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困境
宋啟原離開之後，鄭滿滿回到病床邊坐下，低著頭，好一會兒都沒說話。紀然有些擔心地問她：「滿滿，你沒事吧？」
這一句話好像瞬時驚醒了鄭滿滿，她抬起眼看向紀然，笑了一下，說道：「沒事！當然沒事啊！我剛剛那是高興懵了，你沒聽到嗎？宋啟原都不讓我還錢了，你都不知道我為這愁了多久，現在居然不用還了！」
紀然看她這樣子，鬆了口氣，她看向還留在病房裡的姜承，問道：「醫生，你進來……是有什麼事嗎？」
「啊。」姜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聽牆角的。」他看向鄭滿滿，說道：「我是特地來找鄭小姐的。是這樣的，今天是我們醫院成立10周年，院方有舉行一個優惠大酬賓的活動，鄭小姐剛好是凌晨0點之後我們醫院接待的第一位病人，所以我們會免費送您一次全身體檢。」
優惠大酬賓？！免費體檢？平時體檢一次都要280塊呢！
幸福來得太快，讓鄭滿滿有點猝不及防，剛才的小失落一下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紀然看她一副佔了大便宜樂得合不攏嘴的樣子，翻了翻白眼，也是，對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所有擔心都是多餘的。
做完體檢，鄭滿滿當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嗯，畢竟宋啟原就給她繳了一天的住院費。她坐紀然的麵包車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才發現上面已經貼了房東大媽的紅色封條：「欠租不還，沒有天良！立刻搬走，不然打你！」
「……」
房東太太不會寫字，這恐怕又是她讓剛上小學的兒子寫的。
鄭滿滿十分習以為常地撕了封條，推門進去后，她把包扔床上，然後翻了一間睡衣走進洗手間里。身上的衣服兩天沒換，都已經有味道了。鄭滿滿換上睡衣之後，把臟衣服揉進洗衣桶里，放到水龍頭下。她擰開水龍頭，等了幾分鐘，發現沒有一滴水下來。
……看來房東大媽這次是狠了心要趕她走，連水也停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鄭滿滿從抽屜里找了一根塑料軟水管，然後回到洗手間。她拿著軟水管趴到洗手台下方，一隻手探向台座後方，折騰了不到幾下，就有水順著台座後方的牆壁流了下來，鄭滿滿將水管伸進去，和出水口連接好。
這個出水口通的是隔壁房東家的水管，房東大媽並不知道，大概是之前的房客為了偷房東家的水，偷偷開的。
鄭滿滿看桶里的水漫過衣服了，就把水管收起來。畢竟不能接太多，不然被房東發現了，恐怕下次就不只是貼封條，而是直接換鎖了。
洗完衣服后，鄭滿滿翻出抽屜里的賬本，上面記錄了目前為止她的所有負債，鄭滿滿在房東那一欄後面把這一周欠著沒還的房租費加上，筆尖挪到宋啟原一欄時，她頓了頓，然後用力地，將名字連同後面那串金額劃去。
就像他說的，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鄭滿滿是在半夜被手機鈴聲驚醒的，她嚇了一跳，以為是房東大媽又打來催債了，她煩躁地用被子蒙住頭，不想去接，然而手機卻一直不知疲倦地響個不停。
鄭滿滿揉著頭髮崩潰地坐起來，拿過手機，一眼掃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時，她的心裡驀地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鄭滿滿深吸了口氣，按下接聽鍵，聽不到幾句，她就慌忙扔下手機，從衣櫃里拖了幾件衣服出來，匆匆忙忙往外跑。
次日晚上九點鐘，鄭滿滿出現在康城醫院的腫瘤科辦公室。
「醫生，我奶奶的情況現在到底怎麼樣？」
「很遺憾。」醫生看著這個風塵僕僕的女孩，嘆了口氣，「病人的癌細胞發生了擴散，目前有兩種方案，一種是繼續保守治療，但依病人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能堅持下去的時間……不長。」
鄭滿滿的身子晃了晃，她臉色蒼白道：「還有另一種方案呢？」
「手術。不過我們醫院並不具備進行這項手術的成熟條件，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將病人轉移到在這類手術上有較多成功案例的大醫院比較好。」
「一般進行這種手術……需要多少錢？」
「這個不好說，具體花費還要看具體醫院的收費標準，不過按照以往的相關案例來看，一次手術成功的幾率很小，病人可能需要進行多次手術，目前國內來說，這種手術一次的收費應該是不低於十萬的。」
鄭滿滿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后，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坐了整整兩個小時，期間計程車公司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上次的事故之後，那個醉酒的客人多次打電話到交通局投訴鄭滿滿，公司本來就一直不太願意招女司機，又加上這次的事件，決定解僱她。
這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啊。
鄭滿滿搖搖晃晃走到奶奶的病房門口，此時的奶奶還不清楚自己的病情，鄭滿滿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臉，扯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走進去。
「奶奶！」
正偷偷摸摸拿著一塊綠豆糕吃的鄭奶奶聞言動作一僵，第一反應就是將綠豆糕藏被子底下。
「滿滿你咋回來啦？」
「別藏啦，我都看到了。」鄭滿滿沒好氣的上前，掀開被子，好傢夥，被子下面居然還藏了兩盒。
「這些都是誰給你的？」
鄭奶奶委屈地低著頭：「隔壁病房的胡老頭。」
鄭滿滿頭疼地捂住腦袋：「我說你們倆都這麼大年紀了，能不能懂事點？平時甜食就一個勁兒偷著吃，結果血糖測出來，一個比一個高，你們以為是參加奧運比賽爭著搶紀錄呢？！」
說起奧運鄭奶奶頓時來勁了：「滿滿，奶奶最近也跟著看奧運了，裡面的小伙個個長得喲，哦對，有個打乒乓球的，叫張……張……」
「張繼科……」
「對對，科科啊，是他沒錯，奶奶瞅著挺喜歡的，滿滿，你把他弄來給奶奶當孫女婿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