何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