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歲與君同
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凝望於她的雙眸似一汪夜色下的湖水,靜謐卻又叫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凝望於她的雙眸似一汪夜色下的湖水,靜謐卻又叫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她本是有些忐忑的心情,在和胥珩笑鬧后漸漸放鬆了。
正當她和胥珩頑笑的時候,胥珩卻突然道:「代姐姐是來看哥哥的吧。」
她一怔,面上的笑意漸漸舒平,低眉輕聲道:「折顏說你病了,我便去了竹意軒找你,到了那兒才知道病了的是他。」
「哥哥剛喝了葯睡下。」胥珩皺了皺眉,「我陪代姐姐進去看一眼吧。」
蘇代剛聽聞他睡下了,心中還有些慶幸,不想珩兒下一句話便是陪她進去,她心中一陣恍然,不過至少不用碰見清醒的他。
他的房間里充盈著藥味,連空氣中都帶了苦澀,他正躺在榻上,雙眸輕闔,清冷的光透過雕花窗打在他的身上,單薄的身形叫人看了心疼。她站在榻前怔忪了好久,心中思緒萬千,如一團理不清的亂麻,不知過了多久,卻恍然驚覺她此時的行為已是不妥。
心中慌亂無比,正要轉身出去,右手卻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握住了,只聽他輕聲呢喃著,「別走。」
她一怔,右半邊的身子恍如置入冰水中,僵硬如磐石一般,右手傳來的溫熱卻讓她雙頰緋紅,雙眸胡亂的掃視著屋中的陳設,不知何時,胥珩已經悄悄出去了。
「代兒?」
他輕淡如羽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心神一慌不知該說些什麼,囁嚅著嘴唇半天,才磕磕絆絆的說道:「聽說……你病了……」
「轉過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恍如一句咒語,她下意識的緩緩轉過身,卻瞧見他眉目含笑的看著自己,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右手還被他牽著,臉上燙得厲害,「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要出去。
可手還被他牢牢地握著,「前些日子,陛下送了兩個婢女給我。」
她心中一陣發悶,指甲微微顫抖,可他似是不曾在意到,還是絮絮的說著,「那次在竹意軒,明直告訴我衿雯出事了,我便知道了大概,定是她和暮雪又爭風吃醋了,可我不能不管,回到知語軒,果真,衿雯被暮雪打破了頭,衿雯死了,暮雪被送去了靳刑院。我和陛下說,我身子一向羸弱,久病不愈,不必再由婢女伺候了。」
他的聲音恍如潺潺流淌的清水,流淌在她的心扉,一陣不可名狀的欣喜竟在她心間化開,如吃了蜜糖一般。
「其實,有個婢女在身邊伺候也是好的,女子心思細膩,總能顧及到明直注意不到的地方。」不知為何,心裡歡喜,可她嘴上還是說出了違背心思的話。
「這是你的真心話?」他溫潤的聲音驟然冷卻,恍如寒風吹拂而過。
她心頭泛起一陣酸意,雙唇澀得難受:「縱然不是又能如何?你我終究身份有別,你是南華國的皇子,終有一天,你是要回去的。」
他薄唇輕抿,一言不發,只是緩緩放開了她的手,她背對著他,右手的溫度一松,她的心驟然沉到了谷底,淚水不知不覺就濕了眼眶,卻久久不曾滑落。
她是大楚的妃子,他是南華的皇子,怎麼也不會有結果的。
正當她心中酸澀不已之時,她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輕嗅著淡淡的蘇合香,混雜著葯香,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可願和我一起走?」他含笑的低眸去看她。
她一怔,走,去哪裡?
他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眸光灼灼,牢牢地注視著她,只見她眉梢帶著欣喜的笑意抬眸看他,「和你去南華嗎?」
她心中歡喜不已,可轉念一想,卻覺不妥,唇角不禁勾起一絲嘲諷,「哪有這麼容易,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我就算插翅,也逃離不了他的掌控。」她終究還是天真了,別說南華,就是她想逃離這深深的宮闕都不現實。
他眸中泛著溫柔的笑意:「這些事由我來考慮,你就告訴我,你可願意和我一起走?」
她抬眸看他,只見他唇角噙著淡淡的笑,一襲石青色直綴,如墨緞帶著流光的長發只用了一根碧玉簪束起,整個人在清冷的光影中恍如一塊溫潤無暇的羊脂玉,微動清隱,宛若謫仙,她忽而憶起初見他時,他立在木槿樹下,如此風姿飄然的少年,明眸朗目,薄唇不點而朱,唇角溫潤的笑意似潺潺春水,叫人如沐春風。
還記得初次見他時,她腦海中只想到了一句話,「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可她終究還是忘了之後的兩句,「在其板屋,亂我心曲」,原來在那時她就已然動了心,只是她一直不知罷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低眉輕笑了一聲。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他不由輕聲道:「笑什麼?你既不語,我便當你應許了。」他的聲音里竟透著幾分狡黠,她不由啞然失笑,這般孩子氣的胥玙,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懷中的溫度叫她貪戀,不舍就這般離開。
她輕輕伸手環住他的腰,「這太難了。」榮秉燁怎麼會輕易放過她,離開大楚去南華這件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是很難。」他回應著她的擁抱,溫潤的笑著,「可是只要有你,再難我也要試一試。」
哪怕前頭是萬劫不復嗎?她心中輕聲低喃著,哪怕前頭是萬劫不復,她也願和他執手而歸,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她終於明白為何長生天要讓她不遠萬里的來到大楚,原來是為了和他相遇,心底緩緩湧上一絲歡喜,她輕嗅著他身上的蘇合香,輕聲道:「與君語,與君同,與君老。」她惟願,歲與君同,此生長伴。
他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微微低眸凝望於她,他的眸光宛若月色下的湖水,叫她沉溺其中難以自拔,「予己身,予己心,予己命。」
她的心間恍如盛放了一朵明媚的花,漫山遍野都是今時今刻,清泠的光影自窗外漏進來,屋外仍在淅淅瀝瀝的飄著小雨,她被他擁在懷中,從未有此刻這般心神安寧滿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