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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后舊部

  「此事你可曾告訴了旁人?」蘇代唇角凝上幾分泠然,低眉端起桌上的茶盞漫不經心道。


  利德潤心一驚,懿妃莫不是不信他?他怎敢將此事告訴旁人呢,除非他是想被凝妃弄死了,想到這裡他雙手握在身前,下意識的搓著,面上帶著一絲訕訕之色:「事關重大,奴才又沒有證據,怎敢輕易告訴旁人?」


  蘇代輕輕摩挲著腕上的翡翠鐲子,若有所思的望向他身後,利德潤瞧見她的動作,不禁對她腕上的鐲子多看了兩眼,這對鐲子看上去便知道價值不菲。


  「你有何事要求本宮的?」


  利德潤抬頭飛快瞟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道:「瞧娘娘說的,從前是奴才有眼無珠,怠慢了娘娘。如今奴才是一片赤誠想替娘娘效忠,奴才發誓,娘娘若能給奴才這個機會,奴才一定痛改前非。」


  蘇代抬眸輕笑一聲,輕啟朱唇徐徐道:「利公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憑當初本宮失勢之時,你背棄了本宮,轉而去撿高枝而棲,你覺得本宮可還能再信你?」


  利德潤臉色一白,一瞬間冷汗涔涔,他就怕懿妃這樣講,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若是沒有懿妃的庇護,他就像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想到這裡,他咬了咬牙,心中一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奴才這回是真心想替娘娘鞍前馬後……」


  蘇代微微抬手,利德潤見狀,瞬間止了聲息,只是瞧著她。


  「利公公,本宮為何要信你?」欲求庇護,總得拿出點誠意吧,利德潤的態度著實奇怪,他現在就算不來找她,也能在宮中尋得一席之地,為何要這般呢?

  利德潤神色兀自低沉,啞然半晌,終是說道:「奴才知道一些秘事,此事被凝妃知曉了,她定不會饒了奴才。」


  一些秘事?蘇代微微挑眉,懶聲道:「說來聽聽。」


  「娘娘且聽奴才慢慢道來。」利德潤跪在地上,神色忽而不似之前的諂媚,反而有些沉重,這倒是蘇代不熟悉的,連帶著折顏也不禁有些訝異。


  「奴才從前是在永寧宮當差的。」講到這裡,利德潤的神色有些柔和,「十年前,不,是十一年前,先皇后臨盆,生下汝寧帝姬后便薨逝了。陛下封鎖了永寧宮上下,三日里,各種刑審,三日後便下令處死了貞妃和惠昭儀。」


  這些事,蘇代曾聽珧芷和江宓皆說起過。不過讓她訝然的是,利德潤竟然是從前先皇后紀秋亦身邊的人。


  「所有證據皆指向貞妃和惠昭儀,陛下認定是她二人聯手加害了先皇后。先皇後生產時喝的參湯是由永寧宮小廚房準備的,參湯里被下了紅花,本是吊命用的參湯竟成了催命的符咒了。」利德潤眼底劃過一絲恨意,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地握成拳,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害死先皇后的不是貞妃和惠昭儀,那又是何人?」


  「是凝妃!」利德潤突然抬頭,眸光里的恨意如燃燒的火苗,「奴才親眼看見是當時還是明容華的凝妃身邊的宮女瀲陽進了小廚房,可奴才那時只是個小太監,凝妃動動嘴皮子,奴才的小命便不保,這麼多年,奴才一直在找證據,可前些日子,奴才搜集證據時,卻不小心暴露了奴才,凝妃現在想來已經知道了,現如今,奴才唯有投靠娘娘。」


  蘇代眸光飄向他身後的琺琅彩嬰戲雙連瓶,不知在想些什麼。


  其實利德潤此時來投靠自己是有道理的,他既然知道是凝妃害了她,只要將此事告訴她,便可坐山觀虎鬥,只是她還有疑問。


  「你為何不去找賢貴妃?」賢貴妃和凝妃看上起相處甚歡,可二人在宮中幾乎勢力平分,若不是賢貴妃還有太子和三皇子,她必定要落得下風,更何況,賢貴妃代掌鳳印統領六宮,而凝妃只是協理六宮,這麼好的人選,為何他偏要捨棄如此優渥的勢力,轉而來投靠自己呢?

  利德潤抬頭說道:「因為奴才也不信賢貴妃。」


  蘇代低了低眉,眼底劃過一絲探究,為何不信賢貴妃,縱觀此事,和賢貴妃幾乎沒有任何關係。


  「十一年前,先皇后還在時,凝妃是明容華,賢貴妃是盛妃,當時以先皇后最得陛下重視,其次是貞妃,再然後便是惠昭儀。奴才還要往下說麽?」


  是了,先皇后一死,緊接著便是正得寵的貞妃和惠昭儀,三位受寵的妃子先後死去,而此事後,獲益最大的竟是賢貴妃和凝妃二人。


  蘇代突然想起年初祭拜太后和先皇后時,初見庄妃,她對凝妃的態度像是知道些什麼。


  「奴才也不求跟著娘娘,只求娘娘能在奴才危難之時,救奴才一命。」利德潤見她久久不語,將頭磕在地上,光可鑒人的地磚被他磕的發出一聲聲悶響,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便已經紅了。


  蘇代低眉笑了笑:「利公公先起來吧。」


  利德潤只是道:「求娘娘網開一面,不跟奴才計較從前的對娘娘的冒犯。」


  一直在一旁觀看的折顏心中滿是震驚,一直以來,利德潤在她心裡都是姦猾刁鑽的勢利小人,沒想到他心裡竟也有一位誓死追隨的主子,哪怕主子已經死了十年,他竟然還想替主子查明真相。


  這麼說來,利德潤從前只撿得寵妃嬪伺候也不無道理了,只有在得寵的妃嬪身邊,他才能有更多的權利去查他像知道的事。


  想到這裡,折顏低聲道:「娘娘。」


  蘇代抬了抬手,對著利德潤微微笑道:「本宮有一人想讓你見見。」


  利德潤一怔,不解懿妃究竟是何意,只見蘇代低聲對摺顏吩咐了兩句,折顏對她屈膝行了一禮后便匆匆走了出去。


  折顏走後,蘇代垂眸淡淡笑道:「利公公先起來吧。」


  利德潤被她的舉動鬧得不明所以,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先皇后曾對你有恩惠?」蘇代淡淡道。


  利德潤很快恢復了過來,答道:「是,奴才剛進宮時什麼也不懂,做錯了事被太後娘娘罰,先皇后看見了,替奴才說了幾句好話,太後娘娘這才沒有追究奴才。」可是先皇后卻也因此被太后立了規矩,其實他也知道太后本就因為朝政上的事不喜歡先皇后,處處在統領六宮的大權上制裁先皇后,可先皇后仁厚,見到他被罰,卻還是出言相救,在此之後,更是讓他在永寧宮當差。


  蘇代微微有些凝神,紀秋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勢力如利德潤,卻也甘願十年如一日的為她查明真相,聽上去倒像是個奇女子一般,只可惜生不逢時,她卻不能一睹紀秋亦的真容。


  「你也算是先皇后的舊部,本宮倒是瞧出汝寧帝姬過得亦是如履薄冰。」也算是提點一下他吧,他從前的主子是拚死生下了汝寧帝姬,汝寧也算是他的半個小主子了。


  利德潤有些苦笑道:「奴才從未向汝寧帝姬袒露過奴才的身份,唯恐汝寧帝姬不信奴才,不過奴才也在明裡暗裡的幫助汝寧帝姬。可是奴才萬萬沒想到前些日子汝寧帝姬開口對路美人好一通貶低。」此舉著實讓他苦惱,其實他選擇路美人不止是因為她長得像極了先皇后,這是個承寵的優勢,還有一個原因,他自己私心裡也恍然覺得是先皇后又復生了,可時間越久,他就越發現路美人除了那張臉,其他一點也不像先皇后,尤其是那性格。


  蘇代低眉微微一笑道:「瞞著她也是對的,這些事還是不要讓她一個小孩子知道的好。」


  正說著話,折顏已是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姿頎長的女子,只見她一襲玉色蝶戲水仙百褶裙,髮髻挽成凌雲髻,頭上戴著金海棠珠花步搖,雙眸剪秋水,質傲青爽色,蓮步款款走進殿內。


  利德潤定睛一瞧,原來是韶婕妤,他想起從前對她的譏諷,面上一陣訕訕的。


  江宓也看見了殿中站著的利德潤,唇角頓時凝出一絲冷笑:「呦,這不是利公公麽?不知利公公現如今在哪裡謀了個好差事啊?」


  利德潤臉上滿是尷尬之色,囁嚅著嘴唇,半晌才道:「婕妤娘娘說笑了。」


  蘇代聽見江宓的話,便知道折顏定是在路上什麼都沒告訴她,以至於她一看見利德潤便冷嘲熱諷。


  「宓姐姐來坐。」


  蘇代笑意盈盈的上前挽著江宓的手,二人一同坐了下來。


  江宓不解蘇代為何喊她過來,心裡還是對利德潤存了惱意,又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幾句,弄得利德潤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就像一個大染缸一般。


  蘇代按了按她的手,笑道:「今日找宓姐姐過來,不為旁的,只為宓姐姐心裡惦記的那件事。」


  江宓一聽她的話,頓時大驚,她抬眸看了眼利德潤,有些遲疑道:「是有關我姐姐的?」


  蘇代笑著微微頷首,轉眸看向利德潤,緩緩道:「韶婕妤是惠昭儀的親妹妹,你二人所求之事不同,可最終的目的卻是一樣的。」


  利德潤頓時瞭然,遂開口道:「奴纔此前對婕妤娘娘大不敬,還望娘娘不要和奴才一般見識。」


  江宓眉心微蹙,她已經有些糊塗了,利德潤不是從前未央宮的管事太監麽,一貫的姦猾勢力,昔日還羞辱了她和代兒,怎麼如今就和她姐姐扯上了關係了?

  就在她滿心疑雲之際,只聽利德潤開口道,「韶婕妤可能不知,奴才十一年前是在永寧宮當差的。」


  江宓有些愕然,先皇后的舊部?她不禁抬眸望向蘇代,只見她對自己微微頷首,利德潤繼續道:「先皇后薨逝,當時所有的證據皆指向了貞妃和惠昭儀,可奴才親眼看見了其實是凝妃身邊的人動了手腳。」


  江宓聽了他的話,眼底滿是震驚,她有些激動的看著利德潤:「那你當時為何不說!」


  若是當時他能站出來,姐姐也許就不會死了。她的手死死地握著椅子的扶手,指尖都泛白了。


  「奴才沒有證據,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比奴才的話要更確鑿。」利德潤低著頭道,其實他何嘗不想當時就站出來,可他根本沒有辦法,若是連他都死了,那就更沒有人會去抓出謀害先皇后的真兇了。


  江宓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離了一般,緩緩癱軟的靠在椅背上,眸底滿是恨意:「我就知道是凝妃!我就知道是她,除了她還能是誰呢,她從小就心狠,可縱使我姐姐和她親如姊妹,她卻還是用姐姐替她鋪了路。」


  蘇代無言的握緊了她的手,可江宓卻還是顫抖的厲害。


  「眼下,利德潤在查真正害死先皇后的事被凝妃知道了,依照凝妃的性格,定會取其性命。」


  江宓平復了心情,點了點頭道:「是,凝妃不會讓他活的。」


  利德潤見狀,又跪在了地上,字字懇切的說道:「奴才不求其他,只求奴才在為難的時候,娘娘能救奴才一命。」


  江宓抬眸看向他,「你先起來,先皇后的事塵封久遠,就算你去查,以你一己之力,又能有多少成果?」


  利德潤啞然,默默站起了身。


  「他現在是跟在路美人身邊伺候,路美人又失了寵,他若是再跟著路美人,凝妃定會找由頭處死他。」蘇代緩緩道。


  江宓點了點頭,說道:「你宮裡已經有了華清,不便再加人,正好我宮裡還缺個得力的內侍,利德潤,莫不然,你以後就隨我吧。」


  利德潤眼中溢出一絲欣喜,「奴才叩謝娘娘不計前嫌。」


  「只是有一句說在前頭,到了我身邊伺候,可不是管事太監了,只是個跑腿的。」江宓凝眸望著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你若是再做出此前類似背叛之舉,就休怪本宮翻臉無情了。」


  利德潤忙跪下磕頭,連聲道:「奴才一定盡心儘力伺候娘娘。」


  江宓點了點頭,讓他起身了,蘇代見狀,笑道:「這樣也好,他跟在你身邊,你們查起從前的事也能方便些,總好過一個人盲目亂查。」


  「我也是這麼想的。」江宓的眸中燃起一絲恨意,人在做,天在看,凝妃既然做了這樣陰損的事,就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露出來,雖然年月久遠,她也要找出凝妃謀害先皇后並嫁禍於她姐姐的證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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