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看著自己的小褲在薑崢勻淨修長的手中握著, 俞嫣心跳不由快了些,倉促開口:“我自己來!”
“好。我去給你拿溫水喝。”薑崢將工整疊好的小褲放在床邊。
俞嫣胡亂點頭,不去看他, 視線落在安靜放在身邊的小褲。盈盈水嫩的小褲質地柔軟,上麵卻留下了一道不明顯的淺淺壓痕,那是薑崢指腹留下的薄印。
俞嫣望著那道淺凹, 視線裏平白又浮現了薑崢的手。仿佛他修長的皓指還壓在她貼身的小褲上, 又仿佛他的手撫過她身的涼滑觸覺。
外間傳來薑崢吩咐侍女的聲音, 俞嫣趕忙扯過被子將自己圍起來, 忙亂地在被子裏折騰更換。不過是區區風寒, 讓她身上力氣盡無, 換衣裳這樣的小事就讓她累出一絲虛脫之感。
她還沒緩過來,薑崢已提著溫水從外麵進來。俞嫣看了薑崢一眼,臉色忽然一下子變了。她將身邊換下來的小褲攥在手裏,茫然不知道往哪裏藏。
她應該自己下床放去淨室, 可是她腿上實在沒力氣,不覺得能走過去。何況薑崢已經回來了。
藏哪裏?
——一時之間, 俞嫣悶沉發疼的腦子裏隻有這個疑問。
她眼睜睜看著薑崢走過來,被子裏的手微微用力地攥緊了它。褲上被涼水打濕的潮慢慢洇了她的手心。
“現在喝一些嗎?”薑崢詢問。
“等一會兒喝……”俞嫣心虛地回話。她很渴很想喝, 可是不願意將手從被子裏拿出來。
薑崢點頭,將一壺溫水放在床頭小幾上, 然後去整理床榻旁俞嫣剛換下來的那身寢衣。即使是換下來的髒衣服, 他也會慢條斯理地將其疊好。他將疊好的衣褲一上一下摞好,拿在手中,剛要往淨室送, 卻頓了頓, 抬眼看向俞嫣。
“換好了嗎?釀釀。”他問。
俞嫣遲疑了一下, 再輕輕點頭。
薑崢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寢衣褲,輕輕去掀圍在俞嫣身上的被子,確定她的寢褲好好穿在身上,知道她確實換好了。
俞嫣有點泄氣。她又不能握著換下來的髒褲子睡一晚,這才不情不願地將背在身後的手拿過來,將已經攥得皺巴巴的小褲往疊好的一套寢衣中間塞。
俞嫣沒有注意到薑崢皺了眉。
他在俞嫣又窘迫又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將俞嫣塞在那套寢衣中間的小褲取出來。他先將因為俞嫣的亂塞導致弄皺的那套寢衣重新疊好,然後將被俞嫣攥皺的棉絲小褲展開,開始疊。
俞嫣懵了一下,立刻氣惱地嚷嚷:“你疊它幹什麽呀?不要疊!拿走!拿走!”
她使出病弱中最大的力氣去拍薑崢的手。
薑崢立刻說好,拿起舊衣服,轉身往淨室送去。
俞嫣蔫蔫地躺下來,用被子去捂自己的臉。她長這麽大,頭一回覺得這麽丟臉。
明明已經心緒不寧糟糕透了,當薑崢回來,俞嫣又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說要喝水。
這一回,薑崢沒有再讓她自己喝,而是拿著杯子親自喂她。兩個人再次躺下去睡,天將要亮時,俞嫣又醒了一次。她一醒,身邊的薑崢也跟著醒來。
“怎麽了?是不是難受?”薑崢溫潤的聲線裏染著一絲尚未睡醒的慵倦。俞嫣轉過頭望向他尚合目的側臉,他的聲音落入她的耳中便成了一種酥。
“想去淨室……”俞嫣解釋。
薑崢還合著眼,人已經坐起身。
俞嫣趕忙說:“我自己去就好,你睡你的!”
薑崢卻並沒有聽從她的話,他起身下床,先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俞嫣的身上,然後伸手來扶她。
俞嫣已經不像半夜時那樣難受了,她覺得自己能走去,可是望一眼薑崢來扶她的手,還是乖乖將手遞給他。
可俞嫣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淨室裏看見了被薑崢送過來的髒衣物。那套寢衣工整放在架子上,那條被她塞在裏麵的小褲也被取出,疊得工工整整,放在那套寢衣的上麵。
俞嫣懵了一下,頭一回覺得薑崢的整潔真煩人!
煩死了!
俞嫣好生氣,她在心裏罵薑崢是個流氓混蛋登徒子,甚至想一會兒出去了真的罵他一頓!可是當她從淨室走出去看見等在外麵的薑崢時,心裏的氣惱竟慢慢散了。
黎明隱約將至,涼薄的微光從窗紗漏進來,將靠立牆側等候的薑崢的麵容照出幾分冷白。他清雋的麵容染著一層淡淡的慵倦,沒有表情的麵容疏離漠然。可是他望過來的那一刹那,霎時展顏微笑。涓涓暖意拂來,溫了俞嫣的眼。
天光也在這時於他身後大亮。
他朝俞嫣走過來,微笑著溫聲詢問:“發什麽呆?”
俞嫣移開視線,莫名其妙地輕哼了一聲,徑自往回走,沒有理會薑崢伸來要扶她的手。
白天時,俞嫣仍舊蔫頭耷腦,不過確實比昨日好多了。隻是時不時咳嗽,又沒什麽胃口。
因為薑崢一直在家陪著俞嫣,春絨和夏浮鬆了口氣——薑崢將俞嫣扶到外麵來進膳,她們兩個也不需要考慮該不該送吃食進寢屋。
上午,府裏幾位妯娌過來看望俞嫣。俞嫣覺得不舒服,也不喜歡臉色蒼白的樣子見客,讓蘇嬤嬤替她好好招待了再客氣地將人送走,她病懨懨窩在喜被裏並不見客。下午大太太過來看望她,她卻是不能不見。
“退紅,給我拿衣裳。”俞嫣一邊提聲吩咐,一邊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卻被薑崢握住了手。
“躺著吧。”他說。
俞嫣抬眼望他,反駁:“那是母親,不是平輩的妯娌。”
薑崢將她的身子摁回去,一邊給她蓋被子,一邊溫聲問:“你以前生病的時候,你母親來看望你,你需要下床穿衣迎接嗎?”
俞嫣明白薑崢的言下之意,是希望她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將他的母親當成她自己母親。薑崢的好意她聽懂了,可是心下仍覺得有些不得體。她嘀咕:“我以前生病,公主娘根本不來看我。她說她又不是大夫……”
而且她從小到大也沒生過幾次病。
俞嫣還想再說話,大太太已經被石綠迎進來。薑崢抬手,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俞嫣噤聲。
他又轉過身來,壓低聲音:“母親,釀釀睡著了。”
大太太立刻停下往前走的腳步。
緊接著,俞嫣便沒有再聽見說話聲,而是往外走的輕淺腳步聲。她等了等,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薑崢剛走到門外回身關門,關合的兩扇房門間露出薑崢對她淺笑的麵容。
到了外間,大太太詢問了俞嫣的病情,叮囑薑崢要好好照料,若是再不好,進宮去請禦醫來。薑崢自然一一答應。
說完俞嫣的生病,大太太說到別的事情:“昨日皇後召你進宮去,還是為了太子的事情?”
“是。”薑崢皺了皺眉,眉宇間顯出幾分厭煩。
大太太沉思了片刻,才開口勸:“你不要煩。有些事情不管有沒有效,過程總是要走的。皇後也未必不明白你勸不動太子。”
薑崢當然明白其中彎彎繞繞,他的厭煩也隻有在家人麵前才會略露一二。他默了默,再道:“可不能總這樣,有些事情還是該盡早打算。”
大太太何嚐不懂?太子和皇後拴在一起,而她身為皇後的親妹妹,不管是娘家還是夫家都是撇不開的關係。她輕歎了口氣,說:“你有什麽主意若是和你父親不一,不若去問問你祖父。”
她眼中露出幾許嫌棄:“你父親領兵打仗的本事是數一數二,可也就是個糙漢莽夫。”
這話,薑崢倒是沒接了。
半下午,薑崢等俞嫣睡著之後,出府了一趟去辦事情,天色黑下去,他才踩著月色歸。
他一邊解下沾了外麵風塵的外衣遞給春絨,一邊詢問:“夫人下午如何?”
“夫人好多了,傍晚時還去院子裏走了一會兒。”春絨畢恭畢敬地如實稟話。
薑崢抬手,長指扯著中衣的衣襟略微鬆一鬆,抬步往寢屋去。
俞嫣不在床榻上,而是跪坐在支摘窗下的軟塌,正在收攏著什麽東西。
聽見腳步聲,她轉頭望過來,見是薑崢,蹙了蹙眉,一句話也不說,又轉過臉去,繼續收拾方桌上的信。
“可好些了?”薑崢朝俞嫣走過去,動作自然地將手搭在她的後腰。他順勢在俞嫣身邊坐下時,搭在她後腰的手向她腰側滑去,便將她纖細的腰身攬進了懷裏。
俞嫣垂眸看一眼他搭在她腰前的手,忍著沒推開,哼聲問:“又去吃花酒了?”
她聽見薑崢在她耳畔輕輕的一抹低笑。他說:“明日哪裏也不去,日夜陪著釀釀。”
俞嫣琢磨了一下,薑崢這話聽上去怎麽顯得她是因為他沒有在家裏陪她而不高興?
她回頭,看見薑崢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書信。俞嫣急需轉移話題,主動說起來:“表姐寫來的信。她和表哥快回京了。”
薑崢隨意點了下頭,不怎麽關心這些。他抬眼望向俞嫣,入眼便是一張春水浮動的嬌靨,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嫣紅的嬌口,柔軟輕抿,藏著微甜的口津。
竊藍從外麵進來,稟話:“夫人,沐浴用的水備好了。”
俞嫣輕輕去推薑崢,說:“你鬆開,我要去沐浴了。”
薑崢順著她推的力道挪了挪身,慵懶倚著榻靠,搭在她腰側的手挑起一縷俞嫣的鴉發,慢悠悠纏在指上。他口吻隨意:“一起吧。”
俞嫣微微睜大了眼睛望向薑崢,明動燦燦的眸子噙著驚愕——他是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