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顧允沉和司慕婉還沒打鬧完,陸清韻就被送回了陸家。
從她出門到回家,前後沒超過一個時辰。
正院派人過來之前,她懷裏抱著楚楚,隻靠坐在軟塌上發呆。
鎮南王在馬車上跟她說過抱歉後,一直到送她回來,連人帶貓提進牆內,跳牆離開,一氣嗬成,半個字都沒再多說。
懷裏這隻橘狸絲毫沒有被主人拋棄的自覺,在她懷裏舒舒服服舔毛,顧雲川走的時候,它半個眼神都沒搭理。
這倆充分展示了有啥樣的主人,就有啥樣的貓。
說實話,要不是懷裏沉甸甸的,她真懷疑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夢裏啥不正常的玩意兒都有。
“喵~”楚楚感覺背上的手停住,不滿地叫出聲。
陸清韻上輩子就養了隻橘狸,聽見熟悉的動靜,下意識微微運轉心法,抬起手將楚楚從頭擼到尾。
“喵嗚~~~”楚楚伸了個懶腰,喵聲又甜又膩,用叫聲全方位表達自己的舒坦。
陸清韻被喵得渾身一僵,她剛剛對楚楚,跟顧雲川替她理完頭發做的事情,不能說毫不相幹,隻能說一毛一樣。
這讓她不自在極了,從頭頂到尾巴根,泛起一陣酥麻的尷尬。
被人當貓擼了,這還不如對她有點非分之想呢,侮辱誰呀,她又不胖。
陸清韻鼓著小臉,輕點楚楚濕潤的鼻頭,“你主人把你送給我,肯定不懷好意。”
她本意是想跟梁二娘打聽顧雲川會去的地方,做好貓糧帶過去,然後隨便喂給那隻小野貓。
隻要故意讓陸父發現,以為她跟鎮南王有一腿,以陸元昌的性子,肯定不會在她及笄後,輕易同意她跟吳祉的親事。
她隻需要打個時間差,再籌謀嫁到四門學祭酒家,就不會太困難。
誰知道她登月碰瓷的道兒都還沒找著呢,本瓷就把最重要的工具喵送她手裏了。
看著在她膝蓋上歡快踩奶的楚楚,陸清韻心裏哼哼唧唧腹誹,要說顧雲川沒所圖,鬼都不信。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占雙份,還能讓他占我便宜?”陸清韻抬起楚楚小聲嘀咕,“給了我就是我的,毛他都別想要回去一根!”
突然被抬起來的楚楚:這兩腳獸幹啥呢?趕緊放下我,擼我呀!
桂圓進來的時候,隻看到胖乎乎的貓爪糊了自家主子一臉。
桂圓:“……主子,廖嬤嬤來過了,奴婢說您睡著呢,她啥都沒說就走了。”
陸清韻柳眉一挑,“知道了,一會兒再有人來請,你隻管說我病了就是。”
桂圓小心翼翼看著熟悉的橘狸,欲言又止,“您不是出門見梁二娘去了嗎?”
“你不說我都忘了。”陸清韻拍了拍腦門兒,“你趕緊去,讓你哥哥給二娘傳信,就說我身子不適,等我養好了再約她。”
她差點被人擄走,後麵又因為迷藥暈了會兒,又碰上鎮南王那樣一言難盡的,陸清韻都把今天出門的要緊事給忘了。
桂圓見主子不願意說,沒敢多問,但心裏的好奇都快突破天際了。
那不是鎮南王的橘狸嗎?
怎麽會被主子抱回來呢?
主子到底碰見啥事兒了?
榮昌院的喬嬤嬤過來時,桂圓還在心裏琢磨,好奇得不要不要的。
喬嬤嬤比廖嬤嬤態度溫和些,“主子記掛著自打老爺回京城後,家裏人都還沒好好聚過,正巧莊子上送了些上好的新鮮食材,請主子們去榮昌院赴家宴。”
桂圓戰戰兢兢又為難地把陸清韻交代的話說了。
喬嬤嬤意味深長看了桂圓一眼,沒跟她廢話,隻淡淡道了聲知道了,就走了。
桂圓心裏沉甸甸的,總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好預感。
她趕緊去跟主子稟報,一進門就驚了。
“您臉怎麽了?”桂圓記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趕緊上前,“這是……被橘狸撓了?奴婢這就去給您請大夫。”
陸清韻從耳根到下巴上,有兩道特別清晰的劃痕,微微見腫,這一個鬧不好是要破相的。
對閨閣姐兒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噩耗,誰家也不想娶個破相的兒媳婦。
陸清韻倒是不著急,她自己拿著楚楚的爪子對著鏡子作案,還能不懂分寸?
“沒破皮,你給我拿點藥膏子抹一下就行了。”陸清韻抱著楚楚吃點心,“對了,你把我原來抄寫的佛經都擺出來放在軟塌上,將筆墨紙硯都準備好,我就在矮幾上抄。”
廖氏不是想玩兒把大的?她成全這位嫡母。
瓷兒都送自己眼前來了,不碰簡直對不起廖氏的惡毒算計。
家宴後,廖氏跟在臉色發黑的陸元昌後頭,來了陸清韻的小院。
二人身後還跟著臉色煞白的苗姨娘。
恰巧陸清韻剛吃完整整一碟子點心,鋪開紙墨,可謂是萬事俱備。
隻欠——
“人呢?到底是病的起不來,還是不顧陸家家規偷偷出門了?”陸元昌憤怒地斥責聲從外頭響起。
嗯,隻欠煞筆到位。
陸清韻扯了扯唇角,淡定起身進臥房,將楚楚藏在床頭矮櫃裏,扯出替換下來的男裝讓矮櫃露出個縫兒,好讓楚楚呼吸。
外頭桂圓蒼白著臉跪在地上,“老爺息怒,主子身體不適,不能赴家宴,心裏愧疚,正在抄佛經呢。”
苗姨娘急得眼眶通紅,“那趕緊讓她出來給爹爹請安。”
桂圓有些為難,“可,可主子這會兒不方便見人……”
廖氏眼底帶著笑意,一臉正色,“又沒有外人,有什麽不方便見人的?莫不是人不在?”
說罷不等桂圓說話,她揮揮手,“進去搜,看看人在不在。”
廖嬤嬤立刻應聲,“是。”
陸清韻這才帶著點驚慌出聲,“爹爹母親恕罪,女兒麵上有些不好,怕汙了爹爹和母親的眼,等女兒好了再給爹爹和母親賠罪可好?”
廖氏眉心微皺,這小賤人竟然回來了?
她不動聲色看了眼廖嬤嬤,回來卻不敢見人,怕是就算逃出來,也有不能讓人看到的地方。
廖嬤嬤腳步不停帶著人往裏走,語重心長地勸,“大夫在外頭候著呢,五娘還是別讓老爺和夫人擔心了。”
陸元昌進了堂屋坐著,看到旁側軟榻上散落著的手抄佛經,眼神閃了閃,沒出聲。
臥房內的陸清韻低低痛呼出聲,被廖嬤嬤和粗使婆子揪出來,踉蹌著被推倒在地上。
陸元昌皺眉,“畏畏縮縮,像什麽樣子,抬起頭來。”
陸清韻捂著臉,不肯抬頭,“女兒不用看大夫,過幾日就好了。”
廖氏心裏冷笑,麵上卻帶著心疼和不認同,“咱們陸家的姐兒都金貴著呢,怎麽能諱疾忌醫?讓大夫給你瞧瞧。”
陸清韻沒法子,隻能咬著唇坐在下首,等陸元昌不耐煩了,這才肯放開手。
不用大夫說話,所有人都看到了陸清遠臉上的傷痕。
苗氏眼眶發紅,陸元昌和廖氏也變了臉色,都站起身來。
“大夫,這傷可要緊?”苗氏是心疼女兒受傷。
“可會破相?”陸元昌嗓音發緊,家裏顏色最盛的就是陸清韻,她要毀容,那就太浪費了。
廖氏抿了抿唇沒吭聲,她心情最複雜,擔心陸清韻賣不出好價兒去,又恨不能她就此毀容,好隨便嫁個不起眼的人家蹉跎了。
大夫就著燭光仔細查看一番,有些無語,“沒有破皮,隻要用祛腫的藥膏子,沒兩日就能好。”
他剛才湊近後,聞到了一股獨特的清香味道,似是宮中才能用得起的玉芙蓉膏,消炎去腫比金瘡藥效果還好許多。
得虧陸家請他來的快,晚點這傷說不定都要好了。
陸元昌鬆了口氣,等大夫離開後,臉色又板起來,“你今日是不是喬裝出門了?”
陸清韻聞言臉色有些發白,滿臉詫異抬頭,“女兒一直在家中,未曾出過門。”
“混賬!家中下人都看到了,你還敢抵賴?”陸元昌狠狠拍桌子,嚇得苗姨娘都跪下了。
家宴結束後,二門的下人和趙姨娘一起過來稟報,說看見陸清韻出去,好些下人都說看見了。
“老爺息怒,五娘她從小就規矩,絕不敢撒謊,說不定是有人看錯了。”苗姨娘軟聲哀求。
廖氏歎了口氣,“一個人能看錯,難道所有人都看錯了?五娘你若是有心上人,我和你爹爹總是會護著你的。”
陸元昌怒喝,“你還不說實話?到底去哪兒了?”
陸清韻咬著唇搖頭,“小五冤枉,小五真的沒出過門。”
“那你臉上的傷怎麽來的?”廖氏嚴肅了臉色。
“我和你爹爹心疼你,卻不能縱容你不知好歹。底下奴才連你穿什麽衣裳都說的一清二楚,你若還不肯承認,那就讓廖嬤嬤進去一搜便知。”
陸清韻臉色更白,說不出話來,陸元昌都看出來了,她肯定出過門。
陸元昌冷著臉,“那就——”
他剛說兩個字,屋內突然傳出微弱的貓叫聲。
陸元昌看著陸清韻哀求的眼神,突然心裏一個咯噔。
他猛地站起身,“——就是趙氏和底下人胡說八道,爹爹一定會還你個清白。”
廖氏:???
陸元昌滿臉正色,“看樣子趙氏是不會管家,管家還是得夫人你來,讓幾個姨娘把對鑰都給你送回去。”
廖氏:“……”
這大概是她收回管家權最意料未及又最惡心人的方式了,為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