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避

  鄭滿滿心急如焚地跑回了老家，推開院子里那扇大鐵門，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打著瞌睡的鄭奶奶。


  鄭滿滿喘了口氣，放輕腳步向她走過去。鄭奶奶歪著頭睡得正熟，一隻手還握著用來扇風的竹扇子，鄭滿滿看了她一會兒，才上前輕輕將扇子拿開，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鄭奶奶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聽到屋內有響聲，於是回了回頭。


  「啊，滿滿你回來啦？」


  鄭滿滿從屋內走出來，一臉不高興地看著鄭奶奶。


  「怎麼臉這麼臭啊？是不是在學校里又受欺負啦？」


  鄭滿滿聽到這話才覺得不對勁，她上前蹲到鄭奶奶跟前，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奶奶你說什麼呢？」


  鄭奶奶看著她的手，神色恍惚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滿……滿滿，你真回來啦？我剛剛……我還以為自個兒在做夢呢。」


  鄭滿滿鼓了鼓臉：「我要不回來，您不就一個人在這裡亂來了？居然還瞞著我出院，真是氣死我了。」


  奶奶還沉浸在孫女回來的喜悅中，她比了比手掌，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剛剛做夢，你明明個子還這麼小，背著一個紅色的小書包，笑眯眯地跟我說，奶奶我上學去啦……」說到這裡鄭奶奶頓了頓，「可是其實我們家滿滿都已經長這麼大了，要出去賺錢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一放學就回家了。」


  鄭滿滿鼻子一酸，她「嘩」地站起來：「誰說不可以了，你想我了你就告訴我啊，我馬上就能回來看你的，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奶奶聞言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她，好半晌，她才緩緩垂下頭：「滿滿，奶奶不治病了，我們省點錢吧，好不好？」


  「……」


  「你別糊弄我了，我也知道我這病……不好治。滿滿，奶奶活到這把年紀，其實也知足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開開心心的，別那麼辛苦……」


  「我不辛苦！」鄭滿滿突然大聲吼道，她擦了擦眼睛，一把上前拖住鄭奶奶的胳膊，「走，你現在就跟我去醫院，我們不省錢，錢多著呢……」說到這裡時鄭滿滿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哭腔，「奶奶你聽我的話，我們去治病好不好……」


  …………


  「總經理，能查到的關於鄭小姐的有關信息都在這裡了。」


  「知道了，出去吧。」


  秘書離開后，宋啟原緩緩翻開了手裡的文件夾……


  二十分鐘后，他合上文件，仰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此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姜承的電話。


  「怎麼樣？鄭滿滿還是沒有聯繫你嗎？」


  「嗯。」


  姜承的語氣帶上焦急：「那怎麼辦？啟原，我們一定得想辦法讓她答應，萱萱她不能再等了！」


  宋啟原睜開眼：「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


  掛完電話，宋啟原重新翻開文件夾，他的視線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那是七八歲時的鄭滿滿，當時的她應該是剛參加完什麼表演節目，雙頰塗了厚厚的腮紅，眉間點著硃砂，小小的女孩靠在奶奶的懷裡，對著鏡頭笑得一臉天真明媚……


  宋啟原對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現在立刻給我訂一張去康城的機票，對，要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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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奶奶在鄭滿滿的勸說下，終於重新回了醫院。


  晚上，鄭滿滿不放心奶奶，乾脆留在她身邊陪床。


  今天是十五，一輪圓月高高地懸挂在窗前，鄭滿滿看奶奶睡著了，於是站起來，幫她掖了掖被角。


  水壺裡的熱水空了，鄭滿滿怕奶奶半夜醒來口渴，便拎了水壺起來，打算去開水房打點熱水喝。然而她剛走出走廊就被叫住了。


  「滿滿！」


  鄭滿滿回頭，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胡紹宇。


  他朝她上前兩步，喜悅道：「你回來啦？」


  「嗯。」鄭滿滿點點頭。


  「鄭奶奶她最近還好嗎？我爺爺兩周前出院了，我今天是過來幫他取葯的，沒想到能遇上你。」


  「是嗎？」鄭滿滿對他笑了笑，真心道，「胡爺爺出院了呀，真好。」


  胡紹宇看著她，遲疑了一下道：「對了，上回你說要幫你|奶奶轉院的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


  」鄭滿滿——」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叫喚，胡紹宇看到鄭滿滿的身子明顯一僵，他有些疑惑地越過她肩頭看過去，只見一個長相英俊、氣質非凡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鄭滿滿。」


  男人又喚了一聲，與此同時，鄭滿滿腳步一動，飛快地越過胡紹宇，往另一個方向跑了開去，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男人臉上一呆，似是沒反應過來，幾秒之後，他才擰著眉疾步追上去，留下胡紹宇一臉失落地待在原地。


  原來，這就是她一直逃避他的原因啊……


  宋啟原追到一個休息區時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因為燈管故障的原因，這裡幾乎沒有什麼光線，整個休息區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四周都很安靜，只有宋啟原的腳步聲在迴響，他沿著一排排座椅走過去，最終停駐在角落的一個投幣飲料機旁。


  停頓了幾秒，宋啟原蹲下身子，往飲料機與牆壁之間的那道空隙望進去。


  鄭滿滿正縮在裡面，她的懷裡還緊緊抱著一個熱水壺，似乎是感覺到頭頂的目光，她仰起頭，看向他……


  那一瞬間，宋啟原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什麼輕輕地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