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夢境
第40章 夢境
入夜,明月高懸,但殷北家燈火通明。
殷北開了盤格鬥遊戲,按規則是輸了的人換下一個,但基本上也隻有他和敖金彧在玩。
“贏了。”殷北屈著腿靠在沙發上,嗤笑一聲,“薑少爺,不行啊。”
薑越人:“……”
天賦驚豔絕倫,從小在別人豔羨眼裏長大的薑家天才還是第一次經受這樣的挫折,他沉默片刻,不甘心地說,“我第一次玩。”
敖金彧已經飛快接了他的班,無情開口:“我也是啊!”
薑越人略微動搖,但還是努力堅持:“我以前也不打遊戲。”
敖金彧:“我以前也不打啊!”
殷北抽空指了指敖金彧:“他剛從海裏上來沒幾天,前幾天還不會用掃地機呢。”
“現在會了!”敖金彧驕傲挺起胸膛,“我學很快的!”
薑越人沉默片刻,終於忍不住小聲抗議:“我四歲築基……”
敖金彧眼帶迷茫:“築基是什麽程度啊?”
殷北類比了一下:“就是凡人能用法術了。”
敖金彧眨了眨眼:“那我破殼就會啊!”
薑越人:“……”
殷北好笑地踹他一腳:“會不會聊天?給人留點麵子,說點他會你不會的。”
敖金彧皺起來開始認真思索,片刻之後,試著開口:“他會寫薑連天八字,我不會?”
薑越人閉上了眼睛。
殷北差點笑起來,與此同時,屏幕裏的小人一刀暴擊,結果了敖金彧的小人。
薑越人不服氣地抬頭:“到我了。”
殷北卻挑了挑眉毛,臉色有幾分古怪:“暴擊了?”
他忍不住看了敖金彧一眼,這簡直稱得上千載難逢了。
敖金彧忍不住看他:“有這麽稀奇嗎?”
“很稀奇。”殷北點了點頭,“我覺得我最近運氣好過頭了。”
敖金彧把手柄遞給薑越人,摸著下巴:“我最近好像運氣不是特別好。”
殷北狐疑地皺起眉頭:“怎麽回事?”
“啊,也沒有到特別差的地步。”敖金彧趕緊澄清,“就是以前是一直運氣好,現在隻是偶爾運氣好了。”
殷北眯起眼,忽然想起:“你之前好像隨口說過要把運氣分我。”
他擰起眉頭,“我就跟你說這種話不能亂說,現在一語成讖了……”
“不是挺好的嗎。”敖金彧湊在他身邊,似乎完全沒當一回事,“我現在運氣也不算差啊,還能讓你偶爾運氣好一次。”
薑越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提醒說:“我也聽說過龍族氣運強盛,你要當心別有用心之人,從你口中借運擋災。”
“放心吧。”敖金彧笑起來,“我又不傻,自然不會人人允諾的。”
殷北:“……”
他生硬地轉移話題,看向薑越人,“你爹年紀不小,精力還挺旺盛,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大概正在焦頭爛額。”薑越人看了看天色,“不過我父親……他在修道一路上不算有天賦,相當依賴丹藥。”
“不過終究是外力,雖然青春永駐、修為深厚,但隻有一頭白發,用什麽辦法都無法掩蓋。”
敖金彧安慰了一句:“還好啦,隻是頭發白,好歹不是禿頭。”
“我們龍族有位年輕時候走火入魔過的,掉鱗片特別厲害,總有龍笑他禿尾巴龍……”
殷北斜眼看他:“你說的‘有的龍’是不是你媽?”
敖金彧大驚失色:“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聽到過。
殷北還沒回答,房間內的燈光像是接觸不良般跳了跳,但對方顯然沒敢影響遊戲屏幕,殷北順手KO了薑越人,這才看過去。
籠夜君低聲說:“夢魂君已經開了夢境,諸位,走吧。”
薑越人如釋重負地放下手柄,飛快站起來:“快走吧。”
籠夜君給他們引了路,一行人一腳踏入黑漆漆一片的空間,仿佛四下沒有著落,漂浮在半空中。
夢魂君拎著個寫著“奠”字的燈籠,就站在他們麵前。
看身形是個少女,隻是渾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
頭戴鬥笠,上麵用血畫著詭異的花紋,像是一隻豎著的眼睛,身上是一件破舊的染血喪服,沾染的鮮血仿佛還在滴落。
這大概是他們有史以來撿到過最鬼裏鬼氣的冥府十君了。
殷北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看向敖金彧:“你看她好看嗎?”
敖金彧:“啊?”
夢魂君:“……跟上。”
她也不停留,拎著燈籠,自顧自往前走,看起來仿佛一眨眼就會消失在這片濃重黑暗裏。
三人跟在她身後,直到眼前出現一點光亮。
夢魂君停下了腳步:“進去吧,不要逗留太久。到了該離開的時候,我會出聲喊你們,你們便跟著燈籠回來,若是沒跟上,可就回不來了。”
她又告誡一句,“裏麵的人看不見你們,但若用法術幹擾,他說不定會變得癡傻。”
殷北:“那我倒是有點想試試了。”
“咳。”薑越人清了清嗓子,“還請手下留情。”
殷北似笑非笑:“現在這麽說,說不定看完以後,你自己想動手了。”
他說完,率先一步跨了進去。
“等等我!”敖金彧跨進去之前還先對夢魂君道了謝,順便問,“那我們在裏麵能說話嗎?他能聽見嗎?”
夢魂君微微搖頭,目送他們一起進去。
薑越人一腳踏入薑連天的夢境,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薑家,隻是細看下去,還能看見些不同。
敖金彧好奇地看著眼前的景色:“這就是薑家嗎?”
“是……但也不太一樣。”薑越人打量著四周,“比如屋頂,薑家屋頂用的隻是樹脂瓦,但夢境裏卻是品質上佳的琉璃瓦。”
“還有腳下的石板,薑家用的是一般的青石板,但這似乎是品質上佳的悟道石……”
敖金彧抬起頭看了看,反應過來:“哦,那就是夢裏比現實裏富一點?”
“也未必是富一點。”薑越人考慮著措辭,“真要用琉璃瓦和悟道石,薑家未必買不起,隻是修道之人要修身養性,不能過於奢侈。”
“但在夢裏,就不必收斂。”殷北上下打量,“這夢裏或許能見到薑連天的本性。”
他笑著回頭,“不過看起來他貪圖享受這一點,你並不驚訝,看來平常早有察覺?”
薑越人默不作聲。
敖金彧奇怪地轉了一圈,突然問:“你是人,你媽媽也是人對吧?”
薑越人愣了愣:“怎麽這麽問?”
“我就是想,我們是讓夢魂君把我們帶到你降生那一天。”敖金彧抓了抓腦袋,“一般人類生小孩不是在醫院嗎?你怎麽在薑家啊?”
殷北挑了挑眉毛:“難不成你們薑家家大業大,自家還有個高科技產房?”
薑越人忽然有點不安,他一直想知道,薑家究竟藏了些什麽秘密,但現在他終於一步步接近自己想看的事實了,他又忽然不確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後麵的真相。
他最終搖了搖頭,臉色難看地說:“不,薑家其他人生產,是去醫院的。”
“那就怪了。”殷北在夢中漂浮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薑家庭院裏人員的走動,“應該在人多的那邊。”
“走吧。”薑越人閉了閉眼,堅定本心,“無論是非,我總該看看。”
眾人前往的目的地一致,在這座庭院中心的某個房間,薑連天正站在門口。
薑越人正站在他身邊,神色複雜地打量著自己威嚴的父親,而後把目光投向了不斷有女眷出入的房間。
“你是什麽年代生的?”殷北雙手環胸,“看著架勢我還以為是看古裝劇呢。”
“你們薑家怎麽回事?不去醫院,就讓你媽硬生生把你生下來?”
薑越人沉默,而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殷北擺了擺手:“女眷生產,我們不方便進去看,你要看的話,就自己去吧。”
敖金彧目光炯炯盯著薑連天:“我看著他!他有什麽反應都記下來,應該能看出點什麽!”
殷北拍了拍他的腦袋:“笨蛋,這是夢境,不是往日重現。”
“雖然夢魂君給了他暗示,讓他重現當時場景,但他會不會和當初舉動一樣,誰也說不準。”
“這樣啊。”敖金彧遺憾地摸了摸腦袋。
薑越人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跟著端水的女眷往前走了一步,有些顫抖地留下一句:“我去看看。”
殷北目光一個個掃過在場人的麵孔。
薑碩海不在,花婆婆也不在。
薑越人的誕生怎麽看怎麽透著古怪,能在這種場合出現在這裏的,一定都是薑家最核心的成員。
換句話說,他們都該知道這所謂的“密辛”。
要是以防萬一薑連天沒問出什麽來,找他們下手也可以。
薑越人進了門裏還沒一會兒,夢魂君的聲音忽然響起:“有人入侵,先出來。”
一隻燈籠飛上屋簷,似乎正等著他們跟上來。
殷北看向產房,薑越人還沒有出來。
敖金彧喊了一聲:“薑越人!要走了!”
裏麵沒有動靜。
敖金彧一臉糾結:“我們不能進去吧?”
“不能。”殷北神色冷淡,“我數三秒,不出來我們先走了。”
他說完,也不停留,拍了拍敖金彧,“走了。”
敖金彧沒反應過來:“啊?不是說三個數嗎?”
“真想走哪用得著三個數?”殷北根本不回頭,“不想走拉也拉不走,隨他。”
他們剛剛踏上枝頭,薑越人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他臉色煞白,但到底是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