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黑
黃府,寂靜的幽室,黃化龍與一身著白衣的中年相對而坐。白衣中年氣度非凡,彷彿自有一股浩然正氣從體內勃發,令人一接觸就有一股信賴之感。
只聽黃化龍開口道:「大哥,這次小浩就拜託你了,倘若這次我和阿秀沒能度過這次劫難,小浩就……」
這時白衣中年開口打斷了黃化龍的話語,只見他面帶擔憂地說道:「任何時候,我都把小浩當做親兒子看待,小浩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關鍵這次是怎麼回事?大哥能幫上忙嗎?不用這麼快就託付後事吧?」
黃化龍站起身來看著窗外,悠悠開口道:「大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的事情很大,我根本沒有一絲把握度過,您還是不知道具體緣由為好,倘若把你牽扯進去,說不定會給你的家族造成災難,你讓為弟良心何安啊,真想幫弟弟的話,帶走小浩,其他事情一點都不要摻和,就當你沒有來過這裡。也千萬不要查找線索為弟弟報仇,老弟實在不想害你。」
聽黃化龍說的動情,白衣中年也踱步到窗前,拍拍黃化龍的肩膀,開口道:「我林逍在,則小浩在,化龍你有什麼準備放手去做吧。」
黃化龍揚起脖子,雙眼濕潤。林逍抱住黃化龍的肩膀,輕聲一嘆,仰頭望月。
……
另一間房子里,黃府的少東家黃浩正在仔細凝望著自己的手心,一個碧綠晶瑩的小蟲子在他的手心蠕動,此蟲像蠶一樣可愛,卻小了數倍,不用心打量,很難發現。
片刻后,黃浩收起手掌,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焦躁,既為了家族的未來而憂慮,同時也非常討厭今天見到的那個人,父親和他稱兄道弟,他卻……,黃浩一聲冷哼,「別讓我找到機會,不然讓你生不如死。」
倏而黃浩又想到馬上要見到的另一個人,同樣令他十分不喜,那個叫陳青的賤奴,仗著自己幾分聰穎,拚命地往上爬,不知道為什麼,與生俱來的優越條件讓他十分不喜歡像是陳青這類低賤卻又野心勃勃的人,感覺他們在隨時威脅著自己一般。
「這次就便宜陳青這個賤奴了,等我給他種下生死蠱,到了落月宗,就讓他拚命給我賺取修鍊資源,敢不從命,要他好看。他不是天資聰穎嗎,連父親都看好他,讓我給他種下生死蠱讓他輔佐我,不過再聰明也是天生的賤命,只能為奴為仆。」
將要去往另一個天地,卻又面臨著大約是與父母的永別,少年黃浩的心情激烈而又失落著。
……
跟隨著管家來到後院的庫房,入目所見讓陳青為之一驚。李彪還有護衛隊一共五個人的屍體並排擺放在後院的庫房當中,屍體周圍站著黃化龍,黃浩,黃夫人以及一個白衣中年人。
五具屍體並不如同早上兩具屍體那樣是被人一劍割喉,而是渾身表面沒有任何傷口,卻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皮膚滲出,五個人都是一副血淋淋的樣子,在大晚上看著格外瘮人。
看到陳青和管家走來,黃化龍對管家略一點頭,示意管家來到他身邊,之後對著陳青說道:「你的努力,你的天賦我都看在眼裡,甚至我知道你如此表現不是想要求財或者得勢,僅僅是因為想要學會武功。」
黃化龍說著理所當然的話,陳青也不會裝模作樣地去反駁,他不認為自己的心思能夠瞞過黃化龍這種高手。
看著陳青默認的樣子,黃化龍內心贊道:「好一個識時務的小子。」接著黃化龍又說道:「如你所見,我們黃府遇到了麻煩,敵人比想象中的還要棘手。以免萬一,我打算叫小浩送到我大哥所在的宗門。」說著點頭對白衣中年人示意。
陳青趁勢像白衣中年人施了一禮。黃化龍接著說道:「而今晚叫你過來,也是給你一個機會,作為小浩的僕從,和他一起加入落月宗,你就能逃離這裡。然後在落月宗盡量地幫助小浩,你覺得今晚讓你逃離這裡以及讓你加入落月宗能夠落下多大的人情,你就盡多大的力量幫助小浩,當你覺得人情還夠了,你隨時可以離開。當然,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吃干抹凈不認賬的白眼狼。」
聽完黃化龍的話,陳青雙眼大亮,一直以來的願望得以實現,而且還是加入燕國三個最大的宗門之一的落月宗,陳青有一種被天上掉餡餅砸中的感覺。驚喜實在太大,陳青立刻條件反射地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隨之心裡一陣苦笑,就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也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歸根結底,陳青現在是什麼都沒有,只能順著黃化龍給他安排的道路走下去,這是他加入黃府之日起就必將承受的代價。
不能探究其中的深層緣由,陳青只能裝作被驚喜砸中般連連點頭應是,併發誓:「以後一定守護黃浩,誰想要對黃浩不利,先要從他的屍體上踩過去。」
也不知道黃化龍對陳青的誓言是信了還是沒信,總之陳青發完誓之後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當然陳青對自己的誓言那是相當不信的。
黃夫人眼中則是稍微多了點審視,而黃浩則毫不掩飾地對陳青展現出了嘲諷和輕蔑的表情,管家雖然對陳青看中,卻也沒有提示什麼東西。他心裡對整件事都清楚,不過他也判斷不出來這到底是福是禍,畢竟能夠得到一個進入落月宗的機會,對有些人來說即使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對於陳青的將來,管家也只能放任自流了。
而白衣中年人打量著陳青,眼中露出一絲戲謔,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貓,其眼中流露出的興趣令陳慶下意識地某處一緊。
……
黃府外的某棟酒樓中,一個身穿黑袍,皮膚白皙,頭戴斗笠的男子在自飲自酌。不時將目光投向黃府,月光下的神情中自有一股悠閑,卻又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忽然男子臉上浮現出了一股笑容,就像是小孩看見玩具的那種笑容。
之後男子自言自語到:「還是有聰明人的,知道事情不對在今晚跑路,不過聰明歸聰明,沒有實力,卻會更快地送命,那些被黃化龍忽悠住的傻子們不就能夠活得久一點嘛,雖然最後還是會死的。」
自語完畢,男子深處兩根白皙的手指,夾起桌上碟子里的一粒花生,手指殘影飄動,遠處黃府牆頭上一個身影應聲而落,往近了看,是一個面目普通的小廝,不過眉心正中鑲嵌著一粒花生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