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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妖孽

  「這麼說你們你之所以屠村,完全是聽從玉塵子那個老瘋子的命令?」大人物皺起了眉頭。顯然玉塵子比較難纏。雖然生為皇子,他卻又沒有普通人想象中那麼大的權利。


  身為皇族,不光要和其他兄弟爭寵,平時得對皇帝恭恭敬敬,想要繼承大統的更是得謹言慎行,唯恐被那些大臣挑毛病,從而被無端剝奪了繼承權。


  可以說只要是有野心的皇子,在沒有登上皇位之前,每一刻都是如履薄冰。而那些早早地放棄了皇位的爭奪皇子,反而可以要表現得足夠昏聵,這樣才能不落人口實。不如果身為一個王爺,處處表現自己的英明雄才,你讓皇上怎麼看,除了想要造反,皇帝想不出別的原因。


  實際上每一個皇帝最喜歡的宗親就是那種有限度的紈絝,而最喜歡的大臣是能幹又愚忠的能吏。


  ……


  此時處在寨子中的皇子,就他的言行分析,其顯然是一個不甘居於人下的人。


  而這種人在登上皇位之前秉承的一個基本態度就是盡量不得罪人。想要收拾誰,等登上皇位後有的是機會。


  普通人也就算了,有兩種人最不能得罪,一種是寵臣,或者說是弄臣。這種人不是通過正規的渠道一步步升上來的,基本上都是因為皇帝的寵愛,從而一步登天,雖然這種權勢只要皇帝對他的態度一變就會如同無根浮萍般零落,但是當他們正得寵時,卻是連最有權勢的宰相都要對其有所忍讓。


  而另一種人就是那種聲望隆重的大臣,如一些幾朝元老,一些學問大家。這種人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有時候甚至能夠將皇帝弄成擺設,所以皇子們天生對這種人有種畏懼。


  而玉塵子,就是第一種人。他很得皇帝喜愛,有些時候皇帝甚至對他言聽計從,得益於皇帝的寵信,玉塵子短短几年就擁有了在朝野上和當朝宰相抗衡的勢力,那些儒生們背地裡罵他「妖道」,卻也沒有人敢正面給他難堪。


  要說玉塵子憑藉著皇帝的寵信專心弄權,估計宗室和權臣們早就合力將他弄下去了,沒人能容下他。偏偏奇怪的是雖然有很多人依附玉塵子,他卻對弄權沒有什麼興趣,他喜歡研究鬼神啊,成仙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且他研究這些不是為了糊弄皇帝或者獲得別人的信仰,而是他本身就是如此想法,當朝野中的陰謀家們懷著陰謀論的思想猜測他的行動的時候,卻往往被現實抽得臉疼,幾番下來,所有人都知道了,玉塵子不是歷史上出現的那些妖道之類的人物,不是貪圖榮華富貴霍亂朝綱的人物,而是一個專心研究自己的東西的「好人」。只要別人不弄他,他也不會無端搞別人。身處人心最險惡的朝堂,居然有這種耿直的人。


  總之,玉塵子是一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相當無害的人。


  一個無害的人,當然不用花費心思去對付他,所有有志於大統的皇子們不約而同地無視他,而同時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給了玉塵子一個瘋瘋癲癲的評價。


  玉塵子讓人頭痛的地方在於,他經常說一些聳人聽聞的言論,而偏偏皇帝還非常信任。而有好事者收集皇帝聖旨的信息,近幾年來有將近一半的聖旨是皇帝為玉塵子所開的金口。


  玉塵子這次命令盜匪們屠村的借口就是一個神神叨叨理由,「此地氣運氤氳,必生妖孽,想要維持皇朝的萬世統治,必須將妖孽扼殺在搖籃里,同時屠村的血氣也能洗滌妖孽的孽運,使之萬劫不復。」


  想要屠村,當然不能用正規的軍隊,這樣就是逼著平民造反。而歷代朝廷都或明或暗地養著一些專門負責干臟活的勢力,在明則為依附於皇帝的特務勢力,在暗就是一些暗中招安的盜匪之類,專門給朝廷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而燕雲盜匪團就是暗中被朝廷招安的勢力,以玉塵子的得寵程度,知道這其中的齷齪顯然很簡單,這樣他命令盜匪屠村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屠村可有逃脫者?」燕雲狂刀尷尬地道:「是有一個。」說罷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


  「廢物,趕緊把事情處理乾淨,別讓玉塵子找你們麻煩,你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皇子冷酷地說道。


  雖然常言道「皇帝需要愛民如子」,可是真實的情況為「只要讓人們覺得皇帝愛民如子就行了」,至於可能導致人們不信任這句話的因素,那就只能殘酷扼殺。


  多疑是一個皇帝的天賦技能,任何能夠導致隱患的因素,在皇帝的眼裡那簡直是已經產生了隱患。


  燕雲狂刀硬著頭皮說道:「這事不好辦,不是草民推脫,而是逃脫的那小子現在躲藏在定城黃府,而黃府黃化龍不光是聞名幾省的武林大豪,更與落月宗世家子為結拜兄弟,實在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惹得起的。」


  顯然窩在寨子里的盜匪們還沒有聽聞黃府的變故,不然燕雲狂刀敢拍胸脯對皇子保證,一日內必將奉上那個漏網之魚的人頭。


  聽聞燕雲匪首的說辭,皇子意外地沒有發怒,眼光卻是閃了幾閃。低頭思索著什麼,忽然他開口道:「說不定還真是生了妖孽。」


  接著皇子道:「把那條漏網之魚的資料原原本本地上奉給玉塵子,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把其他事情先放到一邊,專心對付那條漏網之魚,不管陰謀詭計,還是利益交換,或者是強殺,總之接下來你們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滅殺那條漏網之魚。」


  對盜匪吩咐完畢,皇子仔細思量著自己的決定,最後得出了「對自己有利」的結論。


  「但願那個漏網之魚足夠難纏,最好我們這邊能夠多犧牲幾個人,這樣才能對玉塵子的妖孽言論有所佐證,而殺掉一個妖孽,除了討好玉塵子之外,必定討好自己的父皇,因為這個妖孽是為國而殺,不管人們嘴上怎麼說,一些犯忌諱的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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