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皇河決堤
長川城，西門校尉姓李，喚做李東升；乃是一個身高八尺、相貌威猛的壯漢；
在西門這一片，可止小兒夜哭；
此時，這李校尉卻很是小心翼翼的，陪著一個青衣老者，在城樓上走著，同時小聲的向青衣老者介紹著，自己等人腳下這段城牆的歷史、建築規格、防禦措施之類；
能讓城門校尉如此緊張對待的人，自然不是普通；
這青衣老者便是管理偌大靈州的封疆大吏，靈州刺史宋德；
宋德，字允文，乃HB人士；幼時家貧，曾以孝傳名鄉野；又苦讀經書，年未及冠便進士及第；時人稱羨；
德愛讀書，曾經對人說：吾讀書，可飽腹矣，時人稱頌，人稱食文先生；德聞之，大喜，便將自己讀書的書房命為：食文齋；
宋德聽著城門校尉的介紹，微微點頭：
「不錯，看來是下了功夫的；這人倒是稱職」
走了一會兒，宋德感覺有些累了，便停下來，用自己手掌，拍了拍女牆青磚；
很堅實；就是磚在太陽下，烤的有些微微燙手；
將手背負，抬頭往遠處看去，腳下是十數丈高得城牆，人站在上面，自然看的很遠；只見得，遠處的五雲山高高聳立，挺拔秀麗，種種霞光變換，很是美麗：
卻不知山上面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長川城這裡傳說，五雲山是有神仙的；宋德是不信的，但這時見了如此奇妙的落日霞光，卻有了些遲疑；不過，這遲疑轉眼就消，神仙自在天上，緣何會在這五雲山？當是鄉野異聞罷了，當不得真；
不過，看其山勢挺拔，倒是可以去此山踏青、到時再召集本地青年俊彥，組織一場詩會；品詩品人，想來定然是不錯；宋德微笑著想到；
收回視線，一低頭，看向城門處：
「咦？」宋德眉頭微微皺起，回過頭，對著站在身後的城門校尉招了招手；手指著城下，問道：
「下面發生何事，你可知道？」聲音低沉威嚴；
李校尉正想著，是不是請刺史大人，去城樓里用用茶，歇息歇息；大人走了半天，應該是累了；
突然聽到大人的詢問，忙上前兩步，伸出頭往城下瞧去，別是發生什麼幺蛾子了：
只見得有二三百衣衫襤褸的流民，堵在城門口，正與守門兵丁說著什麼；
李校尉頓時眉毛一揚，嘴角一耷拉，有些生氣：
「這丁大腳在做什麼，自己好不容易疏通關係，請得刺史大人來此處巡視，想要表現表現；居然此時給我找難看？事後定要敲打敲打才是」李東升眼珠轉了轉想到：
不過此時不是收拾這雜碎的時候，先應付刺史大人垂詢再說不遲；想著是不是安排人，去問一下的時候；
「報！」一個穿著號衣的瘦高兵丁跑了上來；
李東升一看，知道這瘦高個，是那守門隊長丁大腳的外甥；便兩眼一瞪，看向那瘦高個：小子，別亂說話啊；
瘦高個兵丁上得城樓，抬起頭迅速一望，找到了自家校尉，見得自家校尉瞪著銅鈴大的眼，惡狠狠的看著自己，頓時一哆嗦；忙對著的李校尉半跪下：
「報告校尉，城外有黃縣流民言道：黃縣縣令何大人巡視河防時候，被大水沖走了」
李校尉一愣，一個縣令，被大水沖走？！這可是大事啊！
原還想著是不是要收拾一下丁大腳的；這時候卻顧不得了，駭然的看向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這。。。」
「你馬上等安排人，將城門口那些人看管起來」宋德眉頭緊緊皺起，往前走了兩步，又補了一句：
「給一些吃食，清洗一番，莫要死人」
「卑職遵命」李校尉忙應聲道；
待他抬起頭來，刺史已下了城樓，不見人影了；
「唉」李東升探口氣；轉過頭，對著那瘦高個說道：
「你去給丁大腳說，將那些叫花子看管嚴實一些，切莫走漏什麼消息；再清洗一番，隨便給些吃的，莫要讓人死了」
「小的得令」瘦高個連忙應聲，跑了下去；
望著遠處的夕陽，李東升搖了搖頭，呸一聲：
「晦氣！」
。。。。。。
兩匹馬拉著車，沿著城中青石板路，車輪轉的飛快，連帶著車廂一抖一抖的；前後各有二名騎士護衛；車角掛著刺史府的小旗，旁的人一看到，連忙往兩邊閃去，讓出中間的道來；
宋德此時坐在馬車上；眉頭緊皺，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車上的橫欄，默默想到：
「死了一個縣令，倒不打緊，但是皇河決堤，倒灌的定然不只是黃縣，應該是相鄰數郡縣俱都被水淹；只是其他地方隔得較遠，難民還沒到長川罷了」想到這裡，車子突然抖了一下，宋德沒在意，繼續想到：
「但這數郡縣之地被淹，單單靈州一地，可是不能完全賑濟的，還得靠朝廷」但一想到這裡，宋德便眉頭更是緊皺，再想了想，搖了搖頭，嘆道：
「難啊~」
自己為何好好的禮部侍郎不做，偏要跑到這靈州來做勞什子刺史，封疆大吏？還不就是為了避開朝中的黨爭么！如今朝中，天聖黨人與太后黨人相互傾軋，一方同意，另一方必然反對；想要讓他們安排救濟？
宋德想了想，搖了搖頭：
「朝中如何，先不說吧，這卻不是我能管的；自己且先把這靈州能做的做好」
「咯吱」身體往前一傾，便聽見外面有人道：
「大人，刺史衙門到了」
掀開布簾，走了出去，微微眯眼，宋德抬腿便往衙門裡面走去，邊說道：
「去將府中先生都叫到書房來，我先去更衣，隨後就到」
「是，老爺」站在門口迎接宋德的內宅管家忠伯，連忙應聲答道；
忠伯轉過頭對著一個青衣小廝道：
「你去找幾個人，告知幾位先生，讓他們去書房，老爺隨後就到」
青衣小廝連忙應聲，一拱手就跑去通知府里的各位幕僚師爺去了；
忠伯點點頭，年輕就是好啊，跑的都快好多；
轉過頭，見自家老爺已經走過照壁了，連忙快走兩步跟上，關心道：
「老爺，今晚不先用飯么？」
宋德看了看跟了自己有二十多年的老僕，擺了擺手，道：
「不了，皇河決堤，估計幾個郡縣被淹；得在今晚商量出對策來才是啊」
「皇河決堤了？！那可真是大事了，老爺，那我讓小廚房做些肉羹送到書房，你跟各位先生一邊商量一邊用些，墊墊肚子，可好？」忠伯聽得自家老爺的話，也是眉頭緊皺；
宋德想了想，也好；自己沒心思吃，幕僚師爺們卻不能餓著：
「也好，你就讓小廚房做些送去吧」
。。。。。。。
刺史衙門，食文齋
各位幕僚師爺先都已到齊，宋德隨後也到了；
不一會兒，侍女便送上小廚房剛做好的肉羹，眾人結過用了，飲過漱口茶；
待得所有人都已坐好，宋德清了清嗓子，道：
「擾得諸位先生歇息，甚是過意不去」
「食文先生說的哪裡話，我等白吃白住許久，終於到了有用之時，開心不及才是，諸位說是吧？」坐在首位的長鬍子幕僚，撫著鬍鬚說道；
「自然、自然，我等早就等著今日了，刺史大人有何事，儘管吩咐便是」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人但請吩咐」
「大人只管吩咐就是」
眾人紛紛應聲答話；
宋德嘴角微笑，道：
「如此，多謝了」說著看了在場的十幾位幕僚一遍，接著道：
「宋某，今日剛得到消息：皇河決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