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
當葉蘇從靈藥房出來的時候，此時已經是深夜。
踩在厚重的雪地上，朔風迎面吹來，把葉蘇的臉蛋刮的通紅。他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把懷裡的荷花抱得更緊了。
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荷花的體內，葉蘇自己身上卻冰冷了下來，可是葉蘇他不在乎，也許他覺得這麼做才能彌補一些自己對於荷花的愧疚吧。
走進自家院子，葉蘇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自己，靜靜的站在風雪中。
「爺爺……」葉蘇停住腳步，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
葉老爺子轉過身，目光複雜的看著葉蘇，道：「進屋吧，這麼冷的天，這小姑娘會受不了的。」
葉蘇點頭，旋即抱著荷花就進了自己的房間，放在床上，蓋好新的棉被，這才轉頭出去，給坐在客廳中的葉老爺子泡茶。
品著劣質茶葉那種苦澀的味道，葉老爺子眯了眯眼，打量著周圍破敗的環境，笑道：「很多年沒來了，沒想到以前紅極一時的紫薇園，竟然成了這樣。」
葉蘇沉默，這話他不好接，所以乾脆不說話。
葉老爺子的感慨只是剎那，隨即她就招收讓葉蘇過去，坐到他的旁邊。葉蘇並不抗拒爺孫倆的親近，於是搬了一張缺了一條腿的椅子，坐到了葉老爺子的身邊。
側頭仔細打量著葉蘇的眉眼，葉老爺子不住的點頭，口中喃喃說道：「像啊，真像啊……」
葉蘇更加沉默了，只是心中卻忽然湧起一陣心酸和委屈，這樣的感覺除了小時候，再沒有過。
「小蘇啊，你恨我嗎？也是，你應該恨我。」葉老爺子慈祥的問著，隨後又自己回答了這句話。
「爺爺，我並不恨你。」葉蘇忽然開口，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一定要恨誰的話，我應該恨我爹娘。」
葉老爺子一愣，旋即臉上有些失落，最後又有些痛苦。良久，才道：「小蘇，不要恨你爹，他不是故意拋下你，只是有著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而已。」
葉蘇臉上露出一絲自嘲，道：「有什麼事是比自己的親生兒子受人欺凌更重要的？」
葉老爺子嘆了口氣，想了想，忽然道：「葉蘇，你一定對你娘很好奇吧。」
葉蘇臉色平靜，道：「我對她沒有任何好奇的地方。」
葉老爺子一隻手放在桌子上，微笑的看著葉蘇。道：「你瞞不了我，我知道你以前跟你大伯偷偷的打聽過你娘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葉蘇身體一震，他整個人都有些顫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葉老爺子，道：「你真的要告訴我？」
很早的時候，葉蘇就問過這個問題，只是葉老爺子總是笑而不答，或者岔開話題，一直都沒有正面回答過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問這個問題了。
要說對自己的娘不好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從小到大，葉蘇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他唯一見過的，就是自己的父親，但是到了現在，印象也有些模糊了。
不止是葉蘇，整個白雲城的人，對於當年那個驚才絕艷葉凌雲的妻子，都覺得有些神秘，只有少部分人有幸見過面。其身世來歷，更是成迷。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葉蘇的娘不會是大家族的人，當然也不可能是私奔這樣的狗血戲碼。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整個帝國，沒有什麼是強者做不到的事情。
因此，葉蘇的娘就顯得更加神秘了，只是除了葉蘇他爹，沒有人知道具體的情況，即便是葉蘇。
葉老爺子點點頭，笑著道：「你長大了，也具備了潛力，有些事情，肯定是要告訴你的，我完成不了的事情，也要你去做。」
說著這句話，葉老爺子的神情又變得哀傷了起來，聲音低沉的道：「其實你娘也死了。」
「什麼？！」葉蘇一隻手緊緊的抓住茶杯，目光卻死死的盯著葉老爺子，他嘴唇顫抖，努力消化著葉老爺子的話。
葉蘇知道自己的爹已經死了，這個已經有很多人都證實過，雖然葉蘇並沒有見過他爹的屍體，但他知道，一個人有可能騙他，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騙他。
但是對於自己的娘，葉蘇卻依然覺得對方還活著，有些時候，餓得慘了，被葉總管打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埋怨自己的娘，為什麼不回來帶自己走，難道就那麼狠心么？
只是這樣的埋怨也只是短暫的，葉蘇覺得娘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回不來。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娘已經死了。
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留下，往昔的憧憬和希望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化為了泡沫。
葉老爺子拍了拍葉蘇的手，道：「我一直不曾告訴你這個事情，是怕你承受不住打擊，你的年齡還小，不應該被仇恨沖昏大腦。」
擦乾眼淚，葉蘇目光微眯。他敏銳的注意到葉老爺子說的是仇恨，這充分的說明了他爹娘的死不是偶然，而是有些別的原因存在。
「爺爺，他們是怎麼死的，您可以告訴我么？」葉蘇眼中露出仇恨，一字一句的問道。
此時的葉蘇已經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痛苦都算在了那個未知仇敵的身上，對於他來說，如果能力不夠，那隻能恨自己，但是能力足夠的話，將來說不得就要了結恩怨了。
葉老爺子凝神想了想，卻搖搖頭。在葉蘇臉上露出焦急的時候，他卻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並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怎麼才能了解這一切。」
葉蘇的臉上露出哀求，道：「爺爺，你就告訴我吧！」
葉老爺子疲憊的笑了笑，道：「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已經達到了哪個境界了？」
葉蘇一愣，旋即臉上苦笑一聲，他倒是沒有想到，葉老爺子和一心長老一樣，對於有些事情，居然也設置了苛刻的要求。
其實想想也很簡單，葉蘇知道，有些事情如果自己的實力達不到的話，也只是夢幻泡影罷了，與其讓自己一輩子沉浸在痛苦之中，還不如不要告訴自己為好。
一心長老為什麼要提出那個要求，葉蘇不知道，但是葉老爺子為什麼要在此時說這個，葉蘇卻是一清二楚。因為自己已經顯露了迥異常人的天資和潛力，在自己得身上，充滿了無限可能。
也許這個時候，葉老爺子說起這些只是為了激勵自己，但是葉蘇卻知道，爺爺是不可能騙自己的。她有些自嘲的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實力決定一切啊！
「我已經內勁四重了。」葉蘇表情平淡。
葉老爺子眼中露出精光，掃了葉蘇一眼，激動的道：「我之前就隱隱有些猜測，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達到這個境界了，真是老天爺保佑啊！」
他忍不住站了起來，一隻手搭在葉蘇的手上，重重的按了按。這一刻的葉老爺子，似乎連臉上的皺紋都生動了起來。
葉蘇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他心中有些感慨和溫暖，有人能夠因為自己的成就和進步感到興奮和激動，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葉蘇以前只在荷花的身上感受過，現在又多了一個葉老爺子，所以葉蘇格外的珍惜。
獨自興奮了片刻，葉老爺子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他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本線裝書，輕放到桌面上，慈祥的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一重到五重的運行路徑和口訣，這是五重到八重的，你好好修鍊，不要讓你爹失望啊。」
聽到自己的爹，葉蘇心中一緊，勉強保持平靜的道：「我爹對我難道還有什麼希望么？」
葉老爺子捋著花白的鬍鬚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回憶。道：「那時候你還在襁褓之中，你爹就跟我說過，你的天賦非常強，所以對於你的將來寄予厚望，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後來居然出了那件事情，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沒有機會跟你親口說。孩子，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夠體諒你爹。」
葉蘇的眼中似乎出現了一個英俊高大的男人抱著孩子的畫面。
他臉上神采飛揚，充滿了朝氣和傲然。
於是葉蘇的臉上露出笑容，只是下一刻看到葉老爺子笑眯眯的眼神，他臉上立即恢復了平靜。
多年的疏遠會產生隔閡，雖然葉蘇很理解葉老爺子，但是那不代表他能毫不介意的就和對方親近自然。
葉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哪裡看不懂葉蘇的想法，於是他站了起來，笑著對葉蘇道：「好好修鍊，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說，三天後，你到我的院子里來找我，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葉蘇愣了愣，旋即點頭道：「爺爺，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修鍊的。」
只是心中對於葉老爺子的話卻有些疑惑，因為平時的時候，去葉老爺子院子里談的事情，都是正事。葉蘇不明白，以自己的地位和處境，有什麼資格能夠參與到家族的事情里去。
也許葉老爺子會把自己的事情宣揚出去，但是對於葉蘇來說，他本身對於家族事務並沒有什麼興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是葉老爺子一廂情願而已。
等將葉老爺子送院子以後，葉蘇回到客廳之中，目光卻忽然落到了那本線裝書的身上。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於是葉蘇的心開始忐忑起來，他顫抖著雙手拿起桌子上的線裝書，快速的翻閱。
一盞茶的功夫以後，葉蘇緩緩抬起頭，他的眼中露出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