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靈羨求娶晚晚

  第233章靈羨求娶晚晚


    畢孚沉默著,忽而喃喃道:“表妹告訴本君,奇俢在被抓之後,好似變一個人。成日一個人低喃有罪,痛哭流涕。”


    區孜嘴一撇:“您瞧,這不就是裝模作樣嗎,若真是心有悔,又何必在敗落之後才悔悟。”


    “是嗎。”畢孚笑了笑,望向殿外迎風搖曳的柳枝,柳枝已經抽出了新的嫩芽,由深及淺的綠意招展,似春來冬褪,一切輪轉昭昭。


    “本君隻是好奇,一個變過一次的人,還能變成什麽樣。”


    ——


    畢孚如約去見了奇俢。


    走過長長甬道,逶迤的衣袍觸底,沙沙聲細碎。


    當牢門被打開,昏暗的光照在畢孚平靜無波的麵龐,他一步一步走得緩而沉,在巨大光障製造的環形枷鎖前,才停下腳步。


    光障裏的奇俢麵容憔悴,形同枯槁。本是清秀俊逸的麵容,蓄滿雜亂的胡須。


    聽見動靜,奇俢猛地轉頭,隨後疾步往前。


    嘭地一聲,鎖鏈繃直,他再難行寸步,一雙手隻能抓住光障裏的柵欄,遙遙望著畢孚。


    畢孚定定站著,並未因為奇俢突然接近而後退半步,隻是平靜地看他,眼中沒有一絲波動情緒。


    “聽聞,你想見本君。”


    “我……”奇俢的聲音很沙啞,隔著光障,目光晦澀。


    “兄長繼位天君,我還不曾恭喜……”奇俢喉嚨動了動,有些狼狽地紅了眼圈,“也不曾送什麽賀禮,實在是失禮得很。”


    “奇皇說笑了吧。”畢孚冷淡地平視著他,右手端在身前,長而挑的眉揚動,“自立天地共主,荼害仙族百姓。這難道不就是奇皇贈的「賀禮」嗎。”


    戲謔而疏離的語氣,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


    奇俢嘴唇嚅囁,又好似被膠半粘,半天也張不開口。


    半晌,他嗬然奔潰般,抱頭蹲下身:“對不起……對不起……”


    淚與涕橫流,奇俢痛苦萬分,不斷地用手敲擊著腦袋:“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有意要那樣做的。”


    “世上的人,在敗落之後,都說自己不是有意為之。”畢孚很輕地笑起來。


    “二弟,從前小的時候,你教我讀書,說大丈夫立於天地,當有責任擔當,怎麽到自己身上就忘了。”


    “立於天地……立於天地……”奇俢頹然,苦笑著抖動肩膀,眼淚流進嘴裏,鹹而苦的滋味順著喉嚨淌進心裏。


    他現在還有什麽資格立於天地,一個被魔引控製,猶如瘋子一樣禍害天地的罪人。


    蒼天不公,既讓他自幼心智清明,又為何開這樣大一個玩笑,親手摧毀自己的道義。


    可已經摧毀了,又為何再度讓他清醒,沉浸在無度的愧疚和痛苦裏。


    奇俢笑得脫力,末了隻是對畢孚搖頭:“兄長,我不是想求你原諒。我的確是罪無可赦了,死去……反倒是最好的解脫。”


    昏暗的環境中,二人對視著。


    畢孚深吸一口氣,慢慢握緊了袖子裏的手。


    “你……還有沒有什麽心願未了。”


    “心願……”


    奇俢迷茫著,混沌的眼神望向幽暗處,安靜了很久。


    “願兄長康健,願天下河清海晏,太平萬萬年。”


    ——


    宮室內,香霧嫋嫋,清波暗流。


    天後自畢孚繼位後,升為聖元後,因畢孚還未娶親,便依舊操持著九重天的大小庶務。


    她聽聞薑晚晚等人得勝歸來,也很是歡喜,早早就讓蘭黛去送口諭,盼與薑晚晚一敘。


    隻是當薑晚晚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旁邊站一個和奶娃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少年,三人進殿在她麵前站成一排時,聖元後的端莊笑容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你們……”聖元後的目光來回在薑晚晚和靈羨之間轉,最後落在靈衍臉上。


    靈衍來前已經被薑晚晚普及過親戚關係,此時矮墩墩的身子半彎下腰行禮,奶聲奶氣地喊了聲:“姨姥姥,我是我娘的兒子。”


    一聲姨姥姥,讓聖元後險些趔趄。


    她起身走向薑晚晚,欲言又止,最後化成長長歎息:“厭厭你糊塗啊!還是雲英未嫁的女兒家,怎麽能……”


    聖元後話音一頓,壓低聲音才繼續:“就算是情不自禁了,也要注意保護自己,怎麽弄成……弄成這樣。”


    薑晚晚臉一紅,腦袋半垂下去:“是厭厭做事有欠考慮,請姨母責罰……”


    聖元後萬般無奈,已經這樣了,還責罰什麽。


    她的目光瞬時投向靈羨,半是打量半是怨責,從前倒是覺著這少年人不錯,但竟是哄得厭厭連孩子都有了,實在是個不規矩的。


    思及此,聖元後不免皺起眉頭。


    “靈公子,你就沒什麽要對本宮說的?”


    靈羨遙遙朝薑晚晚望了一眼,忽而撩開前袍,單膝跪地,音色郎朗如山間清風。


    “聖元娘娘,在下心悅薑師妹,願與她結為仙侶,共伴此生。薑師妹尊聖元娘娘如母,今日在下鬥膽,向娘娘求娶薑師妹,盼一堂締約,良緣永結。”


    說罷,一卷聘禮單子隨光暈一晃出現在他手中,他雙手呈遞上舉,背直如鬆柏:“這是聘禮單子,請聖元娘娘過目。”


    聖元後還沒來得及興師問罪,求娶的操作就舞到臉上來了。


    她睨著那細繩紮著整齊卷好的聘禮單,漫不經心地伸手去取,抽開繩條,紙卷嘩啦地向下鋪開,順著大殿蜿蜒前滾,一直鋪到門口。


    不止是聖元後驚詫不已,連薑晚晚都驚呆了。


    薑晚晚望著那長得鋪到門口的聘禮單,微微張唇,靈羨這是準備傾家蕩產娶她嗎……


    “在下孑然一身,無父無母,畢生所有皆在禮單之上。”靈羨溫言,“她於我如珠如玉,若得幸為妻,必鄭之重之,永不相負。”


    他生得俊美無儔,語氣誠懇熱烈,聖元後握著長長禮單的一段,眼中的不滿慢慢也淡下去。


    薑晚晚定定望著靈羨,耳畔都是他誠摯的話語,杏眸瀲灩,心頭波瀾動容。


    這一刻,她覺得靈羨好似在發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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