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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貴人之死

  天巧閣走水后的第二日,莫貴人貼身服侍的大宮女便被人發現死在了天巧閣附近的竹林里,行宮一時間人心惶惶,又過了幾日,賢貴妃忽然召了眾嬪妃去棲鸞殿。


  蘇代趕到時,江宓早先便到了,一見蘇代,便示意她坐自己身旁。蘇代剛一坐下,便聽見一個尖酸的女聲笑著:「聽宮裡的內侍說,天巧閣起火,連姑姑都還不知曉的時候,懿妃娘娘和韶婉儀便已經趕到了。」蘇代抬眸一瞧,只見盛寒安正掩唇譏笑的看著她。


  江宓柳眉輕蹙,輕聲道:「婕妤這是何意?」


  盛寒安睨了江宓一眼,輕笑一聲:「只怕懿妃娘娘和韶婉儀不是匆匆趕到,而是早就知道罷!」


  江宓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薄怒:「婕妤慎言,嬪妾和懿妃娘娘遊園時恰好路過附近。婕妤若有這般功夫還不如替貴妃娘娘捉了真兇,何必在此討些唇舌上的便宜?倒叫姐妹們看了笑話去!」江宓話音剛落,殿中端坐的鶯常在已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盛寒安眼見自己掉了面子,狠狠地瞪了鶯常在一眼,又厲聲道:「韶婉儀以下犯上,衝撞本宮,芳菲,替本宮掌她嘴!」


  「婕妤要掌韶婉儀的嘴,理由是以下犯上。那敢問方才婕妤無憑無據污衊本宮又該當何罪?只怕不是掌嘴就能息事寧人的吧!」蘇代看向盛寒安,眸中泛起一絲寒光。


  盛寒安氣極,咬碎一口銀牙,半晌才起身賠禮:「方才臣妾同韶婉儀鬧著頑呢,懿妃娘娘多心了。」


  江宓見她欺軟怕硬,輕笑一聲:「嬪妾可不敢同婕妤鬧著頑,婕妤氣性大,真真假假的脾氣,嬪妾可猜不透。」


  蘇代聞言,微微一笑,盛寒安不敢再說些什麼,只得咬牙切齒的笑了笑:「韶婉儀說笑了。」


  凝妃端著茶盞淡淡看完一出,又瞧了眼憋氣鬱悶的盛寒安,不由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暮年從裡間匆匆走了出來,說了聲:「貴妃娘娘到。」一時間眾人忙起身行禮。


  賢貴妃著了一身黛綠色彩綉纏枝花湘裙,縱然是遮了厚厚的妝粉,卻依然難掩眉眼間的憔悴疲乏,就連雙刀髻間的赤金點翠如意步搖也比平日要暗淡些。


  「起來吧。」賢貴妃依然儀態端莊的款款坐下,聲音中卻是藏不住的倦乏。


  眾人剛落座,就聽盛寒安起身說道:「姑姑,我聽內侍說天巧閣走水那日,懿妃和韶婉儀早早就趕到了。」


  賢貴妃抬手輕輕揉了揉頭,淡淡「哦」了一聲便沒有說話,盛寒安心下著急:「姑姑,為何不問問她們是不是早先便知道了天巧閣會起火?」


  蘇代瞥了一眼盛寒安,只聽賢貴妃淡淡開口道:「懿妃妹妹怎麼說?」


  蘇代看向賢貴妃說道:「臣妾那日和韶婉儀前去遊園,恰好路過天巧閣附近,只是臣妾並未走天巧閣前的那條路,而是轉向去了液華池。」


  「懿妃妹妹大雨後便去遊園,這時機卻也叫人生疑。」凝妃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挑了挑秀眉說道。


  江宓起身微微行了一禮,輕聲細語道:「貴妃娘娘明鑒。懿妃娘娘那日大病初癒,嬪妾便提議正好雨後天氣不熱,出去轉轉也好養養身子,因而才同懿妃娘娘一起遊園散心。只是遇上天巧閣走水,一切皆屬巧合。」


  盛寒安冷哼一聲:「韶婉儀真是聰慧,一句巧合就像摘得乾乾淨淨。」


  江宓正色的看向盛寒安:「婕妤急於為貴妃娘娘捉住真兇,卻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憑空誣賴人。」


  蘇代坐在座上靜靜聽完她們的爭辯,才起身道:「其實臣妾那日和韶婉儀遊園時倒是見到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今日向說來與大家聽聽。」


  盛寒安眉梢上滿是譏諷:「這都什麼時候了,懿妃娘娘還有心情說故事!」


  蘇代只是不理盛寒安的嘲諷,看了眼低著頭強忍著慌張的顏貴人,繼續說道:「那日臣妾在天巧閣附近遇到了神色慌張的顏貴人,若是臣妾沒記錯,貴人來的方向正是天巧閣所在的方向。」


  一提及自己,顏貴人立刻跪下,神色驚恐,囁嚅道:「貴妃娘娘明鑒。嬪妾並沒有路過天巧閣,嬪妾是從另一條岔路過來撞見的懿妃娘娘和韶婉儀。」


  江宓看了眼跪在地上低泣的顏貴人,說道:「那為何貴人身旁沒有宮人伺候?」


  賢貴妃神色中看不出情緒:「顏貴人作何解釋?」


  顏貴人聲音哽咽,頭磕在地上:「那日大雨,嬪妾找了處避雨的地方,後來見雨勢漸小,嬪妾便遣了平卉回去取傘,求貴妃娘娘明鑒啊!」


  「那當時懿妃娘娘問你時,你為何神色慌張,吞吞吐吐倒像是撞見了什麼似的!」江宓不著痕迹的蹙了蹙眉,她直覺顏貴人在說謊,可又沒有證據。


  顏貴人哭得梨花帶雨,模樣好不凄慘:「嬪妾沒有撒謊。」


  賢貴妃蹙著眉,說道:「顏貴人為何顧左右而言他,韶婉儀只是問你為何神色慌張,卻並沒有說你撒謊。」


  顏貴人低著頭無聲啜泣,一咬牙,抬頭說道:「那是因為嬪妾的帕子丟了,撞見懿妃娘娘和韶婉儀的時候,嬪妾正好在尋帕子,至於懿妃娘娘沒見到嬪妾身邊有宮人跟著,是因為平卉也被嬪妾遣了去尋帕子了。」


  顏貴人一席話后,殿內眾妃嬪神色各異,但皆是不約而同的看向蘇代和江宓。


  宮妃的帕子香囊本就是貼身之物,顏貴人若是因為帕子丟了這才神色慌張吞吞吐吐的,倒也解釋得過去,只是蘇代還是疑心自己漏了什麼。


  「看來懿妃娘娘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硬要轉移注意到顏貴人身上,只可惜,顏貴人是帕子丟了,只怕懿妃娘娘要失望了。」盛寒安唇角譏笑不變,睨了蘇代一眼。


  蘇代起身微微對著端坐著的賢貴妃行了一禮:「臣妾同韶婉儀所言句句屬實,也願意相信顏貴人的話。若是娘娘心存疑問,大可尋來那日在液華池附近當值的內侍,臣妾相信,臣妾和韶婉儀踏足的地方,內侍也必會如實稟報。更何況,臣妾與韶婉儀同那莫貴人都沒說上幾句話,又何來的存心謀害呢!」


  江宓也起身行禮,垂眸道:「懿妃娘娘說的是,有貴妃娘娘決策,相信不會有人存心構陷。」


  賢貴妃面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倒是盛寒安心下著急,正要開口,卻被賢貴妃的淡淡一瞥生生止了念頭。


  賢貴妃淡淡開口:「懿妃妹妹和韶婉儀起來吧,此事本宮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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