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君子以立不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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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出了屋門跟著蔡琰一步步往她的小院子走去。
宅子雖然不小,但原有的婢女都被那大戶帶走了,除了招了廚子做飯,並無多少侍奉的下人。
順著曲徑小路緩緩而行,一路走來安安靜靜的,隻有路邊花草中有些窸窸窣窣的蟲聲。
蔡琰步子極慢,林立隻好放緩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陽光好的有點過分,但林立卻覺得愜意。
距離較近,隱隱聞到淡淡的馨香,而眼睛轉過去,便看到身邊秀麗的小臉微微低著,白皙的臉頰上團著紅暈,煞是可愛。
小院離得不算遠,左轉右轉的很快便到了。
蔡琰上前輕輕推開房門,回頭嫣然一笑,
“寒舍鄙陋,還望林州牧不要嫌棄。”
“嗬嗬嗬嗬嗬……”
林立哪裏理她打趣,直直走進屋內。
屋外熱的叫人難受,進屋後隻覺一股清涼,林立抬眼看去,擺設極簡單幹淨。隻在轉角處有一屏風,內裏應是蔡琰閨房,林立不好意思細看,席地而坐。
蔡琰端來案幾,隨後取來湯匙瓷碗,正是蔡琰精製酸梅湯。
林立接過湯碗,隻見湯色微紅清澈,鼻中還可嗅到一股酸甜的味道,當下毫不遲疑,一飲而盡。
雖然沒有冰塊,但蔡琰顯然先將其置於井水中冰鎮過,林立一口咽下,入口冰涼,這大熱天中竟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隨後酸甜兩種味道齊齊炸開,刺激的林立嘴中生津,天熱的口幹感瞬間消失。
林立放下瓷碗,對上蔡琰期待的目光,毫不吝嗇的讚美道:
“好喝!清涼解暑,上上等!”
蔡琰心中歡喜,卻有些害羞道:
“不過粗淺東西,隻是林州牧太渴罷了。”
林立去了心中的燥熱,舒適的伸伸腰,懶洋洋道:
“所謂吃人嘴軟,既然喝了你的酸梅湯,以後便不要林州牧、林州牧的叫我了,直接稱呼我的表字易方便是。”
蔡琰收拾了案幾,輕輕坐下,抬眼看著林立,柔聲道:
“君子以立不易方,倒是好字。”
林立輕輕笑著,不置可否,一時對坐無言。
……
二人沉默片刻,孤男寡女的,都覺有些尷尬。良久,林立長身而起,道:
“軍中尚有些事,我便先回去了。”
起身走至屋門處,林立回頭道,
“明日還有上上等嗎?”
蔡琰正低頭看著衣角,聞言噗嗤一笑,
“今日不過是琰做多了一些。明日嘛……”
林立知道她是玩笑話,回道:
“那請明日再多些好了。”
隨後推門而去。
……
隨後幾天,無需蔡琰來請,林立便主動去她那邊喝盡“做多的”的酸梅湯,清清涼涼的與她扯些話題聊聊天。蔡琰知書達理,林立心中敬她,從未有逾越之舉,平平淡淡的若清澈的酸梅湯,酸甜都到好處,叫人喜歡。
中原無戰事,林立自己處於穩定發展時期,當然不會出去挑起戰端,如此便過了許久安逸的日子。直至5月中旬,前往襄陽的張繡終於趕回。
早前便收到信件的林立親自出門迎接,正見府東處,三騎緩緩而來。
還未等林立看個分清,張繡大嗓門就遠遠響起,
“主公,主公,繡幸不辱命!”
隨後三騎加速衝來,停在林立身前。
三人翻身下馬,張繡喜笑顏開的向林立一一介紹道:
“這位便是我家師叔,人稱帝師的劍神王越。”
林立不敢怠慢,連忙看去,卻見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叟,看樣子得有七十高齡,身形有些傴僂,腰間懸的佩劍也隻是一柄普普通通的製式長劍。
但林立可是讀過無數武俠小說的,知道這人必定是劍術超凡脫聖,達到了“我劍是真劍”的境界,就算手持木劍也能殺的呂布之流人仰馬翻。
林立學著小說範兒,抱拳讚道:
“久仰久仰,帝師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那王越似乎被林立熱情驚住,見到他目光盯著自己腰間的長劍,竟然老臉一紅,羞道:
“老夫原本持劍雲遊,聞聽林公有意劍術,特快馬趕來。卻不想在驛站小歇時,一時不察,叫賊人將陪伴多年的利劍偷了去……可恨那賊子腳快,我等雖有心追查,卻已無了蹤跡。.”
嗬嗬。
王越羞愧訴說自己寶劍被盜的遭遇,身旁男子和張繡都是頗為慚愧的低下頭。
劍神啊,北地槍王啊!
林立打個哈哈,指向另一男子,問道:
“不知這位壯士是?”
那男子聞言行了一禮,回道:
“某乃王師門下首徒,姓史名阿,見過林州牧。”
林立點點頭,此人懷抱長劍,身形筆直,相貌不凡,原來便是後來曹丕的劍術教練。想來劍術也是超群。
“天氣炎熱,諸位還請過府再敘!”
林立右手一攤,將二人請進,身後自有侍從上前接過馬匹照料。
至於張繡,他還有軍職在身,這回到了長安,自然要去徐晃帳下報到。他這一路走來,向王越討教了不少劍術道理,此刻哪裏坐得住,心癢癢的就要尋徐晃較量,想來今夜軍營內又要無眠。
入得府內,林立與王越師徒交談片刻,詢問日後練劍的安排。王越看了看林立健碩的身材,一指身邊史阿,說道:
“觀林州牧精氣,應曾習練過一些劍術。林州牧,你且放手攻擊我這徒兒。”
林立聞言看向史阿,史阿躬身道:
“林州牧不必擔憂,盡管施為便是。”
林立點點頭,抬手接過王越遞來的神兵寶劍,待史阿站直後,道聲小心,一劍便向其胸口刺去。
他向那武夫所學不過是些基本功,劍術上是一竅不通,既抖不出劍花,也使不出平沙落雁的華麗劍招,於是便選了目標最大的胸口刺去。
這一劍,深的快準狠之道。因為史阿有言不必留手,這一劍林立使上了十成力氣,奮力往前一戳,隻見電光一閃,隨後,
“嗤”的一聲,一劍洞穿史阿心口,史阿嘴角溢血,豎指道:
“林公好劍法!”隨後身形一晃,倒地而亡。
呸!
隻聞“嗤”的一聲,史阿身體近乎未動,實際卻是以極快速度自桌上取來劍鞘,正對上林立刺來的劍尖,兩相一合,倒像是林立大戰之後,還劍入鞘。
這一下極為出彩,因在堂內,二人相距極盡,林立那一刺又是十成力氣,雖不精妙,但起碼的力道和速度還是不錯的。但就這刺得瞬間,竟然被史阿展開身形,取了劍鞘,隨後一眼看穿林立劍尖方向,以窄窄的劍鞘將林立長劍收走。
“這.……”林立十成力道用空,腳下一晃,差點狼狽的摔倒,好在史阿伸手一扶,幫助林立站穩。
一旁靜靜看著的王越皺著眉頭,道:
“這一劍有些力道,林州牧,劍術之道頗為不易。若林州牧有心學習,便請明日卯時至演武場,老夫會教你入門功夫和練氣之法。”
林立回想剛剛出糗一幕,有些不好意思,喚過手下將二人帶到事先準備好的院子休息,伸手把玩著長劍,五點就要起呀,還真是辛苦呢。不過想到史阿酷炫的那一劍鞘,林立心頭火熱,反而對明日的訓練充滿了期待。
……
一日悄然過去。
第二日卯時,天尚蒙蒙亮,林立便準時來到了演武場上。
正見王越史阿二人持劍互攻,林立腳步一頓,仔細看他二人手段。
“叮叮當當”
二人乃是用的真劍,兵器相擊聲在這寂靜時刻顯得極為清脆,憑著不甚亮的天光,林立隱隱見到兩抹銀光若長龍翻飛,劍來劍往,duang、duang的自帶特技。
二人沉浸在切磋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林立的到來。劍法極快,不知不覺便已交手數百合。王越年逾七十,氣力上要遜色三十歲左右的史阿許多,但他劍法精妙,雖漸漸處於守勢,但總能看穿史阿的動作,格擋的極為輕鬆。
“呼呼.……”又過百餘合,史阿連番猛攻,終於有些力竭,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卻猶自不死心的一劍刺向王越腋窩,這一劍極為刁鑽,便是一旁觀戰的林立都能察覺其中煞氣,不由大喊:
“王師小心!”
“雕蟲小技,林州牧不必擔心!”王越聞言發現林立身形,大笑一聲,施展身法向後一退,堅實若老樹的右腿一踢,正中史阿劍尖,隨後小腿一彎,竟然“鐺”的一聲將史阿長劍踩於地上!
這一招簡直亮瞎了林立雙眼。
二人見得林立來了,收拾了長劍,史阿有些慚愧的低頭認錯,王越卻笑眯眯的不以為意。
“林州牧既然早早而來,想來自有毅力堅持。我便傳你門中練氣之法,每日日出之時,以及日正之刻,堅持各練氣半個時辰就足夠了。”
林立眼見二人劍道修為甚高,不再托大,躬身道:
“王師何以還稱我虛職,喚我表字易方便可。”
王越點點頭,也沒有推辭。隨後清清嗓子,向林立口述門派的練氣之法。
林立提起精神仔細傾聽,誰知這功法竟有數百字之多,林立連連問詢多遍方才勉強記得。
“練氣乃是水磨工夫,非是一日之功,還需要長久的堅持。老夫有些倦了,入門的劍術便由史阿你代為相傳吧。”
史阿點頭,恭敬送走王越後,取過長劍,開始向林立演練師門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