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兄弟
梅千燈迷迷糊糊間,總感覺有雙賊手在騷擾她。
一會兒摸摸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臉和耳朵,一會兒又碰碰她的手,幫她掖被子。那酒喝下去,整個人都熱乎著,和衣而睡還蓋了那麼暖和的被子,梅千燈皺眉拍開摸她的手,還有捂在她身上嚴實的被子。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有人在她耳邊呢喃,聲音倒是好聽極了,只是吹得她耳朵根發癢,梅千燈朝里躲了躲,又揮了揮手,跟趕蒼蠅蚊子似的想要趕走煩人的某皇帝。
楚荀覺得看不夠,實在看不夠梅千燈,那眉目如畫的模樣,那修長手指,那誘人的唇。楚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唇有些發乾起皮。過了很久很久,他還是忍不住動身,把梅千燈往裡推了推,自己就著一半的枕頭和床,睡在了梅千燈旁邊。
鼻子里都是酒香和美人香,楚荀把正張臉埋在梅千燈脖子里,聞得跟條小狗似的。「你身上好像有冷梅香,聞不夠。」
啪——!
被迷糊的梅女俠一巴掌拍下來,楚荀半張臉火辣辣的疼。倒也不是女俠力大如牛,只不過這兩天又是被踢又是被暗器整,楚荀向來自豪的俊臉已經面目全非,傷受得如同花貓。
為了喜歡的姑娘,皮肉之苦算什麼!
楚荀朝著梅千燈的方向側卧,見梅千燈睡得不舒服,於是將整個枕頭都讓給她,自己枕在手臂上,眼睛一刻不捨得厲害梅千燈睡顏。
盯妻狂魔。
他默默算計:梅千燈今天是被他苦肉計強留下來,只是緩兵之計,若要她跟自己再回京城皇宮,必然是不願意。怎麼樣才能讓梅千燈心甘情願跟著他呢?表白求婚?不行,太突然,八成能把梅女俠嗖地嚇跑。死皮賴臉?怎麼個死皮賴臉呢……
楚荀一面盯著梅千燈一面思索計策。不自覺中,腦子轉著轉著就罷工,不要臉的俊臉往梅千燈腦袋邊湊。想什麼辦法把她留下來呢……要不還是就地陣法把生米煮成熟飯……哎!不行,萬萬不行。
朕是有節操有德行的一代明君!
楚荀甩甩腦袋,冷靜,冷靜。他深呼吸三下,平復下心情,又湊過去貼著梅千燈的臉,兩人的鼻尖對上,近在咫尺。
這霸王硬上弓肯定不行,偷偷親一口,總行吧?!
楚荀點點頭,自己同意了自己的想法。
啵。
啄了一下梅千燈的櫻桃小嘴。
真甜。
某人親完,抬頭打量熟睡的梅千燈,一個勁傻笑。梅千燈皺眉,意識並不算全無,只是腦子裡太暈乎,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碰到了自己嘴唇,猛地那一下,還磕到了她的牙。
楚荀分明沒瞎,見梅千燈的反應居然賊膽子更大,又湊上去親了一口,比先前那一記更用力,啃住了梅女俠的下嘴唇,小舌頭還企圖掰開貝齒鑽進人家姑娘嘴裡。
然而並沒有成功。
楚荀復撐起胳膊抬頭打量梅千燈,擼擼她的碎發,輕撫她的額頭,安慰自己:沒關係,來日方長。
折騰了半夜,終於也犯困,拿被子裹緊梅千燈,自己抱著那被子和美人酣睡盡情。
(作者&觀眾:皇上,人和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翌日,晨光初露。
梅千燈幽幽轉醒,她腦袋巨疼,想伸手揉一揉。卻發現自己的手不能動彈,定眼一看,才發現自己跟個粽子似的被人困在被子里,眼前是楚荀的睡顏。
梅女俠微愣,有點反應不過來,極力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再看楚荀,小臉稍紅。女俠心裡十分尷尬,儘管這不是她人生第一次和這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也儘管她多年女扮男裝,已然把自己當成半個男人,且向來心理素質極佳。
可,可,可怎麼就臉紅了呢?
梅千燈閉上眼睛,調息片刻,待恢復正常,才從被子里「破繭而出」。
楚荀正做著美夢,他夢見梅千燈穿著一身女裝,在桃花樹下面朝他笑,笑了一會兒,場景一變,他們兩個人又在樹下過招,你來我往,眉來眼去,忽然梅千燈一個沒站穩就要摔下去,楚荀立馬翻身撲過去救。
「誒喲。」
好疼。
楚荀驚醒,發現自己摔在了地板上。
抬頭,就看到梅千燈坐在床上,冷冷俯視地上的他,眼神里充滿質問:為什麼你會在我床上?
楚荀做賊心虛,賴在地上沒起來,嘴裡念叨:「嘶,朕頭好疼,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咦,梅千燈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朕床上?」
「……」
「沒事,沒事,你要喜歡朕的龍床,朕天天讓給你睡。」
梅千燈額角青筋跳了跳,楚荀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怪呢。
她挪到床邊,開始穿鞋。楚荀這才敢動,赤腳站在床下,頭埋在脖子里,兩隻腳的腳趾互相搓著,樣子忐忑又可憐:「你要走了?」那神態像極了愛上浪子的黃花大閨女,某一天晚上半推半就之下被浪子吃干抹凈之後發現浪子欲拋棄之時,露出的楚楚可憐。
論演技,楚荀向來是影帝。
可梅女俠完全沒放在眼裡,賠罪的酒也喝了,人也睡了,江湖兒女向來不拘小節,昨日去者不可留。朝楚荀抱拳:「皇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楚荀氣得肺都炸了,昨晚猜的真是一點也不差,不不不,是猜的還太樂觀了,這女人分明是一刻也不願在他身邊多待。他長臂一張成大字型攔住梅千燈的去路。
「等等,朕同意你走了嗎?」
梅千燈用五年前一樣清澈純凈的黑眼睛凝視,「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吩咐。」楚荀怒極反笑,指指自己的臉,「這是你踢的吧?」
女俠點頭,敢作敢當。
「朕臉上的印子沒消下去之前,你不準走,萬一傷好不了,你得負責到底。」
梅千燈雖然對昨晚後半段的事情斷片,可前面幾杯酒記得十分清楚,反問:「不是喝酒賠過罪了么?」
「誰說賠罪就不追究,就能一筆勾銷了。何況你舊賬一攤,能都一筆勾銷么?」楚荀耍無賴耍得跟早朝一般嚴肅正經。
「……」
楚荀趁梅千燈無語之際,立即朝門口喊:「小鏡子,把朕隔壁房間收拾好給梅姑娘暫住。」
小鏡子聞聲,立馬推開半扇門。他其實在門口守了一夜,昨晚眼睜睜看著皇上把梅小公子抱緊了自己屋裡,小鏡子作為一個在皇宮那潭深千尺的污水中混跡長大的小太監,忍不住腦補出許多唯美的男子之間純潔友誼的畫面。
小鏡子乍一眼看到凌亂的床,衣衫不整的皇上,還有一臉委屈的梅小公子,臉上一紅,結巴起來:「梅,梅姑娘?皇上,這裡,這裡是沒,沒姑娘啊?」
語罷,遭到楚荀一記無情的白眼。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收拾……」可是梅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等,回來,嘶——朕的臉比昨日更疼了,先去那點消腫的藥膏來。」楚荀蘭花指一瞧,碰了碰自己的俊臉,傷是真的受傷,加之飲酒又一宿沒睡好,整張臉視覺上確實慘不忍睹。
但——!這也不能排除其中他參雜誇張的成分,用以博取姑娘的同情。
楚荀轉身,在梅千燈面前齜牙咧嘴,「你自己看,朕引以為豪的臉,變成這樣,你是不是該負哪怕一點點的責任?」
梅千燈垂下眼瞼,內心的正義感使得她產生一定的負罪感。
好吧,她點頭,終於妥協了。
楚荀咻地往床上一趟,「朕突然頭暈,肯定是有傷在身又被潑了涼水受了風寒,此刻都發作出來了。梅千燈,梅千燈,你就在朕床邊守著,像從前一樣。嗯?可好?」
「……好。」
小鏡子再次敲門進來,整個人步伐飄忽,看梅千燈的眼神一隻驚疑一隻疑驚,眼珠子來來回回搖擺不定。小太監內心那般糾結:到底梅公子還是梅姑娘,梅姑娘還是梅公子?
「葯,葯……」小鏡子哆嗦著手把一瓶白瓷藥罐遞給梅千燈,不知應該怎麼稱呼梅千燈。
梅千燈接過藥罐子,默默打量。
小鏡子關鍵時候儘管人處在蒙圈當中,心與主子系在一處,默契地給了楚荀一個好助攻:「幫皇上抹在臉上就可以了……」
梅千燈盯著小鏡子,小鏡子與她的視線相觸,分明讀出了女俠眼裡的意思:鏡公公,不是應該由你伺候皇上嗎?
「我,我要去收拾隔壁屋子啊!」小鏡子哪裡敢和梅千燈對視,丟了話就跑。
楚荀原本裝暈閉上的眼睛,偷偷睜開一隻瞧小鏡子飛快逃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小子不錯,該賞!他察覺梅千燈要轉身回來,立馬又閉上了眼睛,亂哼哼。
「誒喲嗷……還傻站著做什麼,快幫我臉上抹藥膏啊。」
梅千燈一聲不吭,坐到床邊,把藥膏放在床沿上,食指挖了一塊,穩穩落在楚荀臉上。楚荀就覺得那藥膏的涼意接觸到皮膚,讓人十分舒爽。隨後,隨著藥膏的塗抹開來,梅千燈微涼的手指在他臉上的划動變得清晰。
那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塗抹,楚荀能自作多情的感受到梅千燈的小心翼翼,她一定是怕弄疼了他,因此手指上的力氣極小,像是羽毛扶過臉龐,又像是春風吹在臉上。
楚荀深以為,這天下再也沒有一雙手,能和梅千燈的這雙匹敵。他的臉瞬間就不疼了,渾身上下的毛孔都睜開,舒服的不要不要。楚荀閉著眼,想象那雙手更多的動作。
它會撫摸他臉上每一處,額頭、眼睛、鼻子、嘴巴、臉頰、耳朵……然後是脖子,如果她還往下,還能摸他的胸,他的腋窩,他的肚臍,他的腹肌和人魚線(你真的有?),還有他的……他的……!!!
「嗷~」
某人意淫出一口舒服的嬌喘。
嚇得梅千燈手指一頓,險些把手指戳了楚荀的鼻孔。
楚荀尚無自覺,「繼續啊,再抹點。」
「……」
溫柔的動作又開始,梅千燈心想送佛送到西,將楚荀整張臉抹上一層綠油油的藥膏之後,附贈一道按摩,慢慢揉按楚荀的太陽穴。她思忖,楚荀現在是皇帝了,日理萬機,定然十分辛苦。
坦白來講,梅千燈不是沒想過回到皇宮,回到楚荀身邊。她也知道楚荀這些年一直在找她。可梅大當家和幾個哥哥都不同意,朝堂險惡不談,梅千燈這女兒身的身份也確實不適合。她曾想象過和楚荀重遇的畫面,多少種可能里都沒有今日這一種。
梅千燈手下動作不停,自己神遊天外。楚荀被她按得舒服到了腳趾頭,十個腳趾頭張開又蜷曲,相互摩挲。忽然,楚荀覺得小腹有一股熱流,正以大地龜裂雷霆萬鈞之勢朝著自己的小兄弟崩去。
被子中間,頓時支起了一座小帳篷。
啊!!啊!!!啊!!!!
楚荀捂住自己褲襠,刷地從床上坐起來。
梅千燈被楚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我弄疼你了?」還以為是自己走神的時候下手沒分寸又虐待了他。
「沒,沒,沒有!」
「那你怎麼了?」
楚荀臉漲的通紅,好在綠色的藥膏幫他遮了羞。只是紅到了脖子根,梅千燈眼睛尖立即注意到了,忙問:「是這藥膏過敏了嗎?」
「你別管,我沒事,你先出去,出去一下。」
梅千燈一臉迷茫。
楚荀破罐子破摔:「真的,我沒事,就是突然想出恭,屋子裡有桶,你總不能站在這裡看我脫褲子。你要還不走,我可就脫褲子了!」
女俠二話沒說,扭頭就走。
「呼……」楚荀鬆了口氣,低頭看被子,擼了擼自己兄弟。
「好兄弟,你再忍忍啊,小不忍則亂大謀,知不知道?以後總會餵飽你的!」
(墨表差點從屋頂上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