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凝靈
等雜役全部離開以後，院子里又恢復了安靜。
葉蘇站起身，走到院子東面的一個角落，刨開地面的積雪，從中撿起一把木劍，握在了手心。
因為連日來的大雪，木劍被雪花覆蓋，此時劍身全部濕透，結出了一層薄薄的晶瑩。
這是他在閑暇之時，用松樹的軀幹製作而成的裝飾品。
木劍根本就不可能承受住靈力，這一點早就有無數的人證明過了，然而葉蘇卻用這把木劍，練了八年的劍法。
握住木劍，葉蘇凝神靜氣，按照之前看過的劍招開始練習起來。
體內的靈力被壓制到後天一重的程度，隨後朝著燎原劍法的獨特運行路線開始涌去。
無數的天地靈力朝著葉蘇的身體涌了過來，當他開始揮劍之時，他就成了一個漩渦，吞噬著能夠吞噬到的一切靈氣。
後天九重並不能主動的吸納天地靈氣，所以只能在修鍊之中慢慢積累增加。但是在很久以前，葉蘇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不一樣。
他並不需要主動去吸納天地靈氣，因為當他開始使用靈力的時候，就會和天地靈氣有一種微妙的聯繫，那種感覺難以言喻，卻能在無時無刻間湧入他的體內。
所以葉蘇父親留下的那招劍法，只有他能夠使用，換作是別人，除非本身修為就已經達到了某一種層次，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發揮出在他手裡的威力。
無數天地靈氣湧入葉蘇的身體，爭先恐後的從經脈中遊走到氣海，再次湧入經脈的時候，這股靈氣已經轉換成了靈力，不會再被排出體外。
在這樣的情形下，葉蘇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容器，承受著越來越多靈力的同時，也要忍受住那股非同一般的壓力。
無論是木劍朝前隨意的一刺，亦或是一撩，那種帶動空氣的靈力波動都昭示著此時此刻葉蘇劍法間流露出來的威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後天一重的層次。
面部有些潮紅，葉蘇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他臉色極為平靜，只是體內那種無時無刻靈力瘋狂湧入的過程，都讓他的經脈有一種要被撕裂的感覺。
這是一種痛苦的體驗，那種宛如用鋒利的小刀一次又一次，頻率極快的劃過肉體的感覺，絕對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
葉蘇當然也不能，無論天賦如何，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少年。他之所以能夠若無其事的繼續習練下去，那是因為如今他經脈的韌性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很多年前，當他決意要練劍的時候，就已經承受過這樣的痛苦，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忍不住直接哭了出來，但是卻咬牙堅持了下去。
如今這點痛楚對於葉蘇來說，遠遠沒有達到他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而這種經歷對於葉蘇，是非常有用的，他發現，每一次達到極限以後，他都能往前跨越一小步，下一次能夠承受的極限會大大的增加。
潔白的雪花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腳印，好在因為之前已經被荷花清理過了，所以葉蘇的布鞋並沒有完全濕透，只是鞋底被抹上了一層深色。
葉蘇的額頭冒出滴滴冷汗，握劍的手卻一直很穩，出劍的速度很快，只是指尖卻有些顫抖。
手臂通紅一片，他覺得體內的靈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快要撐破後天一重的限制了！
臉上有些緊張，葉蘇左手掐了個劍訣，右手微揚，雙腳穩穩的站立在地上。
他緩緩地運起了父親留下的那一劍，體內磅礴的靈力驟然一頓，隨即竟然開始凝聚起來，紛紛倒涌回氣海之中。
四周的靈氣波動的更加劇烈，葉蘇體內莫名的產生出一股吸力，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吸收著龐大的天地靈氣。
如果說葉蘇之前的靈力非常駁雜，卻又龐大的話，那麼此時經過凝聚，在他氣海之中，那些原本駁雜的靈力開始粘稠起來，精純了一倍之多。
輕輕地呼出一口濁氣，葉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的指尖依舊在顫抖著，這一次不是因為承受不住靈力的壓力，而是因為激動。
他發現，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而這個正確，會給他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他不知道。但是葉蘇覺得，這一門劍法秘技，無疑是最適合自己的。
隨著靈力的粘稠和精純，葉蘇體內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乾癟下去，這使得他的經脈和氣海的壓力無限降低，最後徹底的輕鬆下來。
臉上的潮紅漸漸退去，葉蘇體內的靈力再次順著燎原劍法的特殊運轉路線涌去，隨後再一次的開始了劍法的習練。
如此周而復始，當靈力再一次達到後天一重的極限之時，他再次凝聚體內的靈力，開始壓縮。
兩個時辰以後，葉蘇已經凝聚了三次靈力，而這一次，他的臉上露出了更為詭異的潮紅。
體內氣血翻湧，他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但靈力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的經脈更是出現了點點傷痕，葉蘇最後目光一凝，旋即右手的拇指在木劍的劍柄上輕輕一按。
這一刻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甚至隱隱有一種在操控體內靈力的感覺。
磅礴的精純靈力瘋狂的在氣海中凝聚，最後緩緩地彙集成了一滴黃芒閃爍的靈液，這滴靈液順著葉蘇的經脈，流入到了右手手臂，隨後順著掌心進入木劍。
璀璨至極的黃芒亮起，一道白色的劍光從木劍的的劍尖處激射而出，朝著遠處的院牆疾馳而去。
「嘭！」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院牆炸開，無數的碎石砂礫朝著四周傾瀉而出，使得原本平整的地面瞬間化作了千瘡百孔。
雪地上出現了一道痕迹，氣溫突然升高，積雪融化，成了一灘灘積水。
葉蘇右手微微顫抖，滴滴血液順著手指滴落到地面，染紅了白色的雪花。
他手中握著木劍的劍柄，然而劍身卻不翼而飛。
腳下散布著許多殘破的木片，當劍氣離體的剎那，木劍的劍身就已經炸開了，因為那一刻即便是葉蘇都控制不住了，而他的手，也是被木片射中受傷的。
「噗呲！」
一口鮮血從葉蘇的嘴裡噴出，他的臉色蒼白下來，精神萎靡的同時，感覺腳步也有些虛浮。
然而葉蘇目光看著那被炸開一道巨大口子的院牆，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他驗證了一些事情的同時，卻也發現，原來靈力居然還可以這樣操控。
最為重要的是，葉蘇發現，那一劍經過燎原劍法的緩和以後，他已經大大能夠承受住經脈和氣海的壓迫力了。
最後那一擊，雖然他還是將靈力無限的限制在後天一重的程度，威力卻超出了葉蘇的認知。
即便是以他後天六重的修為去抵擋，他發現，自己也沒有把握去接下來。
那麼，如果葉蘇用後天六重的修為去施展這一招呢？
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同時葉蘇還發現一件事情，自己剛剛只用了一次那種劍法，而葉蘇現在的極限是兩次，也意味著什麼，他心裡非常的清楚。
識海透露出疲憊，他慢慢的坐了下來，絲毫不在意地面還有積雪，在坐下的時候，褲子就已經濕透。
靈力開始湧入他的經脈，緩慢的修復上面細微的傷痕，同時氣海中的靈力，也慢慢的填充起來，他將原本的限制解開，一身氣息瞬間又回到了後天六重的程度。
原本按照燎原劍法的說明，此時的葉蘇應該是失去了自保的能力才對，但是葉蘇卻突破了這個限制，如果不是精神有些萎靡的話，他甚至能夠和人大戰一場。
等葉蘇坐了一會兒，周圍開始傳出人踩在積雪上發出的「簌簌」聲，他知道剛剛那一番巨大的動靜肯定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尤其是現在他的身份地位和之前有著天壤之輩，自然會有人過來探查。
不過讓葉蘇有些無語的是，此時此刻，荷花還能睡的那麼安穩，連這麼大的動靜都不能驚醒她，這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率先進入院子的，居然是葉老爺子，這讓葉蘇有些吃驚的同時，又有些感動和溫暖。
葉老爺子居住的院子，距離葉蘇的院子，不說遠，但是也不近，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趕到這裡，可見葉老爺子對葉蘇的關心。
和葉老爺子一起過來的，是葉家的二老爺，葉長信。此刻葉長信進入院子一打量后，臉上立刻露出吃驚，警惕的說道：「小蘇，你沒事吧，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葉老爺子捋著花白的鬍鬚，臉上也有些凝重，他目光打量著院牆那道巨大的缺口，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隨後葉老爺子快步走到葉蘇的身邊，雙手搭在葉蘇的手腕上，緊張的問道：「小蘇，沒事吧。」
感覺到葉蘇的體內，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葉老爺子擰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放下了心。
葉蘇搖搖頭，敏感的察覺到倆人的表情變化，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我沒事，這些都是我修鍊造成的，不是有敵人潛入這裡。」
葉長信一愣，隨即不信的道：「這些都是你修鍊造成的？」
以葉長信的見識，他發現從此間被破壞的痕迹來看，此人的修為至少和他相當，而葉蘇只是能夠修鍊了而已，怎麼能夠造成這種程度的破壞呢。所以他覺得有點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