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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恩怨難訴倚劍求

  身後只剩下一個追兵,擺脫枷鎖的機會就在眼前,陳青的身法使得越發具有靈性,就像是將要飛上青天的白鶴一樣,舒展,優雅。


  當一條充滿斷肢殘體,血染塵土的修羅路被陳青開闢出來,當陳青的劍下已經收割了數十個亡魂,當寨子里似乎發生什麼變故,當大當家頭也不回地向著寨子中衝去的時候,嘍啰們不敢再繼續追擊下去了。


  陳青真是生生地屠出了一條血路,血路前頭是翱翔天空的誘惑,血路後頭是一個痛失愛子的惡狼,一個與陳青不死不休的惡狼。


  寨子的大門已經盡收眼底,寨子外的密林中,那些之前奉命在林中搜索的嘍啰們,畏畏縮縮地看著如神似魔的陳青,再也不敢上前阻攔。


  陳青轉身,面對黃化龍,眼神除了冷冽之外,還帶著一絲複雜。


  黃化龍對自己是有幾分欣賞的,陳青知道,能在黃府面臨危機的時候將自己送入落月宗,儘管目的只是讓自己照顧他的兒子,陳青還是很感激的。


  陳青在黃府學會了很多,甚至燕雲盜匪們沒有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也是由於黃府的庇護,不然陳青也沒有在這個時刻和黃化龍當面對抗的機會。


  可以說,陳青在黃府得到了很多,從黃府開始,陳青走向不平凡,所以面對黃化龍,陳青心情格外複雜。


  陳青和黃化龍之前沒有任何的仇怨,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和睦,黃化龍欣賞陳青,願意給他機會。陳青仰慕黃化龍的武功,想要依附。


  如果真要從黃化龍的角度來看的話,陳青給自己下了一個「白眼狼」的評價,陳青自問要是自己是黃化龍,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原諒對面的人。


  如果說黃浩對陳青的影響全是負面的話,黃化龍對陳青的影響就全是正面了。黃化龍從始至終都在對陳青好。


  陳青發現自己沒辦法對黃化龍下狠手,因為自己確實不能理直氣壯地去面對他。最後只能歸結為一句話,來給自己找尋一點出手的信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造化弄人,如果黃府主沒有一個欲對自己不利的兒子,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又如何會發展至此呢。」


  最後動手之前,陳青對黃化龍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們會如此不死不休,我一直把府主您當做長者,您武林大豪的氣派我也曾暗中羨慕,如今有信心站在你面前,細想想我自己都感覺有點意外,事情發展的如此之快,才幾天時間,一切物是人非。」


  「在動手之前,我想問府主一句話,黃浩對我下手,您知不知情?」


  黃化龍默然片刻,道:「是我讓他這麼做的。」當黃化龍坦然承認自己的做法,陳青有種措手不及之感,他一直以為黃浩對自己下手是黃浩的私下所為,黃化龍在陳青心裡一直是一個正面的人物,現在乍聽到他的齷齪手段,陳青簡直是複雜莫名。


  《觀行》運行,陳青嘆道:「這就是人啊,你永遠不知道他有幾張面目,就像黃化龍一樣,他可以是一個聞名遠近的武林大豪,可以是一個肯提攜後輩的寬厚長者,也可以是一個為了自己兒子不擇手段的小人。」


  不過黃化龍當真是時刻不掩他的豪氣,做了就是做了,他就痛快地承認,縱使他肯定知道如果不承認的話之後動手的時候陳青必定會束手束腳,只因為自己曾經對他恩情。


  黃化龍能夠縱橫幾十年不倒,靠的從來不是些許的鬼蜮伎倆,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強大。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兩人之間的對決不可避免,陳青對著黃化龍拱手道:「小子向府主討教了,此戰之後,恩怨皆消!」


  有恩,有怨,那就戰鬥吧,有些事永遠也說不上誰對誰錯,卻可以給他畫個句號,之後一切休提。


  五季劍法之夏意揮灑而出,陳青率先出手,向黃化龍討教,這是作為一個晚輩的最後敬意。


  黃化龍雙手掐訣,手指如蝴蝶穿花般做著各種複雜的變化,使觀者有眼花繚亂之感。在雙手掐訣之際,黃化龍緩緩開口道:「看到你使出這套劍法,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大驚,卻反而驚訝地發現自己很平靜,彷彿你會用這套劍法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黃某人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是陳青你的存在就是天地間最大的不公,因為沒人擁有追趕你的機會。」


  「其他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卻清清楚楚,是老管家在那天晚上教你站樁的吧,真是讓人恐懼,不到十天,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武功的小子,就這樣變成了一個後天武者,是上天對你太過垂簾,還是什麼原因呢?」


  在如此危機的時刻,黃化龍居然還在悠悠地開口,他確實有著底氣這麼做,當陳青和他的距離不到十步的時候,黃化龍雙手掐訣的速度陡然變快,手指都變作了殘影,黃化龍大喝道:「倒。」


  揮劍快要斬到他的陳青咬牙悶哼一聲,身體一軟,沒有力氣再前進,單手拄劍,屈膝半蹲,陳青臉色難看道:「那個蠱蟲?」


  黃化龍道:「對,就是黃浩下到你體內的那個,此蠱名為生死蠱,寄居在人體泥丸宮處,乃神蠱榜排行前百的神蠱,雖然僅僅是一階蠱蟲,對付你卻也綽綽有餘了,現在只要我一個意念,此蠱蟲就會吞噬你的神念,讓你輕則變成白痴,重則魂飛魄散。」


  「剛才只是小施手段,想必你也感覺到了其中的厲害,現在我問問你,黃浩和林逍的死是怎麼回事?你小子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妖孽?」


  初始陳青心神疲憊,就像連續好幾天沒有睡覺一樣,又有著飄飄乎的感覺,彷彿神魂將要離體而去,總之是神不知所屬,此刻卻在快速地恢復,幾息之內就可回復戰鬥力。


  聽到黃化龍的話,陳青隨口到:「他們倆人都是我殺的,為什麼會如此妖孽,我會告訴你我生來就是如此嗎?」


  嘴上這麼說,陳青心裡卻在想,「難道我會告訴你生死蠱並沒有能力到達我的泥丸宮處,而是被隨意鎮壓在腦海嗎?我會告訴你由於你激發生死蠱的幫助,《觀人經》被激發,我即將看到《觀人經》第二篇嗎?我會告訴你我正在恢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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