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都非善茬
陳青躲好之後,眼睛轉了轉,又用傳音之術對鄭宮吩咐了一番。吩咐完畢,商家眾人也趕到,他們一言不發,直接就對著三人動手。
對於陳青的「預言」成為現實,三人心裡著實驚訝,但驚訝之後,更多的是舒心,畢竟有一個貌似全知全能的人站在他們身後。
縱使他們人數處於劣勢,可是戰鬥起來,也沒有絲毫的害怕。
商家眾人中一人一馬當先,其怒氣沖沖,凶煞滔天,彷彿帶著無邊憤怒一般,從空中一拳砸下。
拳風捲動周圍的氣流,就像是包裹了一小片天地,壓抑之氣頓生,其以身帶氣,在先天中不算一個弱者。
對於此種內氣雄渾,招式大開大合的人,連非當頭迎上。
雖然之前連非僅僅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一個能夠孤單自閉讀書三十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普通人,他的內心是格外強大的,他發起狠來,同樣會讓人驚訝。
對於連非的主動應戰,李新還是很驚訝的,在他心裡,連非是一個白面書生,或許陰謀詭計之類的東西他會有些擅長,可是對於戰鬥,厲新對他最大的期待,也就是能夠不要被嚇到,只要能夠出手就行。
可是現在觀連非出手,其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如同千錘百鍊的武者一般,其應對自如,頗有章法。
商家之人拳風雄渾,戰鬥姿態霸道,連非也不遑多讓,他沒有霸道的風姿,他的戰鬥,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正」,「穩」。
讀書多的緣故,連非做任何事都有從書中借鑒的道理,從他開始習武開始,他一直就是那種一擺一式的練功方式。
對手每出一招,在他腦海中自然有最佳應對,用通俗的話講,連非就是標準的學院派,雖然沒有出身名門,卻遠遠超過野路子武者。
不貪功,不冒進,穩紮穩打,就像是兩軍對戰一樣,連非用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師,全力將商家之人拖了下來。
避強就弱,避實就虛……,連非的戰鬥,會讓人想起一連串戰爭名詞,外加他現在附身之人功法的特異,能夠讓他的想象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就像是兩人交手的第三招,連非大喝「抽刀斷水」,其使用出了怪異的招式,手掌向著虛空橫劈,直接打斷了對方的氣勢,先天之間的戰鬥,頓時變成了普通的拳腳之爭,短短時間內,對方不能以身帶氣,通過氣勢壓迫連非。
「得勢不饒人」,道理亦是武理,連非繼續進行著自己的爭鬥。
連非和那人打得火熱,厲新也不甘落後,甚至都不用商家眾人衝到他的面前,他率先沖了過去,其黑袍罩面,伏身前進,身後留下道道殘影,轉眼間就和商家的隊伍撞到了一起。
連非出手對付之人,當然是對方的頭面人物,商家小姐。驕傲如他,是不屑於對其他人出手的,要對付,就對付對方的頭領。
商家小姐既然能夠帶隊,當然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她冷喝一聲,「找死」,就出手單臂直搗,其身筆直,其臂尖銳,如同挺槍而刺,在其拳頭前方,好似寒光閃耀,一往無回。
此乃商家小姐以臂化槍之術,剛猛,剛烈,衝擊力分外強勁。
對於精通殺人之術的厲新來說,他戰鬥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殺人,而不是為了和對方就較量武技,分出高下,或者談論武道,探求真理。
殺人,是唯一的目的,所以,面對對方剛猛到極點的武技,厲新沒有將他的驕傲展現,他沒有逞強好勝地想著和商家小姐對拼,他的驕傲,只會在他殺人之後才展現。
當他正在殺人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冰冷的殺人機器,只會在心裡不斷計算著殺人的效率,殺人的方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所以,這次李新躲了,雖然他是迎頭衝上,被人一招逼退,有些狼狽,卻也讓對方付出了代價,當他躲避的同時,順勢從商家一人旁邊抹過,那人之前正在和另外兩人圍攻鄭宮,卻不想被鬼魅般現身的厲新偷襲,凌厲之風劃過此人腰間,頓時此人腰間一個寸許深的傷口呈現,已然重傷。
當厲新當算補上一刀,終結了對方生命的時候,商家小姐的第二招已經到來,她怒喝道:「你敢!」比之前更加凌厲的臂槍術又是一刺,這次比之上次,速度更快,拳面的寒光更加耀眼,仿若寒冬降臨,厲新頓時寒毛倒豎,以間不容髮之勢,躲過這一擊。
雖然李新速度很快,還不得以放過了擊殺對方之人的大好機會,他卻還是受了點小傷。
其肩頭有一朵紅花綻放。
躲過之後,厲新不敢鬆懈,又將目光投向商家小姐,商家小姐此時卻是將厲新拋之腦後,挺身而出,殺向了鄭宮。
鄭宮此時的處境,真是緊張到了極點。
對於鄭宮,厲新此時倒是大為佩服,只因為在之前戰鬥的時候,鄭宮一個人拖住了對方三個人,對於之前鄭宮曾經想著退堂鼓的畏縮,厲新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看法,只因為他做不到和鄭宮相同的事。
鄭宮曾說過自己所學非常雜,而又樣樣不通,此時,厲新也產生了和當初陳青一樣的感慨,這哪是樣樣不通,簡直是樣樣精通嘛。
在之前戰鬥的時候,厲新也稍微關注了下鄭宮的情況,鄭宮戰鬥,和連非那種穩正不同,他的戰鬥特點,就體現在一個面面俱到上。
被三人圍攻,他總是能在千鈞一髮的時刻,用各種手段躲過必定導致他受傷的攻擊,而又能在三人中有人想要撒手而去的時刻,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將他重新拖回來。
雖然鄭宮是三人中最狼狽的一個,甚至懶驢打滾都用了不止一次,完全沒有了儀態,他卻是三人當中出力最大的一個。
而且鄭宮意志非常堅韌,自始至終也沒有任何慌亂的表情,縱使撐的有點慘,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時加上商家小姐,一共四人參與了圍攻鄭宮,鄭宮一直面無表情的臉色終於起了波瀾。
鄭宮危機,厲新和連非當然不會坐視不理,拋開他們之間的交情不談,僅就現下的情況來看,如果失去了鄭宮,他們幾人真的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在這裡。
厲新此時也顧不上去殺人,沒有機會去思考殺人的效率問題,他竭力運轉全身的內氣,以自己的真氣,帶動身體的圓融如一,再以身體的圓融,精神的虛無,帶動周圍的天地之氣,嘴中大喝:「修羅界」。
天空彷彿陰暗了片刻,空氣變得粘稠,商家眾人的出手,頓時被阻了一阻。但是一人針對四人,就算厲新已經被這一掌反饋的吐了鮮血,卻依然沒有擋住商家眾人。
這時連非的手段也到了,他大喝道:「無邊落木!」卻是以心意帶動秋意,以心之蕭瑟帶動天地之蕭瑟,通過心意,真氣,身體,和他那詭異的混沌真氣,施展出來一個和修羅界相似的結界。
他比鄭宮和厲新更猛,一出手,就同時對付商家五人,當然一對五,占不了太大的便宜,他也是一口鮮血噴出,商家眾人都是身體一顫,顯然也不是毫無影響。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當然是有進無退,商家眾人拖著受傷的身體,繼續向著鄭宮殺去。
連續兩次被大威力招式攻擊,雖然還有幾人分擔,商家小姐嘴角也掛上了一絲血跡,她冷笑著,道:「沒人能夠救得了你。」
厲新,連非頓時大急,都紛紛強提一口氣,想要拚死一擊,當然,都冒著受重傷瀕臨死亡的危險。在準備拚命的同時,兩人紛紛將目光隱晦地投向陳青的藏身之處,除了擔心之外,卻也有著他們說不出的期待,彷彿此時沒有動手能力的陳青能夠解決眼前的情況一樣。
在遠處的陳青看到兩人的動作,點點頭輕道:「都是有情的漢子。不管是脾氣乖戾的厲新,還是面善心黑的連非,還有事無巨細,面面俱到的鄭宮,都是有情人啊。不過,也不用我出手了,鄭宮就能夠搞定了。」
言罷,陳青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準備觀看鄭宮的「表演」。
……
聽聞商家小姐的話,鄭宮嘆道:「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言罷,鄭宮甚至收起了戰鬥的姿態,輕聲道:「時候到了。」
話音剛落,商家眾人感覺頭腦一陣眩暈,手腳發麻無力,想要控制,卻發現不能,紛紛軟倒在原地。
鄭宮得意地在商家中人身上掃視一圈,漬漬兩聲,對著商家小姐道:「還狂嗎?」其笑容燦爛,卻又股陰冷從其中體現,顯然之前被圍攻,早就讓鄭宮不爽了。
在耀武揚威的同時,鄭宮也想起了之前陳青對他的吩咐,「發揮全力,拖住兩三個人,趁亂下藥,我相信你能辦到。」
鄭宮當時苦笑著道:「好不容易在路上發現點珍稀藥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掉了。」
後來就演變成了現在的情況,商家眾人栽了。
連非和厲新此時也被波及,畢竟為了隱蔽,陳青不光讓鄭宮製造混亂,連那兩人也沒有告訴,就是要打商家一個出其不意。
鄭宮上前準備給兩人服用解藥,卻聽到商家小姐道:「你們的時間也到了。」
撲通一聲,鄭宮單漆跪地,忍受著體內真氣運轉凝滯的折磨,同樣不能輕易動彈,他臉色難看道:「卑鄙。」
心裡卻想著,「還好陳青躲起來了,這下真是穩了,縱使陳青不能使用真氣,也比我們現在這些不能動彈之人強。」
聽聞鄭宮嘴裡的「卑鄙」兩字,商家小姐一口鮮血噴出,實在是被氣的,只因為鄭宮的臉色太過可恨,好像他們是正人君子被小人暗害一樣。
商家小姐穩了下,擦擦嘴角,道:「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說話同時,他想起了之前厲新那怕死到一定地步的畏縮,想起了惡人先告狀的鄭宮的無恥,「這真是浮雲宗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