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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病如山倒

  珧芷和賽罕眼見蘇代一頭倒在榻上,頓時驚慌不已。


  賽罕上前欲扶起她,手一碰到她的身子,立刻驚道:「娘娘的身子怎麼這般燙。」珧芷倒是先冷靜了下來,伸手探了探蘇代的額頭:「娘娘發熱了,我現在就去請太醫。」


  待珧芷走後,賽罕和小宮女把蘇代扶到床上,又命小宮女去打了些井水,濕了濕帕子為蘇代降溫。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間,蘇代彷彿看見床前人影攢動,只是她眼皮似有千斤重,好想沉沉睡下去。


  恍惚間,耳邊似有斥責之聲,可她不想管了,為何床頂薑黃輕羅帳上的花紋如此繁複,瞧得她陣陣暈眩,額吉帳里的可不是這樣的……


  好吵,到底是誰在喧鬧,她想坐起來看看,可是好累啊,額吉,阿木爾好累啊……


  「待你長大,我便娶你,等我成了大汗,你就是我伊勒德的大妃。」


  這個稚嫩的聲音是誰,她為何沒有印象,伊勒德又是誰,頭好痛,不要想了,不要想了……這天怎麼這般熱,不是讓賽罕去司計司起冰了麽,難道她躲出去玩了,就像小時候一樣?啊,想起來了,賽罕沒有領到冰,韓司計不給她,因為宮裡人人都知道陛下寵愛的懿妃已經失勢了。


  怎麼剛剛還熱得難受,如今又渾身發冷,她輕聲低喃:「冷……冷……」


  驀地,她彷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懷抱的溫度讓她貪戀,她好想睜眼看看是誰,朦朧間,她的雙眸微微睜開一條縫,抱著她的人彷彿在光影里,逆著光他的模樣讓她見不真切,可她還是存了些許希冀,低聲喃喃道:「是陛下嗎?」剛問完,她彷彿又後悔了,輕笑著闔上雙眸:「怎麼可能是陛下,陛下生灼灼的氣了,陛下不理灼灼了……」說著,又沉沉睡去。


  榮秉燁將蘇代抱在懷中,聽了她昏睡時的低語,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輕輕落下一吻在她額頭:「安心睡吧,朕哪也不去,朕就在這裡陪你。」


  混沌間,彷彿又墮入無止境的夢魘。


  「喏,這是我父汗送我的赤金鑲寶石匕首,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下次娜仁托婭再欺負你的時候,你就那這個捅她,看她還敢不敢再欺負你。」


  「呸,你盡會教我這些壞的,我若是捅了她,大妃肯定饒不了我,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那時候我娶你,你還怕什麼!」


  「一口一個娶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了,我向長生天起誓,此生,我伊勒德定不負你。」


  是誰在說話,蘇代極力想擺脫這一夢境,可夢境逐漸混沌,想逃離卻終究無果。頭疼欲裂,不要說了,她想不起來,不要說了,掙扎良久,輾轉不得脫身,額吉,他們是誰,為什麼要在阿木爾的夢裡說話,為什麼他們也被娜仁托婭欺負,娜仁托婭怎麼這般壞,到處欺負別人……


  「娘娘……」又是誰在喚她,她好想睡,不要醒了。可是外面好吵,珧芷和賽罕怎麼辦事的,她要起來訓斥她們。


  費力的睜開雙眼,入目的是熟悉的薑黃輕羅帳,空氣中滿是苦的發慌的藥味,微微側了臉,只見賽罕正趴在床沿,蘇代微微張了張唇,喉嚨痛的厲害,半晌才發出微弱的聲音:「賽罕。」


  賽罕一驚,猛地抬頭一看,只見蘇代已然醒了,不禁喜極而泣,哽咽道:「娘娘可算醒了,娘娘日前發熱得這麼厲害,奴婢和珧芷竟都沒有察覺,實屬不該。」蘇代虛弱的說道:「外頭在吵什麼?」


  賽罕撇了撇嘴,悶聲道:「韓司計被陛下罰以杖刑后,此刻正跪在院子里念佛經替娘娘祈福。」


  「陛下?陛下來過了?」蘇代眸光有些微亮,強撐著倦乏的身子問。


  賽罕笑著點了點頭,歡欣道:「是啊,娘娘你昏睡了一天,陛下就陪了娘娘一天,一個時辰前才去了文津殿。」


  這麼說,她看見的不是幻象,是真的,他真的來了。


  「陛下如何知道我病了?」她病了,豈不擾了他美人在懷?欣喜之餘,竟還有些負氣。


  賽罕替蘇代掖了掖鳥銜瑞花錦被腳:「珧芷去請太醫,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了桓公公,是桓公公告訴的陛下。」


  蘇代有些虛弱的點了點頭,桓諳其這份人情,她會記得的。


  梨木牡丹屏風上映出一個晃晃的人影,只見人影緩緩繞過屏風走了進來,一見床上的蘇代已醒了,不禁欣喜萬分:「娘娘醒了。」


  蘇代抬眸一瞧是珧芷,她手中的紅木托盤上端著一隻繪著小荷初探的粉彩瓷碗,珧芷將托盤放在桌上,端起盛有葯汁的粉彩瓷碗,輕聲道:「正好娘娘醒了,是時辰吃藥了。」


  賽罕見狀,上前扶起蘇代,由珧芷用勺子舀了葯湯餵給蘇代喝下。


  「陛下奪了韓嫄的司計之位,責以杖刑,現在正跪在殿前請罪。陛下說等娘娘醒了,交由娘娘處罰。」珧芷舀了葯湯喂到蘇代唇邊,一面說道。


  「有什麼好處罰的,司計之位也奪了,也杖刑了,再處罰倒叫旁人說本宮心狠手辣了,交由靳刑院發落吧。」蘇代強撐著說完一段話,渾身無力,終是累了。


  珧芷敲出蘇代剛剛轉醒,精神不濟,遂道:「娘娘還是再歇會兒吧。」見蘇代點頭,她遂和賽罕退了出去。


  一出殿門便瞧見跪在院中的韓嫄,賽罕冷哼一聲,諷刺道:「呦,這不是趾高氣昂的韓司計麽,哦不對,你現在已經不是司計了。你也沒有想到吧,娘娘還有復寵的時候,怪也只怪你運氣不好,若是娘娘沒發熱,陛下頂多就是斥責你一頓,如今倒好,你呀,還是去靳刑院好好獃著吧。」


  院落中跪著的韓嫄衣裙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跪著的身軀搖搖欲墜,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她,只聽她冷笑一聲,斷斷續續的開口說道:「我不過……是個棄子,懿妃……運氣是好,可也不會……一直好下去吧……你且等著吧……早晚有一日……」


  「還愣著做什麼,罪人韓嫄蓄意詛咒懿妃娘娘,你們還不堵了她的嘴,是想讓娘娘聽了心裡發堵麽!」未待韓嫄說完,珧芷便厲聲呵斥道。


  院中的幾個小宮女忙扯了塊臟布上前塞進韓嫄嘴裡。


  賽罕心有疑惑,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珧芷蹙著眉頭,吩咐院中的內侍將韓嫄拖去靳刑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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