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周梵將紙巾從梁殊擇那接過來時, 隻顧著趕緊擦眼淚,慌亂中不小心碰到了他修長的手指。


    梁殊擇像是沒感覺,和她坐在台球館一個漆黑角落的長椅上, 時不時睨她幾眼。


    “嗯,我沒什麽事。”


    周梵擦幹眼淚, 眼圈因為哭過而泛起紅。她聲音沉悶, 打算起身:“走吧,我繼續教你打台球。”


    梁殊擇一動不動,連一點想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他說:“現在教我打台球有那麽重要麽。”


    “沒有嗎, ”周梵看著他, 聲音聽起來安安靜靜,語氣顯得很沉悶:“我覺得挺重要的。”


    梁殊擇換了個懶散的坐姿,身形疏懶地靠著長椅後的牆壁,沉默幾秒, 忽而轉頭看周梵一眼, 問她:“你想和我一起去飆車麽。”


    周梵指尖捏著紙巾,思考幾秒後, 歪頭朝梁殊擇說:“有頭盔我就去。”


    梁殊擇對上她眼神,朝外頭揚個下巴:“多簡單個事,走, 飆車去。”


    周梵跟著梁殊擇朝台球館出口方向走, 忽然問他:“那你今天不想學台球了嗎?”


    梁殊擇頓幾秒, 聲線慵懶:“台球有什麽好學的, 飆車才刺激, ”他睨一眼周梵:“你不害怕吧?”


    周梵認真地搖頭:“不怕。”


    “那就行, ”梁殊擇說, “待會嚇著你。”


    “不會,”周梵說:“我不怕的。”


    心情低落到一定程度,她也不想安靜呆著了,反而梁殊擇提出的和他一起去飆車,周梵還覺得有點意思。


    大概人腦在很刺激的狀態下,能將那些特別煩惱的事情拋擲腦後吧。


    在出台球館之前,梁殊擇先去和台球館老板打了聲招呼。周梵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人說話,忽然程子今從哪裏走出來,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周梵便撇開視線,看向外邊漆黑的天,因著台球館是在大樓高層,她輕而易舉地便俯瞰了遂南市夜景。


    一小會後,梁殊擇叫她一聲:“周梵,走了。”


    周梵收回看夜景的視線,朝梁殊擇走過去。程子今像是有什麽話沒和梁殊擇說完,走之前還想從梁殊擇手上拿什麽東西。


    她以為梁殊擇會就此和程子今的手碰在一起,沒想到梁殊擇卻將手抬高,將個什麽鑰匙拋給了程子今:“別碰手。”


    程子今誇張地啊一聲:“你手可金貴。”


    梁殊擇將鑰匙拋給程子今,同時也拋給他一句話:“當然金貴。”說完,梁殊擇便和周梵走出了台球室,往電梯的方向走。


    電梯裏沒人,周梵率先按了一樓的鍵,梁殊擇從她後麵走過來,懶洋洋地按了下負一樓的鍵:“車停在負一樓。”


    周梵偏頭看他:“你沒潔癖啊?”


    話說完後,周梵才意識到梁殊擇靠她很近,她偏頭看他時,不小心就直直地撞進了梁殊擇那雙漆黑淩厲的眼裏。


    “什麽潔癖?”電梯勻速運行,梁殊擇問她。


    “哦,就你剛剛啊,不讓程子今碰你手,我以為你有潔癖。”周梵說,電梯恰好運行到負一樓,兩人走出電梯,梁殊擇聲音傳在周梵耳邊:“誰和你說那是因為潔癖?”


    周梵跟著梁殊擇走在停車庫,梁殊擇摁下遙控,幾米遠有輛車亮了。


    她問:“那不然是什麽。”


    梁殊擇隻是懶散扯個笑,不正麵回答周梵的話,待周梵坐上副駕駛後,他聲音淡淡:“沒什麽,就不想讓程子今碰。”


    因著梁殊擇的機車停在家裏車庫,他便先開車回家裏,再將機車騎出來。


    回家的途中,周梵問他:“梁殊擇,待會飆車,你會看路的吧?”


    梁殊擇覺得好笑,他睨一眼她:“飆車看什麽路,全憑直覺飆。”


    周梵:“那你最近的直覺都挺準的吧?”


    “那不一定,”梁殊擇將汽車駛進小區,說:“時好時壞的。”


    周梵快速歪頭看他一眼,忽然就不想說話了。


    梁殊擇低低扯個不經意的笑,周梵嚴肅地說:“你可得保證我的安全。”


    “放心,”梁殊擇尾音拖長,像是在調侃她:“如果發生意外,我肯定把你安全放第一位。”


    “那也不是這個意思,”周梵頓下,道:“你的生命也很重要。”


    梁殊擇將汽車駛入車庫,停車場比外邊商場的停車場要亮很多,周梵有點不太適應光亮地閉上眼,再睜開的那一刻,梁殊擇將車停好,拔出車鑰匙,說:“那還是你的最重要。”


    周梵以為梁殊擇和她貧嘴,但心情確實被他慢慢調好,朝著緩慢上揚的方向走。


    她就簡單地回應他道:“你說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聽。”


    梁殊擇回望她一眼,說:“好聽麽?認真的。”


    周梵怎麽可能信,便撞上他眼神,伸出手:“我頭盔呢。”


    “在這等我幾分鍾,我去拿。”梁殊擇說。


    周梵嗯一聲,看著梁殊擇朝著電梯走,她便站在停車場靠旁邊的位置,放輕鬆地等他回來。


    梁殊擇是在十分鍾後回來的。他換了身黑色的衣服,臉顯得冷峻,整個人看起來高不可攀。


    周梵揉揉蹲麻的腿,緩慢地站起來,抬眼看梁殊擇時,眉心輕輕地跳了下。


    這個人看起來,還真是拽得很啊。


    梁殊擇遞給她一個白色的堅硬頭盔,周梵接過,脫口而出一句話:“你給哪個女孩準備的?家裏就有女生戴的頭盔?”


    問完這句話,周梵很想咬舌自盡,她管這麽多幹什麽,梁殊擇哪由她管。


    今天他肯帶她出來,大抵也是看出她不開心,所以想讓她開心一點。


    周梵承認梁殊擇處理事情真的很讓她舒服,他看到她哭,但卻沒直白地問為什麽,而是采取了另外一個方式,直接選擇解決掉她的不開心。


    他很尊重她,尊重她的不開心,也尊重她低落的心情。


    “沒誰,”梁殊擇回答,“梁書薇上次買的,尺寸不合適,你戴正好。”


    周梵哦了聲,梁殊擇拿著車鑰匙,朝前方挑個下巴:“就那車。”


    周梵和梁殊擇一起走到那車附近,是一輛黑色的體型稍大的機車。


    她從沒坐過這種看起來很大的車,也不懂行,隻是覺得這車看起來很不好駕馭,也挺酷,但都挺附和梁殊擇氣質的。


    梁殊擇看起來也是那種不好駕馭的人,嗯,也挺酷。


    ,


    遂南市外延區那塊有條道,沒什麽人,坡度也大,以前高三畢業那會,梁殊擇和幾個朋友都是去那。


    他這人不怕什麽危險,如果今是和朋友去,他必定得換個地方,那道都飆熟了,幾乎尋不到一點刺激。


    但今是帶著周梵去,梁殊擇還是選擇那條道了。


    周梵戴頭盔時,梁殊擇一條腿輕鬆邁上機車,另一條長腿支著地麵,看著周梵半天沒戴上,他吐出兩個字:“過來。”


    周梵便無師自通地自己戴好了。


    車庫坡度較大,周梵不敢坐機車出車庫,便戴著頭盔自己走上坡,轉身看一眼梁殊擇:“我想先活動下腿。”


    梁殊擇看一眼她,利索地戴好黑色頭盔,周梵便看不清他表情了。


    周梵走著出了車庫,梁殊擇很快將機車開了出來。


    她站在車庫門口,暗中觀察梁殊擇開車技術如何,最後得出結論:尚可。


    梁殊擇的機車在周梵麵前停下,周梵上車時沒有經驗,下巴不小心蹭到梁殊擇上衣。


    他衣服布料是那種棉質,很舒服地摩擦著她下巴,周梵蹭了幾秒種,血液迅速地往上湧,臉就變通紅。


    梁殊擇在前麵說:“要我扶著你上車?”


    周梵幹巴巴地吐出兩個字:“不用。”手撐著機車後麵,很艱難地上了車。


    梁殊擇問她:“周梵,你確定不抓我衣服?”


    周梵臉真的有點燙,但嘴皮依舊很利索:“我為什麽要抓呢。”


    梁殊擇懶散哼笑一聲。


    沒到遂南市外延區那道時,梁殊擇沒開多快,周梵坐在後頭,也根本用不著抓他衣服。


    去往外延區的這條道風景很漂亮,還靠著河,夜晚略帶潮濕的風撲在她臉上,烏黑的長發統一往後揚,周梵感覺如獲新生。


    道路上是很常見的香樟樹,風一吹,在眼前掠過的光影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些遂南市的夜景,周梵好像看過千萬次,但這次好像格外不同。


    道路的減速帶有點多,因著慣性,周梵坐在梁殊擇車後,難免和他有肢體接觸。


    周梵前麵想著盡力避免,因為她擔心梁殊擇會介意。


    但過一會,她又想,這也不是她能控製的,畢竟兩人同坐一輛車,思及此,周梵就沒避免和梁殊擇的肢體接觸了。


    不再避免後,她身體更放鬆。


    昏黃的路燈拉長機車身影,周梵撐著機車後座的手有點累,為了更放鬆,她抿下嘴,靠近梁殊擇的耳朵,說:“我覺得我還是很有必要抓你的衣服。”


    幾秒後,周梵聽到梁殊擇聲音,在夜晚狂勁的風中拋到她耳朵裏:“行。”


    但周梵還是遲疑了幾秒,因為除了周峪嘉外,這是她第一次抓男人的衣服。


    當她抓住梁殊擇衣服時,依舊不可避免地,她碰到梁殊擇平坦而有力的後背。


    周梵的手小,又白又軟,和梁殊擇後背的堅硬皮膚形成明顯對比。


    猛烈的風呼嘯而過,機車聲音也躁,兩個聲音混合在一起,周梵的心跳聲就顯得沒那麽響了。


    到外延區那條道時,梁殊擇的速度加快了一點,周梵問他:“你要加速了嗎?”


    機車一旦加速,從耳邊刮過的風更狂烈,空氣都帶著來勢洶洶的野性。


    梁殊擇聲音也隨著往上揚:“周梵,你要害怕了麽。”


    周梵在後視鏡裏看到戴著頭盔的梁殊擇,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這個時候看到梁殊擇,心髒又比之前的頻率快很多。


    她弄不清她的心跳是因為機車,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但周梵唯一清楚的是,她好像並不害怕,哪怕梁殊擇的機車行駛在懸崖峭壁上,她好像也不怕。


    “我說了我不怕。”周梵回答梁殊擇的話。


    “那再加個速?”梁殊擇問她。


    一陣狂風刮過,周梵下意識往前傾,整張臉不小心撞進梁殊擇後背。撞上他後背時,周梵有點沒反應過來,因著本能想找一個更穩定的支柱,她雙手圍住了梁殊擇的腰。


    待反應過來時,周梵整個人都是貼著梁殊擇的,她愣下,準備鬆手。


    梁殊擇聲音不知為何變得很淡,但帶著一貫的倨傲和驕矜。


    “周梵,別鬆手。”


    周梵遲疑地摟住他的腰:“這樣好像很冒犯你。”


    梁殊擇說:“沒辦法,你冒犯一次吧。等會車速會很快。”


    周梵說了聲好,便持續地摟著他腰。


    過一會車速真變得更快,她眼前的風景變得轉瞬即逝,枯黃的樹葉都帶著朦朧的光圈。


    一切都變得迅速起來,頑固的昏黃光暈覆蓋在兩人身上,周梵感覺她第一次這麽開心。


    但更開心的還在後麵。


    這條道末尾是一個極大坡度的下坡,周梵得知這一點時,是在機車即將到達下坡時的前一分鍾。


    梁殊擇說:“一個坡度很大的下坡,你怕嗎?”


    周梵說:“我不怕。”


    梁殊擇嗯了聲,將機車提速,周梵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她立即朝梁殊擇說:“但是我能更冒犯你一點嗎?”


    梁殊擇:“什麽?”


    周梵便緊緊地摟住梁殊擇的腰,將整張臉完全貼到他背部:“好了。”


    梁殊擇哼笑一聲,機車便高速地往下衝,那一刻,周梵覺得這輩子能有一次這種高速心跳的時刻,好像是一件很值得紀念的事。


    風在耳邊權力呼嘯,心髒完全提到嗓子眼,因著慣性,周梵全力貼近梁殊擇的身體,她感受到他的體溫和他的味道。


    大年初五的月亮剛冒個尖,小小地掛在漆黑的夜裏,黑色的雲團遮住點月亮的尖。


    周梵眨一下眼,月亮依舊掛在那,但路邊的景卻在倏忽之間便換了另外一個天地。


    機車不要命地往下衝,周梵眼睛彎起來.

    前方還有很長的一段下坡路要衝,她音調提高:“梁殊擇,什麽時候教我開機車吧。”


    作者有話說:


    好開心,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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