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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把你扔出去

  沈暖身子趴在軟塌上,小手翻著手裡的書,回頭對臉色不善的婁沉討好的笑了笑,露出兩個小梨渦,眨巴著眼睛奶聲奶氣的說道:「我、我就看看,不給你弄壞。」


  婁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把視線又放在了手裡的奏摺上。


  沈暖鬆了一口氣,小手小心翼翼的翻動起手裡的書,動作緩慢,嘴角線條抿的筆直一臉的認真之色,就怕發出聲音吵到她。


  「啊湫!」


  ……一個響亮的噴嚏聲在安靜的書房裡響起。


  「……」


  婁沉放下手裡的奏摺,目光投向那個捂著嘴頭都快埋到衣襟里的小肉糰子。他正在偷偷的用餘光瞥她,等兩人視線接觸之後立馬嚇得縮著頭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假裝沒看見她黑了的臉。


  看他知錯了,婁沉便決定暫時放過他,冷聲說道:「再發出聲音我就把你扔出去!」


  「……」沈暖正在揉發癢的鼻子,聞言動作一頓,緊接著婁沉就聽到了以下的聲音。


  「啊……啊……啊湫,啊……湫,啊湫。」


  ……片刻之後攝政王婁沉將縮著脖子的小皇帝從書房裡提溜了出來。


  陳安本來是來找人的,一看到這個場面立馬迎上去將人從婁沉手裡接了過來。


  「不許再進來!」婁沉冷著臉將人塞陳安懷裡,隨後便轉身進書房。


  陳安一臉擔憂的檢查著沈暖的小身子,緊張的疊聲問道:「沒打你吧,沒打你吧。」


  「……」沈暖翻著白眼看她。


  隨後她又嘮叨起來,「攝政王脾氣不好,先帝……那時候她也這樣,你呀,別跟她計較。」


  沈暖揪著小胖手指頭,奶聲奶氣的嘟著小嘴說道:「我今年剛滿三歲。」我才是小孩子,到底是誰不該跟誰計較?


  陳安對上他那小鹿般無辜單純的眼神,笑著伸出手指頭點了點他的額頭,說道:「小祖宗呀,可別這樣看我,我才不會信你。」陛下雖然年紀小,卻猴精猴精的。


  陳安跟著先帝多年,看著先帝和先君后相戀相愛,看著沈暖出生到長成這麼大,她對於沈暖而言就是另一個親人,先帝在時她也常常無奈的點著頭喊他小冤家,自然不會像一般主僕那般,說話舉止也都隨意些。


  沈暖不滿的撅著嘴,小手捂著額頭跟陳安控訴道:「我就是看看她的書,打了幾個噴嚏,她就把我丟出來了,好小氣。」


  越想越覺得她有些小氣,又哼著跺了跺腳徵求陳安的贊同,「她小氣吧。」


  陳安笑著不說話,將人帶著離開了安辰宮。這攝政王婁沉可不止是小氣,她還記仇,可謂是錙銖必較……對於她的壞話,她可不敢亂說。


  回到暖宮之後,陳安命人將沈暖身上沾了雪花的衣服換掉,又給他準備了暖茶,才跟他說明天要去學子苑學習功課的事。


  沈暖是知道有學子苑這個地方的,但是是幹什麼他倒是不清楚,不過等聽陳安說以後下朝之後不能回來睡回籠覺還要去學子苑學習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不是個好地方。


  陳安一看他扁起嘴就知道他想什麼,知道他嫌棄上了學子苑便寬慰他說道:「學子苑裡也有跟陛下一樣大的學子啊,到時候還是可以玩耍的,比一個人玩還要熱鬧些。」


  最後她還是補了一句,「還是要好好跟太傅學知識的,不然攝政王會生氣的。」


  一提到婁沉沈暖就跟一條小蛇被人突然捏了三寸一樣老實了,捧著手裡的杯子坐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陳安以為他在想怎麼才能不去學子苑的呢,也就沒去過問。


  以至於晚上的時候,沈暖揉著發癢的鼻子瓮聲瓮氣跟她說他覺得鼻子痒痒的頭有些重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想以生病為借口不去呢,當下便一臉嚴肅的跟他說道:「陛下,這天下將來都是你的,你必須學好知識有能力了才能將它治理的好,陛下你還小,現在也許不懂老臣在說什麼,但是你要想想你母皇,她必然是希望陛下學好知識變得成強大。陛下是萬萬不可以為了不去學子苑而找借口的。」


  她語氣稍微有些重,因為她現在可以算是唯一能看管著他的人了,她只能冒犯的開口讓他知道一些事情的重要。


  如果他從小就這樣偷懶將來要如何才能從婁沉手裡接過皇位,攝政王現在到底也是年幼沒有異心,如若將來她迷戀上這種權利滔天的感覺而陛下又無能又該如何?即便攝政王對那皇位沒有肖想,但是如果要將皇位交於一個不能打理掌控之人,這祖祖輩輩統治百年有餘的沈朝便要在他這一代喪送了,到時候他一個男子沒人可以庇護又要怎麼辦?

  這是沈暖第一次聽到陳安用這麼嚴厲的口氣跟他說話,心底有些害怕,而不是厭惡反感。從小他就知道這人和母皇一樣一心為了他好,對他更為縱容,在母皇沒了之後這人更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沈暖紅著眼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說道:「陳奶奶,你別生氣,我會好好學的,不會讓母皇失望的。」


  到底還是小孩,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陳安本來對他就心軟,剛才說那些話也只是擔心在先帝和她都不在之後,他該怎麼辦,她年齡也大了,不知道哪天也會先走一步離開他,他要是沒有能力,怎麼守護好大沈……


  「不哭,陛下不哭,是陳奶奶說話說重了……陳奶奶只是擔心我的小陛下以後沒了我和先帝要怎麼辦……」陳安哽咽著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淚,柔聲哄著他。


  先帝在世時也稱她為一聲姐姐,他喊她一聲陳奶奶也是對的。


  沈暖也知道,哭了之後喝了點粥就乖乖的睡了。陳安守了他一會兒才暗暗嘆了口氣給他吹了燈出去了。


  ……


  婁沉沒人打擾后在書房裡處理了一天的奏摺,午飯和晚飯自然沒有那個閑余時間去陪沈暖吃,她想著以他早飯的那個食量和胃口,估計是餓不著他的,便也沒特意去過問他吃了什麼。


  等晚上入夜之後她派去暗中盯著左相府的寒冬回來的時候,她才放下手裡最後一本奏摺。


  寒冬行禮說道:「左相今天找人商量意思是想明天共同請奏讓沈晟入京。」


  婁沉抬了抬眼皮,冷笑著說道:「她這是想要硬逼我著放沈晟進京啊。」


  寒冬並沒有接話,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


  婁沉手指敲著桌子,將面前剛才批閱的一堆奏摺往前一推,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微闔著眼皮,嘴角微微的挑了挑了抹冷笑,平日里冰冷的臉倒是因為這抹彎曲的線條而柔和邪魅了些,減少了幾分冷漠。


  她停下敲著桌面的手,問道:「四月在江南查的事情證據收集的如何了?」


  「已經差不多了,只要殿下吩咐便會立馬有人站出來舉報左相。」


  婁沉點點頭,「培養了幾年,也是時候用她了。」


  隨後她話鋒一轉又說道:「繼續盯著左相府,同時拿我令牌帶話給蒙躍,讓她加強禁軍對城門附近的巡邏,禁止任何人出城,無論什麼身份一律不許,連只蒼蠅都不許給我放出去,否則讓她提頭來見陛下!」


  寒冬臉色一正,伸手接過令牌便行禮退下。


  等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之後,婁沉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書房。本來她是想直接回去睡覺的,但是走到書房外面看到空中清冷月光下那一地泛著銀光的白雪又想起了白天那個一雙小手凍得通紅還在堆雪人的肉糰子。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躲在被窩裡哭。


  ——哼,他哭不哭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只要把政務處理好便行,其他的都跟她這個攝政王沒有任何關係。他眼淚就是把皇宮淹了,她也有地方去。


  她心裡雖然這麼想著,腳卻不由自主的帶著她往暖宮去。又想著,自己一定是怕他哭成金魚,才去的。要是他哭成那樣,別人又指不定的要以為她在宮裡怎麼欺負他了。


  都走到門口了,婁沉又在心底嘖了一下,覺得自己真是閑的蛋-疼,別人說破了天,只要她沒做她就問心無愧。何必來看他。


  她轉身就想走,守門的小侍看到攝政王來了,卻趕緊過來給她掌燈照路引著她往殿內去。


  「……」算了,來都來了,看一眼再走也不會耽誤多長時間,就當是為了先帝看一眼好了。


  婁沉推門進去,陳安居然還沒有睡,屏風後面的燈微微閃著亮光。


  「殿下。」陳安出來,看到她倒是沒有昨天那麼意外了。


  婁沉點了點頭,出於客套還是問了句,「怎麼還沒睡?」


  微弱燈光下陳安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說道:「也沒什麼事……殿下進去吧。」


  知道她關心沈暖,陳安心底自然是高興的,可以說這是她最想看到的場面。婁沉這個人面冷心也冷,從不輕易近人,現在能連著兩次來看陛下,陳安想著這倒也是陛下的福氣。若有婁沉一心庇護,對陛下對大沈都是一件好事。


  她輕輕的推開門側身讓婁沉進去,自己則和昨晚一樣守在外面等她出來。但是今晚卻不一樣,婁沉剛進去不久便沉聲喊她去喚奉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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