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周梵瞥一眼梁殊擇。


    程子今笑笑, 也順著周梵的視線看梁殊擇:“是啊,我和擇哥都沒想到你在這。”


    周梵歪頭掃一眼周峪嘉:“被我弟叫出來的。”


    周峪嘉身高一米八往上走,和周梵站在一起, 長相也幾乎沒什麽相似的地方,兩人很難看出是姐弟關係。


    “哦, ”程子今笑了, “我以為這你男朋友。”


    周峪嘉留著個刺頭,說話有點衝:“她是我姐。”


    程子今:“不好意思啊,弟弟,我這人愛亂認關係。”


    周梵調和周峪嘉的情緒:“好了。”


    周峪嘉點頭, 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姐, 我去地鐵站門口等你,你盡快來。”


    “嗯?”周梵抬眼看周峪嘉,他說完便抬步走了。


    啊,她其實可以現在就走的。


    程子今看著周峪嘉走掉, 轉頭問周梵:“煙花秀是十點一十五開始, 你看嗎?”


    周梵原本是沒打算看的,但很禮貌地回答程子今的話:“你們看嗎?”


    梁殊擇穿著件衝鋒衣, 頭頸線條挺直,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顯得異常打眼。


    他聲線懶倦:“看。”


    程子今邊擺弄手機邊說:“看吧,來都來了。”


    周梵不想去, 便打算隨意聊幾句話後走掉:“我去年也來看煙花秀了, 感覺不是很漂亮。你們為什麽想看啊?”


    程子今:“我是覺得來都來了, 不看不浪費麽。”


    周梵下意識看一眼梁殊擇, 梁殊擇便吐出兩個字:“閑的。”


    “嗯, ”周梵笑了下, “那你們去看吧, 我回家了。”


    梁殊擇嗯了一聲,程子今試圖留她:“周梵你真不去啊?今年好像有新花樣。”


    周梵有點困了,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說:“太困了。”


    程子今這人軸起來顯得有點傻:“你確定嗎?煙花秀還有帥哥看的。”


    他這話說完,梁殊擇難得第一個回程子今的話:“她回家礙你事了?”


    程子今扯笑:“那倒也沒有,就是覺得怪可惜的。今天帥哥靚女這麽多,不看可惜了。”


    周梵善意地提醒程子今:“你好像已經有女朋友了。”


    程子今:“我知道啊,所以我就說說。但你不一樣,周梵,你是單身,看路邊的帥哥是你與生俱來的權利,千萬要珍惜,說不定就有看對眼的。”


    周梵還沒說話,梁殊擇就顯得有點不耐煩,拽勁上來了,但聲音是一貫的閑散:“說完了?”


    程子今又扯個笑:“差不多說完了。”


    梁殊擇鋒利的眉眼睨向周梵,視線淡淡:“困了就回家。”


    “嗯,”周梵覺得今天程子今勢必在哪裏惹到了梁殊擇,所以現在梁殊擇總是爭對他。她彎唇擺手:“那我回家了,你們去看煙花秀吧。”


    梁殊擇滾下喉嚨淡淡說說聲好,程子今點點頭。


    人頭依舊攢動,周梵穿過黑夜下密集的人群,去地鐵站門口找周峪嘉。


    梁殊擇看著周梵高瘦的背影,程子今和他搭話:“走吧,去看煙花秀。”


    梁殊擇:“困了。”


    程子今皺眉:“不你說你想來看?”


    “城南的場我都包了,”梁殊擇邁步往出口的方向走,“程子今你今不虧。”


    “我是不虧,”程子今摸鼻,“我本來也沒想來這的,不還是衝你想來才來看的。”


    梁殊擇扯唇:“衝我還是衝其他人?”


    “嗯,”程子今說實話:“就來看靚女唄,這裏這麽多。擇哥不想看?”


    梁殊擇單薄的眼皮撩著:“誰都像你,這世界遲早亂套。”


    程子今嘖一聲:“亂就亂吧,反正我一向就不是那潔身自好的人。”


    梁殊擇懶笑一聲,往地鐵口的方向睨一眼,說:“早晚遭個報應。”


    ,


    除夕那夜,陳慧卉女士做了一大桌菜,一家四口吃了頓其樂融融的飯。


    周梵和周峪嘉大快朵頤,那頓年夜飯直直吃到了晚上九點鍾。


    家裏人沒有看春晚的習慣,吃完年夜飯後,都坐在客廳沙發上閑聊。


    周梵掌握遙控器大權,想來想去還是調了央視的春晚看。


    四個人看得都不算專心,周梵和周峪嘉都在擺弄手機,陳慧卉和周誌成在聊今年國外生意上的事。


    周梵正和李清銘聊著天。


    李清銘說她家這個年過得格外糟心,她哥李輕臨欠的債根本是個無底洞,她爸爸已經沒有多餘的錢替他還債了。


    周梵聽到這事也替李清銘擔憂,欠債無力償還這種事,是最讓家裏人難過的。


    周梵安慰李清銘時,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很無力。


    畢竟感同身受都是虛談,如果不是當事人,根本沒法設身處地地感受那種墜入穀底的心情。


    周梵走出家門,沿著坊巷一直走到街口,中途給李清銘撥了個電話。


    街巷的路燈昏黃,兩邊的榆樹掛著燈彩和紅色的小福結,周梵披著夜色盡她的能力開導李清銘。


    李清銘接電話時聲音都稍帶著啞,明顯是剛哭過。


    周梵一下慌了,剛做的心理建設一瞬間崩塌,現在隻能笨拙地安慰李清銘。


    李清銘這種性格,遇到再大的事也不會把自己的負麵情緒傳遞給朋友,隻是這次是真的遭不住了。


    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一個這樣敗家的哥哥,別人第一次做生意賠了個一百來萬,以後大概就知道不是做生意的料了。


    但李輕臨偏偏不,他拿著爸媽的錢投資,屢戰屢敗,屢敗又戰。過年的前一天晚上,催債的都催到家門口來了。


    “清銘啊,放寬心,”周梵深呼一口氣,接著說:“嗯,總會解決的。”


    李清銘在電話裏淡淡笑了聲,語氣不似從前那麽爽朗:“我感覺沒有辦法了——不過,梵梵,新年快樂呀。”


    周梵鼻子一酸,眼眶泛點紅,緩慢地眨眨眼睛:“清銘,新年快樂——你別想太多,我們現在都隻是一個學生,對付這種事情總會心有餘而力不足。”


    “嗯,”李清銘說,“我現在就是很想李輕臨去死,”停頓下,“梵梵,我是不是太惡毒了。”


    周梵沉默了下,說:“沒有的,你哥哥確實做得太過分了。”


    李清銘:“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天天為了麵子和那群富二代混在一起,自己又賺不到什麽錢,全部是拿了家裏的錢揮霍。”


    周梵盯著自己腳尖,慢慢沿著街巷踱步:“你們家裏人幹著急也沒用,主要是讓你哥哥明白,這樣做會很讓家裏人難做。”


    “我哥要是肯聽勸,我昨晚也不至於哭了,”李清銘說,“他昨晚都沒回家,還在跟著那群公子哥混呢。”


    周梵和李清銘聊了許久,沒看路就晃蕩著走,再抬頭時不知道走到了哪條街的別墅區區口。


    最後是李清銘掛了電話,說自己要好好靜一會。周梵在電話這頭點了點頭,電話便掛斷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她和李清銘打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話。


    摸清這地好像是從淩那塊的別墅區後,周梵拿著手機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沒走幾步,一個年輕男人就從別墅區門口走了出來。


    周梵視線恰好和他相撞,眸子在白色的燈光下好像亮了一瞬。


    “周梵?”


    梁殊擇拎著年夜飯的外賣,單穿著件深色的上衣,身形高大挺拔,側臉線條筆直淩厲,睨一眼周梵:“你怎麽在這?”


    周梵掃一眼梁殊擇拎外賣的手,長袖卷上去一點,顯得腕骨十分清晰。


    “我散步。”


    她晃晃手機,“家裏太悶了。”


    梁殊擇扯一個恣意的笑,聲音懶倦:“都散到我家門口來了。”


    周梵慢騰騰啊一聲:“誰知道這是你家門口啊。再說這是小區門口,離你家遠著。”


    梁殊擇漆黑眼睫抬了抬,聲線往上挑一點:“行了,別解釋了。”


    周梵抿下唇,看梁殊擇點的外賣,說:“你晚上還沒吃飯嗎?”


    “沒。”梁殊擇說。


    周梵皺下眉,又掃下他外賣:“今天除夕,你光點外賣是不是過得太不隆重了?”


    梁殊擇扯笑,覺得挺有意思:“怎麽個隆重法?”


    周梵說:“你可以去外邊酒店或者餐館,這樣可以稍微顯得隆重一點。”


    “嗯?”梁殊擇尾音拖長,接著閑散地說:“一個人,不太想去。”


    周梵:“那就別去?”


    梁殊擇看她一眼,深邃淩厲的眉眼看起來有點拽,但聲音依舊懶洋洋:“不去就不去,浪費時間。”


    “嗯。”周梵點下頭,朝梁殊擇彎唇:“那我先回家了。”


    梁殊擇視線淡淡,雙眸似乎沉了沉:“嗯。”


    這一塊別墅小區都安靜,道上幾乎沒什麽人,周梵轉身往街道那邊走了好幾步,都沒撞上一個趕著回家過年的人。


    十一點五十一分,第一束過年的煙花在天空上炸起來,一簇一簇的,帶著過年時特有的歡樂氣氛。


    周梵抬眼往遠處看,橙紅橘黃的光束在漆黑的天中綻放,映亮了一方的天地。


    煙花爆竹的動靜不算小,周梵聽著接連響起的綻放煙花聲音,感覺特熱鬧。


    但好像有人是不熱鬧的。


    周梵心裏瞬間想起某人剛才的模樣,單手拎著個外賣,將近十二點才吃晚飯。


    她抿緊唇,舒緩地盯住遠處別墅區各家亮起的燈,心像是逐漸下沉了點。


    各家各戶似乎都熱鬧,除了梁殊擇一個人在深夜下樓拿當作晚飯的外賣。


    周梵握住手機,凝怔一瞬。


    就在接近新年的第一場煙花裏,周梵轉了個身,朝小區門口走了過去。


    耳邊煙花的聲音依舊沒斷,煙花一簇簇往上飛,天空仿佛一直被照亮。


    煙花歡快地騰飛著,在第一場煙花即將結束時,周梵踩到了梁殊擇修長的影子。


    “梁殊擇,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話說:


    煙花秀雖然沒看成,但還是有新年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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