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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偷得浮生

  她從他的懷中緩緩抬眸凝望著他,心神從未像此刻這般安寧過,她唇角凝著溫柔的笑意,像是春日裡盛放的牡丹,美得那麼炫目。


  「笑什麼?」他低眸凝視著她的容顏,眉梢帶著一絲笑意。


  「我有沒有說過,你穿霜色衣衫的樣子格外俊朗?」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果不其然,他俊逸的臉頰緩緩染上一絲紅意,薄唇輕抿,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胥玙低眸瞧著她,卻意外撞見她眼中的狡黠,頓時瞭然,環在她腰際的手指輕輕捏了捏,惹得她不禁瑟了瑟身子,軟聲嬌嗔:「不要呵癢。」


  「那你下次可還任性了?」他含笑望著她,眼中的溫柔像是一池春水,碧波蕩漾,一陣風拂過,驚起一圈圈漣漪。


  她見被他識破,而他的手指還在她的腰側輕輕呵癢,一陣輕快的笑聲響徹整個屋子,穿過打開的門扉,被一陣風帶走了很遠。


  笑鬧夠了,她抬眸凝視於他,只見他亦是含笑看著她,四目相視,無言,卻已知彼此心底的心意,他的眸光深邃,像秋日的一湖深潭,處處溢滿了柔情。她的心驟然跳得很快,像是稍微呼吸大一些,就能跳出來一般,他出塵俊逸的容顏越靠越近,鼻息間噴薄的熱氣幾乎融化了她的身子,整個人半軟的歪在他的懷中,就在她以為他會親吻她之際,等來的卻是額間的輕輕一吻。


  他將她擁入懷中,她的臉藏在他的肩后,心裡難免有些失望,她原本以為他會親吻她,可是和上回在知語軒一樣,他只是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蘇代的雙手輕輕環住他清瘦的腰身,眼底溢滿了失望之色,不過轉念一想,他和旁人不一樣,他不是為了她的身,而是真真切切的戀上她整個人,思及至此,她恍然間又覺得心底溢出一絲甜蜜。


  也許這才是他啊,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一如他的名,玉一般的少年。


  眸光流轉之處,是書案上的那幅美人回眸圖,畫中的佳人是他心中愛慕的她,惟妙惟肖的笑顏,亭亭而立於湖畔,清風帶起她的衣擺,隱有翩躚之態。不論如何,他竟是先動心的那個人,這才是讓她心生歡喜之處。


  她從他懷中緩緩抬頭,溫婉的微笑,笑得如同初春的牡丹綻放,滿目星光,笑得炫目迷離,似水般的柔情。


  「我可以將那幅畫帶走嗎?」


  他眸光輕輕落在她的容顏上,柔聲道:「你想要那幅畫?」


  她輕輕點了點頭,她愛極了那幅畫,美人畫中嬌,說的就是如此吧。


  「這幅畫本就是為你畫的,自然可以送你。可是它放在你那裡卻是不安全,還是我幫你保管吧。」


  她都忘了,心裡喜愛那幅畫,卻忘了她現在身居何處,他說的對,這幅畫放在她那裡確實不安全,還是讓他拿著吧。


  「如此,我也可每日睹畫思人了。」他含笑低眸看著她,眼裡盛滿了溫柔的笑意,「相思遙寄畫中嬌。」


  她雙頰霎時像是染了層紅雲,像極了日暮天際的絢麗霞光。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像是不經意間,就又是日暮了。


  日暮時分,層林盡染,林中的鳥雀歸巢,撲棱著翅膀飛落在樹梢上棲息,絢麗的霞光染紅了整個天際,像是仙姬織出的七彩華錦。


  胥玙送著她出了門,她眸光繾綣,有些戀戀不捨的問道:「我以後來此處可還會再看見你?」


  他眼底盛滿了笑意,溫潤的聲音才寂靜的林深之處顯得格外清雅,「我偶爾才會來此處,你若是想來尋我,便讓人傳個話吧。」


  她嬌俏的笑著:「我不管,你若是知曉我的心意,該是能感應到我何時會來尋你。」


  「心有靈犀麽?」他眼底的笑意像是潺潺流淌的山泉,抬手輕撫著她鬢邊的碎發,柔聲道,「代兒的心意,我自然能知曉,你且看下次來此處,我必會在這裡等你。」


  她抿唇笑了,笑聲里透著歡喜:「那可不許日日都在這裡守株待兔。」


  「我用什麼方法等到你,代兒可不能多管了。」他笑意灼灼的道,「不過代兒可是兔子?」


  蘇代臉色一紅,知道自己用錯了成語,卻還仰著頭瞧他,不肯承認:「我自然不是。」


  胥玙笑著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柔聲道:「你就是一隻狡兔。」


  「我是狡兔,你又是什麼呢?」她揚聲笑著,輕快的笑聲響徹深林,幾欲震飛了樹梢上棲息的倦鳥,「你就是那懶惰的農夫。」


  他眸底滿是寵溺的笑意:「我就是農夫,等你這隻狡兔,不論何時,總歸是等到你的。」


  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不禁染紅了她的雙頰,她赧然垂眸,輕聲道:「我該走了。」說完,轉身就要離去,心底卻不知為何溢出一絲失望,順帶著連唇角的笑意都顯得格外牽強。


  「代兒。」他在她身後輕輕喚了聲。


  她歡喜的回眸,只見他緩緩走上前,在她額間輕輕吻了一下,如清風拂過臉頰的溫柔,「不知下次再見又是何時,不能時常看見你,只能看著畫想你,深宮波詭雲譎,答應我,無論如何,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他說得認真,可她卻鼻尖一酸,他和她怎麼就這樣艱難,能見上一面已是不易,她為何卻奢望更多,果然人是貪心,不知饜足的。


  「好,我答應你。」她強忍著心底泛起的酸意,將就要溢出眼眶的淚水狠狠地憋了回去。


  「回去吧,我看著你離開。」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


  她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卻一步三回頭,那個如玉般的少年負手於廊下,含笑看著她離開。


  清風隱隱帶起蘇代的衣擺,她緩緩走在回棲鸞殿的小徑上,其實她已經迷了方向,果不其然,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色卻是越來越陌生,暮色四合,天空漸漸像是潑了墨一般,一輪明月悄悄爬上柳梢,灑了一地的清輝。


  她心中漸漸有些慌亂,想要捉住路過的內侍宮娥問上一番,卻又覺得有些丟人。


  不知不覺,夜色真的深了,就在她下定決心準備問路時,隱約聽見有人在喚她,「懿妃娘娘……懿妃娘娘……」


  蘇代凝神細聽,似是折顏和華清的聲音,中間夾雜著些許旁的宮人的聲音。


  循著聲音走去,不多時,便瞧見不遠之處燈影攢動,前頭幾人手提羊角宮燈,面容急切的喊著,「懿妃娘娘……懿妃娘娘……」


  她緩緩走到他們面前,輕輕咳了一聲,雙頰在黑夜中看不清有些微紅,「別喊了,本宮在這裡。」


  華清一見蘇代,感激涕零道:「總算找到娘娘了,奴才終於不用去靳刑院了。」


  「誰要罰你去靳刑院?」她自知此事做得不對,不帶一個伺候的人,就在偌大的玉華台中到處亂逛,可她又沒要送華清去靳刑院。


  「陛下說了,整個棲鸞殿伺候的宮人,若是找不到娘娘,就提頭來見。」折顏淡淡道。


  蘇代聽了她的話,心底溢出一絲愧疚之意:「是本宮不好,本宮這就回去向陛下負荊請罪。」


  她的話逗笑了華清,只聽他道:「娘娘心情不好,可以和奴才講,奴才和折顏姑姑都可以替娘娘分憂的。」


  回到棲鸞殿,只見除了方才出去尋她的棲鸞殿宮人,還跪了一院子的宮女內侍,桓諳其侍立在廊下,不停地踱步,還是阿丑眼尖,看見蘇代回來,忙拉了拉桓諳其的衣袖,桓諳其被他扯得滿臉不耐煩,正要開口訓斥,就看見走進來的懿妃。


  他心頭一喜,忙迎上前去,低聲道:「娘娘回來了,陛下正在殿內。」


  蘇代心裡頓時有了思量,微微頷首道:「有勞大總管,這次給總管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娘娘還是快些進去吧。」


  蘇代提起裙擺款款走進殿內,只見榮秉燁正負手站在她的書案前,她唇角牽起一絲淺笑,款款屈膝一禮,輕聲道:「臣妾拜見陛下。」


  榮秉燁緩緩回眸,只見他劍眉下的星眸里滿是冷意:「去哪裡了?」


  蘇代一怔,直起身子,淡淡道:「出去散散心。」


  「怎麼不讓人跟著?」


  「心煩的很,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會兒。」她清冷的眸光瞧著他,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從她一進殿門,她就知曉該怎麼應對他了。


  她緩緩走到羅漢床旁坐下,神色不表,她的態度讓他心中無比惱火,他一來棲鸞殿,就發現她不在,問了一圈,竟是無人知曉她去了哪裡,這幫不中用的奴才都該送去靳刑院發落才是,他在棲鸞殿等了三個時辰,她卻久久不回來,他心裡的惱意漸漸變成了擔憂,這是他第一次察覺他竟然已經無法失去她了,可她回來竟沒有半點愧疚之意,怎能不讓他惱火!

  「陛下怎麼今日過來了,不是該去芙蓉軒探視靈順儀麽?」她輕哼一聲,眉梢上俱是冷意,「怎麼還突然想起臣妾來了?」


  榮秉燁心神一晃,原來她竟是在生他的氣,氣他連著七八日都不曾來瞧她,怪他一門心思皆在有了身孕的靈順儀那裡。


  想到這裡,他唇角不由揚起一絲笑意,緩緩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擁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他也不惱,只是笑著道:「原來灼灼是在生朕的氣,可灼灼不說,朕怎麼知曉呢。」


  她撇了撇嘴,將臉別到一旁,還是冷著聲音道:「靈順儀有了身子,陛下還是去瞧瞧她吧,不然一會兒靈順儀的肚子又要不舒服了。」


  前兩日,榮秉燁總算想起了趙念綰,歇在了她那裡,結果沒過多久,靈順儀身邊的宮女便請他過去,說是靈順儀身子不舒服,這種邀寵的手段真是低劣。


  他笑著一把擁她入懷:「不舒服找太醫就是,朕又不會醫術。」


  此前也有她吃味的時候,可是大抵也不似此次這般,莫非是因為靈順儀有了身孕?


  想到這裡,榮秉燁心生憐惜,灼灼入宮也一年有餘了,承寵的次數不少,卻始終不見有孕,難道真是之前香枕中的麝香傷了身子?他心底滿是愧疚,是他沒能保護好她,還在她最難過失意之時對她發火,思及至此,他緊緊抱住了她,柔聲道:「沒關係,你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她被他抱在懷中,心底卻長舒一口氣。


  「腳可走酸了?」榮秉燁低眸看向她,眸光深處滿是憐惜。


  見她微微頷首,他將她的鞋襪褪去,力度恰到好處的替她捏腳。


  「其實臣妾方才是迷路了。」她輕聲道。


  他笑著抬眸看她:「這麼迷糊的性子,出去怎可不帶宮人隨行?」


  「臣妾走了好久,可天色漸漸晚了,周圍的景色還是那麼陌生。」


  「灼灼為何不讓路過的宮人送你回來?」他柔聲問道。


  案几上的燭火微微搖曳,她的臉龐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嬌俏,只聽她赧然道:「臣妾不是不好意思麽!」


  榮秉燁聽了,頓時朗聲大笑,他從未想過他的灼灼竟是這般可愛。


  她的容顏印刻在他的心間,愈發的清晰明朗,他近乎痴戀的看著她,須臾,輕輕吹熄了桌上的燭火,一把抱起她往內室去了。


  芙蓉帳暖,月兒悄悄隱在了雲層後頭,外室的燭火輕輕劈啪一聲,夜深更重,闔宮漸漸沉入靜謐之中,只留如水般的月光傾灑在地上,宛若蒙了層秋霜。


  蘇代一覺睡到了日色大亮,她微微睜開雙眸,輕輕喚了一聲,不一會兒,折顏便端著青瓷小碗進來了。


  她端過折顏手中的葯碗,捏著鼻子一飲而盡,瞬間,苦澀溢滿了她的口腔。


  「娘娘,昨夜的事,似是傳遍了闔宮。」折顏輕聲道。


  整個玉華台都知道了?


  「怎麼傳的?」


  「左不過是說娘娘負氣,結果迷了路,惹得陛下大動干戈找娘娘,說來說去也不過是說娘娘得寵罷了。」折顏微微思忖了片刻,徐徐答道。


  蘇代微微點了點頭,妃嬪在玉華台迷了路,她還是頭一例,無所謂他人怎麼笑她,昨日下午是偷來的時光,讓她和胥玙的心更貼近了些,古人說的,偷得浮生半日閑,竟是這般愜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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