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代價
當我衝出去的那一刻，整個人，不，整個靈魂便驚呆了。
我出現的地方，赫然就是KTV的洗手間，那個牆裡鑲嵌著八具屍體的地方。
此時的洗手間，已經完全變了樣，原本被我們砸碎的化妝鏡竟然完完整整的鑲在牆上，彷彿在無聲的嘲笑我一般。
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很淡，淡的彷彿沒有，可是對於我來說，這種氣味我卻永遠也不願意聞見。
因為，這意味著，化妝鏡後面又有了一具屍體，小蘭的，那個我原本拚死相救的人，就這麼悄然的死在化妝鏡的後面。
怒火湧上我的心頭，我想將這一切都毀滅，可是伸了伸手，我卻什麼都拿不起來，而且周圍竟然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鬼。
乾乾淨淨，毫無氣息，就像一處剛建好的空房間一樣。
「怎麼會這樣？」
我低聲問著，可是沒有人回答我。
「為什麼？」
我不知道在問誰。
「噹噹噹噹……」
外面傳來八聲鐘響，那是教堂的鐘聲，此時是晚上八點。
聽見鐘聲，我渾身一震，兩個小時就快到了，如果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那麼我難逃一死，可是，我進到自己的身體里又如何呢？
看了看散發著濃郁死氣的靈魂，我知道，即便我進到自己的身體，恐怕也活不長了，這濃郁的死氣，能直接將我身上的生氣淹沒，這就是我吸收沈昌盛身上死氣的代價。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有死必有生，原本應該今晚死去的沈昌盛活了下來，那麼必定有一個人來承擔這個後果，毋庸置疑，這個人就是我。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趕到醫院回歸身體的時候，只聽見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陣著急的腳步聲，同時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快快，前面就是洗手間了，那個姓沈的老爺子說了，這裡或許是他最可能出現的地方。」
張笑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里，打破了這裡的寧靜，也打破了我心中的猶豫。
有什麼好彷徨的，小爺連死都不怕，又怕自己壽命不長幹什麼？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不該死，誰都收不走我的命，如果命該如此，小爺也要拚死搏一搏。
命該生，我便順應天意，命該死，我便逆天而為！
就這麼簡單！
「我在這裡！」
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見，我大喊一聲，同時身影一閃，直接穿過洗手間的大門，出現在張笑和王佳妮的身前。
看到王佳妮，我直接楞了一下，這丫頭不是回去了么？怎麼出現在這裡，而且，這裡兩個小時之前才鬧過鬼，這丫頭可是親眼所見，沒想到現在竟然有膽量再次出現在這裡。
彷彿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原本攙扶著我的身體的王佳妮陡然間停在了原地，差點將另一邊的張笑帶倒在地上。
「小白，你在這兒，對吧！」
王佳妮獃獃的看著我的方向說道，如果不是她雙眼沒有焦距，我還以為她能看見鬼呢。
不過，我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六感真特么強！
「小白在這裡？」
張笑雙眼放光的開口說著，腦袋也四下尋找著，看上去相當滑稽。
原本我還想逗逗他們，可是想到這兩個人為了救我，為了這麼一個救活我的可能性，冒著死亡的危險，再次來到這個被厲鬼霸佔的地方，心中莫名的感動。
「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兩個立馬帶著我的身體離開這裡！」
再次使用黃泉淚的力量，我將這句話說了出來，這是我唯一想到的能讓他們聽見我聲音的方法，同時也能震懾周圍隱藏的鬼魂，畢竟黃泉淚的力量，是每個厲鬼都不願意嘗試的。
雖然我看不見厲鬼的存在，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沒在周圍潛伏者。
說完這一句，我直接鑽進了身體里。
同一時刻，我肩膀上原本陡然燃燒的陽火，還沒徹底形成規模，便再次被壓了下去，壓下去的赫然是我靈魂上的死氣。
沈昌盛活了七十多歲，他七十多年積攢的死氣，差一點直接將我的陽火沖滅。
我緊咬著牙關，死死堅持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首先是我不敢發出聲音，我怕打擾到正帶著我離開的兩人，這裡是是非之地，他們在這裡肯定凶多吉少；
其次是，我現在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的流逝，身體機能的衰減，就像我被人設置了快進一樣，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衰老著。
劇痛，充斥著我的身體，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可是，我知道，我必須堅持下來，如果我痛死了，那麼下一個肯定是還在昏迷的張奇，而且張笑和王佳妮也跑不掉。
雖然我不死，斗過這隻厲鬼的可能性也幾乎是沒有，可是那還是有一絲機會，所以，我不能死。
當我們離開KTV，出現在樓下的時候，我看見張笑徹底驚呆了，至於王佳妮則是直接哭了起來。
「傻丫頭，別哭了，我不是還沒死么？放心，我會恢復過來的。」
低聲說了一句，我便開始喘了起來，看來，我暫時還不適應這種蒼老的感覺。
王佳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卻沒有說出來，而張笑則是一拳狠狠的打在牆壁上，力量之大，我甚至都能看見他拳頭上滲出的殷殷血跡。
「送我回去，明天中午再派人將洗手間的玻璃砸了，同時將裡面的屍體火花了，通知她們的家人來領骨灰，之後的事，我明天再告訴你們。」
一邊說一邊喘的，我剛將要說的話說完，便感覺一陣眩暈，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不是撞到了什麼暈過去的，說實話，感覺不太好，因為我剩下的時間本就不多了，與其睡覺，我更願意再看看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費力的移動著腦袋，我發現我竟然誰在一間女士的閨房裡，如果不出意外，這裡肯定是王佳妮的房間。
看了看時鐘，已經快中午一點了，張笑他們應該已經砸開化妝鏡了，裡面是不是有九具屍體，是不是和我猜測的一樣，就看這一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