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請買來湯藥交給我。」


  「請問這次風雲榜第十名是什麼職業，何幫何名？」


  「客棧內的狼牙兵太多一時照顧不過來，麻煩去幫忙照料一下。」


  ……


  十三穿著低價從雜貨商處購入的粗布衣裳，站在茶館門口熱情地招待著南來北往的玩家或顧客。老闆娘看她做得井井有條並無多大的差錯，便也不再說些什麼。


  說起來，就連十三自己也覺得詫異，剛接下這份陌生的工作時，不知為何上手極快。關於要布置給玩家的各項任務，甚至無需老闆娘提醒她便張口就來。如果不是十三極力否認，老闆娘甚至以為十三從前做過類似的工作。畢竟茶館不止洛陽戰亂一家，在揚州、戰亂長安等地皆有分店。


  「丫頭幹得不錯嘛，天色不早了，我把今天的工錢先結給你。」深黑的色澤漸漸將塵世包裹，老闆娘見天色不早放下手頭的工作喚來十三，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倒在掌心，認真清點，琳琅的聲音落在十三掌心，滿載著她半日的艱辛，「一日100，半日50，錢不太多，別太介意。」


  「不會，不會。」十三小心謹慎地將錢存入錢袋中，與剩餘的2800金匯在一處，看著錢袋漸漸鼓起心中不免有些興奮。這茶館的工資的確算不得多，辛苦工作兩日才能將買衣服支出的錢賺回，但這亂世飄零，哪裡賺錢容易，有個安生落腳之地已然足夠，更何況這裡還管茶水粥飯，她已知足。


  同老闆娘告辭，十三趕著夜幕往回走，步伐匆匆卻又小心翼翼，生怕無意中衝撞了夜晚巡邏的狼牙兵。對於他們，十三還是心懷謹慎，在她如今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同狼牙兵硬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途徑裁縫鋪時無意間讓她瞥見小桃。這麼晚了小桃在裁縫鋪幹嘛？十三心中好奇，腳步不由得朝著小桃的位置漸漸靠近，這才看清小桃拿著一匹絲羅在同裁縫鋪老闆洽談。十三慢慢走近，也漸漸聽清了他們的談話。原是小桃看中了一匹布，奈何錢不夠，故而在和老闆討價。


  「老闆，就便宜500金嘛，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這裡買布了。」


  「桃丫頭，你是經常在我這裡買布沒錯，但是每一次你都壓得我沒什麼賺頭，這次說什麼也不成。現在亂世，大家討生活都不容易，你也給我留條賺錢的路子。」老闆一臉的不能再談，從小桃手裡拽回布匹，避過臉意思相當明顯，小桃不是不懂，再留下來不過是自找難堪，她垂下頭沮喪著臉離開。


  沒走幾步，瞅見門外不遠處的十三，黯淡的雙眼裡驀地迸發光彩，她小跑著湊近，尚未開口就被十三的抱怨打斷，「哎小桃你在這兒里啊！我剛收工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唉，你都不知道，初八介紹的這地方賺錢真不容易，一天就給100，照這程度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錢。」


  「你丫攢錢幹嘛，還打算湊夠路費離開這兒？」小桃吞回原本打算出口的話，聽著她話中的由頭打趣道。


  「那說不定。」


  十三一臉賺夠錢就能離開這的沉浸在幻想中的模樣，騙過了小桃，也掩飾住了她內心的真實目的。她的確是在攢錢，這一點不假。只不過她攢錢的目的不是離開洛陽城，而是……她看中了boss商城中那把鋒利簡約的匕首，只要再工作兩天，她就有足夠的錢買下那把匕首了。故而她明知小桃借錢的用意，卻含糊著將話題岔開。在這亂世里謀生存，始終需要一兩把武器傍身，比起小桃的華衣美服，她認為這一點更為重要。


  心存各自心思的朋友結伴而行，漆黑的夜路伴著歡聲笑語，不知為何，更顯得冷清。


  兩日後，十三拿著到手的工資如願買下boss商城中標價3000金的匕首，昂貴的價格自然也有相稱的品質，這把名為「龍鱗」的匕首，看備註的小字，大有來頭：傳說歐冶子當年在造巨闕劍時剩下了一塊鍛造所用的神鐵，於是用這塊神鐵，造就了一把匕首「龍鱗」。這把匕首，後來受用於朝廷之中，因太過鋒利，而被用於古時最殘酷的死刑「凌遲」。也許這個備註說得有些過於誇張，但有一點不會錯，這把價值3000金的匕首，相當鋒利。武力值不夠兵器來湊，十三要的，就是它的鋒利。


  茶館除每日工資外還負責三餐，十三同茶館的小夥伴們湊在一桌，吃著桌上的清粥小菜，不免有些懷念尚在荻花聖殿時的驕奢生活，專人送餐，特色餐點……不知為何，每每回憶到那時的景象，十三總覺得缺失了些什麼，破碎的斷片在記憶里晃悠，似乎在提醒她某些遺忘的曾經。


  「十三你沒事吧？」注意到十三的狀態有些不對，老闆娘擔憂地問。經過兩三天的相處，對於這個勤勞能幹的丫頭，老闆娘的態度轉變很大。


  十三抬頭對著老闆娘擠出一抹微笑，示意她放心：「沒事，剛才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真是，明明這麼開心的時候，這些惹人厭的記憶簡直不知好歹！」十三嬌嗔著跺了跺腳，惹得眾人心頭輕快不少，遂放下心來。同眾人打諢兩句，十三埋頭繼續吃飯，眉頭輕微皺下，極短的時間便又恢復平常。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也許只有回了荻花聖殿才能搞個清楚。而她現在能做的，便是好好在戰亂洛陽生存下來，挨得過當下，方能看見未來。


  人的能力有限，無法做到所有的事情都盡如所願，無法做到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既如此，便活好當下。十三認得清這當中的道理。


  老闆娘吃罷，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依舊絡繹而至的玩家，同仍在堅持工作的小二換班。與十三擦肩而過時，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轉頭同十三道：「對了十三，我昨天遠遠看見一個姑娘被人欺負，那背影像是那天與你和初八一起來的那個丫頭。」


  小桃？被人欺負？十三否定地搖了搖頭，老闆娘也只說背影像是了，估計可能性不高。就小桃那性格，說她欺負別人十三倒是相信，說她被人欺負那著實難以信服。


  夜晚不屬於十三的工作時間，同接班的小夥伴們揮手告別，十三揣著只餘50金的錢袋與花費全部家當購得的匕首興沖沖地往流民巷趕。流落洛陽多日，今天應當是最愉快的一天，有了傍身的武器有了靠譜的工作，總覺得美好的未來充滿了幻想，多彩的幻想。因著心情愉快，故而在路上遇見初八時，十三並未拒絕他的好意，在他的陪同下踩著月光往回走。作為朋友，初八算是十三在這個陌生的地界難得能夠交心的人，同他談談工作聊聊趣事，倒也相談甚歡。


  流民巷的洞口，小桃看見相攜而來的十三和初八，臉上既有傷懷，亦有歡喜。她第一時間衝到常初八面前同他打招呼，十三/退了幾步，不等小桃招呼她便率先離開，別人的世界，她無意插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