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周梵聞言挑了個眉,將單頁筆記夾到書本裏,看著梁殊擇問他:“老師和我說你要拍宣傳片?”


    梁殊擇不輕不重地嗯了聲,淡淡睨了她一眼。


    周梵哦了一聲,撐開傘,書本抱在胸前,掃一眼他,說:“我不想再重拍了。”


    梁殊擇站在走廊邊,吐出一句話:“什麽意思。”


    “我之前已經拍過兩次了,如果你來當男主角,我又要重拍,太浪費時間了。”周梵說。


    “之前拍過?”梁殊擇沉吟半晌,垂眼凝視她。


    周梵:“嗯,楊輝老師之前已經找我拍過兩次。”


    梁殊擇聽著她的話,很快想到了是怎麽回事。


    他忽然散漫地扯起嘴角:“我還以為——”


    周梵聽到接連不斷的雨聲和風吹動樟樹葉的聲音。


    隔一秒,她聽到眼前人清晰而低磁的一句話。


    “是我的原因。”


    周梵怔一秒,說:“怎麽會。”


    恰好此時一位手語社的社員從教室走了出來。很巧,這名社員是周梵剛剛一起學手語時的同桌。


    “梵梵,社長。”女生看到兩人,微笑著一一打過招呼。


    周梵彎唇笑笑,梁殊擇淡淡點頭嗯了聲。


    “我忘記帶傘,下雨了。”女生表情發愁地看著外邊的雨,伸出一隻手,瓢潑似的雨很快打濕手心。


    周梵:“你回宿舍嗎?”


    女生回頭望了眼她,吐下舌頭:“我要去醫務室,和醫生約好了的,馬上就要遲到了。”


    醫務室和宿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且距離很遠。


    周梵啊了一聲,轉頭看了看,手語社的人幾乎已經走光了,也沒有可以和她一起同行的人。


    女生像是很著急的樣子:“這雨這麽大,我怎麽過去啊,等會約的醫生都下班了,哎,也沒有人可以來接我。”


    周梵看著她模樣,便將傘給了她:“你打我的傘。”


    女生擔憂地看著她:“那你怎麽辦?”


    周梵:“你比較急,你先去吧,醫務室的確快下班了。”


    女生說了聲謝謝,急匆匆地將傘撐開,朝醫務室的方向走。


    周梵退到走廊裏邊,打算給李清銘撒個嬌,讓她送把傘過來。正往手機對話框輸入一個撒嬌的符號,她便聽到了梁殊擇的聲音,依舊懶洋洋,但透著一貫的從容和坦然。


    “我去物理學院,你去哪?”


    周梵遲疑一秒,說:“回宿舍。”


    她宿舍和物理學院離得極近,這意味著她和梁殊擇順路極了。


    “還挺順路。”梁殊擇撩了下眼皮看她。


    周梵慢騰騰地嗯了聲。


    梁殊擇站在錯落的廊簷下,單手舉著一把傘,手臂清瘦有力。


    頭發極短,單眼皮看起來冷硬,高挺鼻梁在一片黑沉的天中顯得更挺直。


    “走。”他吐出一個字。


    周梵:“你要送我回宿舍嗎?”


    梁殊擇扯下唇角:“這不是順路?”


    周梵也不想麻煩李清銘,便朝梁殊擇說了聲謝謝,梁殊擇傲慢地嗯了聲。


    兩人便穿過西京大學的長廊,往九號路的方向走。


    九號路坡度大,是西京大學最長的一條林蔭路,物理學院和周梵宿舍恰好在這條路的盡頭左右兩邊。


    雨勢漸大,雨絲連成硬邦邦的線條,砸在地麵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就在這場來勢洶洶的大雨裏,周梵和梁殊擇一起走到了九號路的盡頭。


    “擇哥這是談戀愛了?”


    一個男聲將周梵扯出混雜的雨聲,她抬頭,看到從坡上下來一個人,眼眯著揚著笑。


    周梵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便彎唇笑了笑:“不是,他去物理學院,剛好和我順路。”


    恰好也到了宿舍,梁殊擇看了眼周梵:“到了。”


    周梵嗯一聲:“謝謝。”說完,她便沒沾一滴雨地回了宿舍。


    剛剛打趣梁殊擇的男生看著周梵回了宿舍,笑著說:“那擇哥是來物理學院找人?”


    梁殊擇睥一眼那男生,轉身往九號路下坡的方向走。


    男生在雨裏追著梁殊擇:“哥,你不是來物理學院嗎?”


    梁殊擇背影修長,在雨裏逐漸模糊,男生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物理學院。


    ,


    鄭煙煙和徐霧正在化妝,李清銘在宿舍一覺睡到了三點。她從床上艱難地爬了起來,準備去浴室洗個澡。


    在去浴室之前,她拿了個挑杆去了陽台,挑杆很快鉤住衣架,李清銘正準備把衣服挑下來,忽然看到了往宿舍樓這邊走的一男一女。


    因著下雨,視線似乎都變得朦朧,李清銘感歎這雨好大,都讓她看不清了。下一秒她才意識到是自己起床沒擦眼睛,有東西糊住了眼睛。


    意識到這一點後,李清銘連忙擦了擦眼睛,伸長脖頸往宿舍底下看。


    底下兩個人共同打著一把傘,男生比女生高,但步子似乎卻放緩,像是在特意和她同步。


    李清銘看了一秒,真準備感歎愛情的力量真強大,忽然一陣勁風刮過來,那把傘動了動,一直被擋住臉的兩個人露出一隅。


    男生眉眼鋒利,鼻挺唇薄,氣質傲慢卓然。女生秀發紅唇,五官出眾,傘往她那偏一點,李清銘看到她一雙勾人的狐狸眼,明眸善睞。


    這不是她家梵梵麽!


    她旁邊那個人,怎麽那麽像梁殊擇!


    ,


    周梵還沒回到宿舍,李清銘便在門口候著了。


    “梵梵,你們社長還送社員回宿舍啊?”她打趣著笑。


    周梵知道被李清銘看到少不了一頓打趣,連忙堵住她的嘴:“祖宗,你別鬧。”


    李清銘翻了個白眼:“祖宗祖宗叫得這麽親熱,我都不知道你和梁殊擇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沒多好,”周梵進了宿舍,拿毛巾擦了擦頭發,但其實她根本沒淋到什麽,“都不熟。”


    李清銘嘖一聲:“我要是不知道底下那兩個人是你和梁殊擇,我都以為是哪對情侶了。”


    周梵擦頭發的手一滯,扯下唇角:“祖宗,你可別瞎說了。”


    隻是恰好順路而已,而且梁殊擇想讓她教打台球。


    她想起剛才二人在九號路不多的對話。


    “梁殊擇,你是去物理學院上課嗎?”


    梁殊擇:“這是在沒話找話?”


    周梵抿下唇:“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梁殊擇將尾音拖長地哦了一聲,周梵接著說:“我就挺想謝謝你的。”


    梁殊擇:“真想謝我?”


    周梵真誠地嗯了一聲。


    “,”梁殊擇:“那教我打台球?”


    周梵緩慢地眨下眼,唇角上揚說了聲好。


    ,


    徐霧和鄭煙煙打扮好了,就剩周梵和李清銘了。


    李清銘連忙抱著衣服去浴室洗澡,周梵沒什麽好打扮的,去手語社是什麽樣,去玩也就什麽樣,甚至連口紅都懶得補。


    反正等會教梁殊擇打台球麽,灰頭土臉一點也沒關係。


    這次程子今叫的人和上次那撥人不太一樣了,但都有梁殊擇。


    當梁殊擇將卡宴開到宿舍樓下時,四個姑娘正好相攜走下來。


    程子今的車還沒到,就光梁殊擇到了。


    徐霧像領導一樣指揮:“梵梵和清銘坐梁殊擇這輛吧,我和煙煙坐程子今的。”


    李清銘忽然說了聲肚子痛,趁周梵沒注意跑樓上去了,隻扔下一句:“我沒事,梵梵你不用擔心我!我等會搭程子今的車。”


    周梵:“,”


    她怎麽就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對勁。


    徐霧笑了笑:“清銘可能吃錯東西了,那梵梵你先上梁殊擇的車吧。”周梵便說了聲好,徐霧忽然又叫住了她,“梵梵,你別坐前麵,坐後麵。”


    周梵不知道徐霧為什麽忽然這麽說,但上次她和李清銘都是坐後麵,這次當然也不會突然坐到前麵去。


    她淡淡嗯一聲,徐霧便解釋道:“我聽程子今說的,梁殊擇不喜歡別人坐前麵。”


    “,”周梵表麵淡淡嗯了聲,在心裏說梁殊擇這人事還挺多。


    暴雨過後,空氣像被清洗一遍,青草香氣混著泥土淡味充斥鼻尖。


    周梵頭發被風吹亂,她扒拉了下烏黑的發,手剛碰上車把手,便有一道不容置喙的聲音傳了過來。


    “周梵,坐前麵。”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這是周梵下意識想到的第一句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腦袋裏就浮現了這句話,很奇怪。


    當周梵手從後車座那撤下來時,她餘光看到徐霧的眼神頓了頓。


    周梵上車後,看到梁殊擇扯起的唇角:“當我是你司機?”


    周梵係著安全帶,聞言一愣,下意識說出一句話:“你還挺難伺候。”


    梁殊擇眼睨她眼:“什麽?”


    “,”周梵抿下嘴,恰好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她便接了電話,忍了梁殊擇這次。


    梁殊擇將車開至程子今定的地點,便帶著周梵去了樓上的台球室。


    街頭人頭攢動,這家私人會所客人卻不多,來這的人好像都非富即貴。


    但周梵家境富裕,她小時候和爸媽來這種私人會所也來得比較多,打量幾眼這個地方,她便收回了眼神。


    ,


    這家私人會所的台球室很正規,場地平坦,地麵鋪滿了瓷磚和大理石,頭頂的燈光沒有散射,也不刺眼,綠色桌麵打眼幹淨。


    梁殊擇脫了外套,隻穿了件單薄的黑色上衣,五官立體硬朗,一張英俊耀眼的臉,就連喉結和鎖骨都利落分明。


    周梵看了他一眼,將台球杆遞給他:“拿著。”


    梁殊擇接過,他本就是冷白皮,再加上這燈光也冷白,整個人看上去便更剛硬冷峭。


    “握杆會嗎?”周梵問他。


    梁殊擇握住球杆,虎口貼緊球杆,周梵看了一眼,眉微皺著:“你握杆的動作不像沒打過台球的。”


    聞言,梁殊擇握杆的手便鬆了下來,他懶洋洋扯下嘴角,說:“碰巧握對了。”


    周梵也扯下唇角:“社長還挺有天賦。”


    梁殊擇漫不經心笑了聲。


    周梵接著教他:“用拇指和食指虎口位置夾住球杆,另外的手指輕握。”


    梁殊擇照做,周梵掃了一眼,看出他姿勢明顯不太正確,她就拿了另外一條球杆,給他做了示範:“看我。”


    梁殊擇看向她,黑漆漆的眼緊盯,喉嚨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周梵轉頭看向他第二次做的動作,說:“嗯,是對的。”


    “下一步你要將腰往下壓,離球桌越低越好。”周梵說,她走到他對麵,又給他做示範。


    梁殊擇依言壓著腰,背部曲線利落流暢,整個人看上去棱角分明。


    “還不夠,”周梵皺眉走過來,“你腰得更往下,這樣姿勢才更規範。”


    梁殊擇沉默幾秒,忽然朝她看了過來,聲音散漫低沉:“老師幫我。”


    “幫你糾正姿勢嗎?”周梵問他。


    梁殊擇漫不經心掀下眼皮:“謝謝老師。”


    周梵說了聲好,立即上手,將手部貼在了他腰部,說:“往下壓。”


    梁殊擇扯著嘴角往下壓腰,不到一秒便做到了最規範的姿勢。


    周梵覺得自己上手的效果立竿見影,很滿意地笑了笑。


    但很快男人滾燙的身體溫度便傳遞到了她手上,周梵愣了一秒,像是察覺到什麽,將手撤離開他腰背。


    但她的手的溫度現在也是滾燙的,周梵覺得自己還是別上手了,再看不下去也別上手。


    梁殊擇身體太燙了。


    “老師怎麽不教了?”梁殊擇做著最規範的姿勢看向周梵。


    周梵說:“下一步的動作是頭部跟球杆成垂直狀態。”


    梁殊擇嗯了一聲,漆黑的眼珠盯著球杆和球,動作看起來十分標準規範。


    “你這樣很標準。”周梵給與鼓勵道,“很不錯的。”


    梁殊擇放下球杆,掃她一眼:“老師教得好。”


    周梵彎唇笑了笑:“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握杆動作,你先掌握這些以後再學台球會輕鬆標準很多。”


    “嗯。”梁殊擇回答說。


    接下來的三十分鍾裏,周梵便開始教梁殊擇正式地打台球。


    梁殊擇悟性尚可,也聽話,周梵很滿意她這個學生。


    一會後,所有人到了私人會所。


    程子今另外的一群朋友不來這個私人會所吃飯,他們在ktv等程子今吃飯後來找。


    一起在私人會所吃飯的人便隻有周梵,梁殊擇,李清銘,程子今,鄭煙煙和徐霧六個人。


    周梵坐在李清銘旁邊,問她現在肚子還痛嗎。


    李清銘神清氣爽地搖頭,說肚子隻是短暫地痛了一下。


    菜陸續上桌,擺盤精致漂亮,菜式看起來美味可口,大家開始接連動起筷子。


    周梵燙了碗筷後,便開始吃飯。


    程子今和梁殊擇時不時說上兩句話,徐霧坐在程子今旁邊,親昵地黏著他。


    梁殊擇像是看不下去,程子今意識到這一點,朝梁殊擇說:“要不您挪個座?”


    梁殊擇看了程子今一眼。


    周梵正往李清銘杯子裏倒鮮黃的橙汁,下一秒,梁殊擇站起來,從對麵走到了她身邊,在她身邊落了座。


    周梵倒橙汁的手頓了下,一絲汁水被晃到了桌麵,緊接著,她聽到梁殊擇說:“這裏清淨。”


    “,”周梵挑了下眉,原來梁殊擇也覺得他們兩個有點太黏糊了。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這樣覺得。


    作者有話說:


    此處打台球的方式是引用了百度“怎麽樣的台球姿勢是正確的”一些內容。


    1.用拇指和食指虎口位置夾住球杆,另外的手指輕握

    2.頭部跟球杆成垂直狀態


    3.將腰往下壓,離球桌越低越好

    這些都是引用了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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