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薑崢可沒有喝酒。他有些喜歡看俞嫣驚訝的樣子, 她那柔軟的上下唇會微微開啟一絲細小的縫隙,唇珠與唇縫之間是若隱若現的勾引。
他望著俞嫣的嬌唇,思量著不知她唇齒間可有風寒藥的苦味兒。略遲疑後,他又側首, 對杵在門口的竊藍吩咐:“先下去。”
竊藍早就因為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想退下了, 她趕忙轉身, 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幾個侍女中, 就屬竊藍年紀最小。她小臉紅紅,匆匆去找蘇嬤嬤和石綠報喜。
“我……”俞嫣急忙說, “我不和你一起。”
上次的經曆現在回憶還是會覺得窘迫尷尬。尤其她現在還病著, 更不願意靠薑崢太近。她去推薑崢搭在她腰側的手,說:“我病著, 你離我遠些。”
“怎麽, 我靠得太近讓你心煩, 會加重病情嗎?”
“明明是怕將風寒傳給你!”俞嫣抬眼看清薑崢眼底的笑意, 才知他故意逗她。她輕哼了一聲,丟下一句“不理你”, 便往浴室去。
薑崢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拉她。
——罷了, 讓她先去洗幹淨也好。
薑崢的視線隨意地一掃,落在屋內西南角的方桌上, 在那上麵擺著兩個小碟,裏麵裝著幾塊糕點。
薑崢下意識地皺了眉, 仿佛眼前浮現了糕屑亂飄的情景。原本沒注意,此時方覺得寢屋裏彌漫著甜點的膩味。
他看著那兩碟糕點好一會兒, 克製住了將它們送出去的衝動。他起身去高足桌下的抽屜裏取了香料, 往博山爐裏多添了兩塊。
蘇嬤嬤在外麵探頭探腦, 明明聽了竊藍的話心裏正樂著,又見俞嫣這麽快一個人從房中出來,心裏的喜悅頓時被澆了個幹淨。
俞嫣拾弄完從浴室回來,看見薑崢盤膝坐在軟塌上,正在看一本書,神情專注。俞嫣朝他走過去,看見他將中衣衣襟又扯鬆一些,隱約露出一小截鎖骨。俞嫣趕忙非禮勿視地收回目光。
初夏夜風徐徐從窗下掃進來,帶來他身上的一點青桂淡香。
他在專注地讀書,而她立在他身邊,將視線落在他隨意搭在腿上的左手。
俞嫣將視線凝在薑崢的左手上好一會兒,待她抬眸,薑崢已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她還來不及開口,薑崢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微用力一拉,將她拉上軟塌,讓她坐進了他懷裏。
“還早,如果你不想睡的話,陪我一會兒?”他溫聲說。
俞嫣沒吭聲,便是默許。她有點別扭地在薑崢懷裏調整了一下坐姿,望向他正在看的書,瞥見奇奇怪怪的圖紙,問:“這是什麽書?”
“□□糧車一類的軍事圖紙。”薑崢解釋了一句。
俞嫣不願意顯得自己見識少,亦去看攤在桌上的書冊。可是她看著那些圖紙,腦袋都大了,根本看不進去。她不跟自己較勁了,將目光移開,悄悄又落在了薑崢的左手。
他的左手環過她的腰身,隨意搭在她的腿上。
俞嫣知道薑崢以前在軍中待了三年,可他的這雙手完全不像是習武之人。就連是最矜貴的世家讀書人,也養不出這樣好看的手。
俞嫣有一點想……摸一摸、捏一捏他的手……
但是好像不太好……
薑崢翻書頁時瞥過來望了她一眼,他收回目光時,左手已經抬起,勻淨的指端自下而上緩慢地擦過俞嫣的手心,直到慢慢將修長手指插到她的指縫,十指相扣地握住她的手。
俞嫣心裏奇妙地“噗通”了一聲,這種未言既有的默契或巧合讓她情不自禁翹起了唇角。
是了,她的小別扭似乎不應當。他們是夫妻,這個此時將她抱在懷裏的人,是她的夫君。
俞嫣不願意總是被動去承受。她望著兩個人十指相扣的手,挪動了一下,將手抽回來。薑崢看了一眼,沒太在意,他正想將手放回去,卻又被俞嫣拉住了手。
薑崢視線重新落過來,看向坐在他懷裏的俞嫣。她雙手捧著薑崢的左手,一會兒捏一捏他的手指,一會兒將他的手翻過來,去研究他的掌紋。
她垂著眼睛,長長的眼睫投下兩道月牙影子。她玩他的手亦玩得專心,甚至不亦樂乎。
薑崢望著她,唇角慢慢攀了笑。
俞嫣知道薑崢在看她,她仍舊擺弄著薑崢的左手,也不去看他,用理直氣壯的語氣道:“不可以玩一玩嗎?”
在這一刻,薑崢忽然想去親一親她這張正開開合合說話的嘴。
可是他忍住了。他將被俞嫣翻來覆去擺弄的手抽回來,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幾卷書冊整齊放在案角。他在俞嫣不高興的灼灼目光下,微蜷的食指刮過餘愉的鼻梁。他看著她不高興的眉眼,含笑溫聲:“我去沐浴,一會兒到床榻上再玩。”
俞嫣一怔,繼而心慌地嘟囔一句:“你胡說什麽呢。誰稀罕玩你的破爪子了……”
她將手壓在薑崢的肩頭撐著起身,轉身就往床榻去,嘀嘀咕咕:“我是病人不等你,先睡覺了!”
薑崢笑笑,沒接話,起身去了浴室。
當薑崢從浴室出來,看見蘇嬤嬤立在不遠處,似乎在等著他。
“六郎,”蘇嬤嬤迎上來稟話,“大夫開的方子裏,有一道擦身的藥酒。可是小郡主不願意用。”
“為什麽?”薑崢問。
為什麽?自然是餘愉不喜歡藥酒的味道,而且她覺得小風寒一場不塗藥酒也能好。而且大夫開的藥方中,這味藥酒也確實不是必須的。
蘇嬤嬤撒了謊:“小郡主自然是擔心藥酒氣味濃烈,讓六郎不喜。”
蘇嬤嬤悄悄打量著薑崢的臉色,再道:“今天半下午小郡主醒時立刻找您,知道您出了府,很是不高興了一陣子。這剛嫁人的小姑娘,總是眷著您想著您的。”
“把藥酒送到屋裏去。”薑崢吩咐。
“是。”蘇嬤嬤應著。眸底藏著幾分得逞的滿意。她就不信了,這新婚燕爾的,衣服脫光光塗藥酒還能不成事?別說小郡主這樣獨一份的美貌,就算是個醜媳婦兒也得成事。若是再不成,她不得不懷疑姑爺是不是有不治之症。若真如此,可不能委屈了小郡主,她得立馬稟了長公主,將小郡主救出深淵!
蘇嬤嬤看著薑崢往房裏去的背影,越來越覺得姑爺可能真有某種隱疾。不小的年紀了,身邊一直那麽幹淨。以前還能誇一句潔身自好好郞子,可若成了親還是不碰女眷,那怎麽可能不令人懷疑?
薑崢走進寢屋,俞嫣打著軟綿綿地哈欠,立刻轉頭望向他,含著困倦地軟聲開口:“你回來了。”
她明顯是困了還在等他。
薑崢忽然想到了蘇嬤嬤剛剛說的那句——“這剛嫁人的小姑娘,總是眷著您想著您的。”
也許他的確該更多陪陪她。
蘇嬤嬤在後麵跟進來,端著藥酒。
俞嫣立刻皺了眉,對蘇嬤嬤說:“我不要。”
薑崢道:“用了藥酒好得快些,你早些好,我們也該早些進宮去謝旨。”
他側首吩咐蘇嬤嬤退下。
俞嫣疑惑了一下,才發現不是蘇嬤嬤幫忙,是薑崢要幫她塗藥酒。
“聽話好嗎?釀釀。”薑崢在俞嫣身邊坐下來,動作溫柔地摸一摸她的頭。
什麽聽不聽話的,俞嫣隻知道薑崢要扒她衣裳。她瞪著他,剛想拒絕,一開口卻是一陣咳嗽。
薑崢將人扶起身,讓俞嫣靠在他懷裏,探手環過她的細腰,在她後背輕輕拍著。
俞嫣咳得胸肺難受,當她終於好些了,才覺察到肩背的涼意。她猛地發現薑崢正在給她褪去寢衣,袖子已經落到了手腕處,大片脊背露在了薑崢的視線裏。
“冷不冷?”薑崢詢問。語氣是一慣的溫柔,讓俞嫣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稍微的緩解。
俞嫣蔫蔫地將臉貼在薑崢的肩,輕哼了一聲作答。頓了頓,她才再開口:“隻塗後背就好。”
薑崢沒說好還是不好,已經將藥酒倒在掌中些微,捧著藥酒的手掌壓在俞嫣的後背之上。
俞嫣的身子頓時一僵,也不知道是因為藥酒,還是因為薑崢的手掌。
薑崢的手自上而下,從俞嫣的後肩開始,緩緩將掌中的藥酒勻稱塗在她的後背。藥酒微微的熱感傳滿他的掌心,亦傳到俞嫣的身體裏。
薑崢再在掌心中倒一些藥酒,沿著俞嫣的兩扇蝴蝶骨徐徐往下塗抹。肚兜細細帶子係在俞嫣的後腰,鮮紅的色彩在俞嫣雪色的後背上顯得越發濃豔。
薑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捏住垂下去的細帶尾端輕輕拉開。肚兜忽地鬆散開,俞嫣一直僵著的身子頓時顫了一下。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漂浮水麵無所憑靠,心裏瞬間湧上千萬絲不踏實之感。耳畔傳來薑崢溫柔的聲音,他在跟她解釋:“會弄髒衣帶。”
俞嫣才不想去聽原因,她慌張地將手伸到兩個人之間壓在身前搖搖欲墜的衣料。
“你快些!”她在催。語氣裏已經是藏不住的發顫。
薑崢垂目望她一眼,顧慮著她的情緒,溫柔安撫:“好了好了,隻塗後背。剩下的,明日要侍女幫你好不好?”
俞嫣不吭聲,又慢吞吞地點頭。
兩個保持著相擁的姿勢,俞嫣不敢亂動,薑崢也不讓她亂動,在等她身上的藥酒滲進去,幹透了再給她穿衣。
藥酒還未幹透,俞嫣的五官卻擰巴了起來。身體裏湧出不舒服的感覺讓她很想吐。
“釀釀?”薑崢覺察到了,“不舒服嗎?”
俞嫣想解釋,可是一開口,沒說出話,反倒吐了,吐到薑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