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大婚1
第695章 大婚1
二月初五,宜嫁娶,宜求嗣。
年前變故太多,即便是年節這樣的大日子,百姓們也過得不痛快,整個正月都是死氣沉沉的,眼下卻被賀家的喜事提起了精神。
百姓們圍滿了侯府——現在應該稱作國公府了,等著今日的流水席開席。
打從兩天前,侯府便在長街上支了桌子,連擺七日流水席,宵禁解時開,宵禁來時止,半分都不耽擱。
來人不管身份籍貫,隻要記個名姓,說兩句祝語,便能敞開了肚子在席上吃七天。
涼京不缺富貴人家,可這樣的手筆,還是少見,許多消息不靈通的,今日頭一回來蹭吃蹭喝,心裏直打鼓,忍不住和身邊的人打聽。
“這國公府的流水席,沒什麽講究吧?”
被問的是涼京的老人,聞言連連擺手:“沒講究,話說的好聽一些就成……”
他左右瞧了一眼,聲音壓低了些:“但這說好聽的也有講究,你誇國公府不如誇國公爺,誇國公爺不如誇國公夫人,說的夠好聽,還能拿喜錢。”
那人有些愣了:“還有喜錢拿?”
“不止喜錢,那小籃子裏,還有喜餅和喜糖,都是涼京城老字號的手藝,聽說為了趕國公府的訂單,幾家老店三天前就歇業了,好些花樣平日裏買都買不到,是專給貴人的。”
那人越發驚訝,卻麵露猶豫:“還真是有錢……可太子不是新薨了嗎?這國公府怎麽就敢辦喜事?就不怕得罪……”
他抬手指了指頭頂,眼底都是忐忑。
“原來你擔心這個?”老人笑著拍了拍他,“放心,這可是皇上賜婚,再說太子薨逝,雖說是厚葬,可皇上體恤百姓,讓朝臣民間都不必服喪,國公府這可是一點忌諱都沒犯,再說……”
他也壓低了聲音:“先前楚王謀反,這位國公爺可是救駕的頭一份功勞,事情一過去就從侯爺變成了國公爺,本朝的爵位可都是開朝就封的,這時候升爵,那可是不一般啊。”
說話間,國公府後門打開,下人們端著喜餅喜糖走了出來,各個酒樓的大廚也都帶著東西進了特意給他們搭建的棚子裏,那裏已經砌好了灶台,備好了清水,等火生起來,香味立刻便飄了出去。
彩雀仰頭吸了吸氣:“隔著這麽遠,奴婢都能聞見香味呢。”
阮小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回不過神來,半晌都沒搭話。
彩雀低頭湊過來:“夫人,是不是緊張啊?”
阮小梨將微微發顫的手藏進衣袖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搖了搖頭:“不緊張,什麽大場麵沒見過。”
彩雀蹲下來握住了她僵硬冰涼的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不緊張您這怎麽都快僵成木頭了?”
阮小梨倔強了一下,還是沒再自欺欺人,她苦惱的歎了口氣:“我也不想的……你說我跨火盆的時候,要是把衣服燎著了怎麽辦啊?我這蒙著蓋頭,也看不清方向,要是拜堂拜錯了方向怎麽辦啊?要是磕著賀燼的頭……”
“夫人!”彩雀安撫的揉揉她的手,“沒事的,蘇夫人會跟在您身邊,不會讓您出錯的。”
阮小梨輕輕吐了口氣,靠在椅子上不動彈了。
外頭傳來說話聲,阮小梨還以為是迎親的到了,下意識就要站起來,又被彩雀給摁了回去:“沒到時辰呢,就算到了,也沒那麽容易進來,得攔一攔呢。”
阮小梨隻好老老實實的坐著,外頭的人很快推門進來了,頭一個是付悉,身後跟著馮不印。
彩雀唬了一跳:“男人不能進來,快出去。”
她說著上手去推人,可馮不印下盤穩健,他若是不想動,彩雀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也沒用。
馮不印果然紋絲沒動,反而一抬手就把人推開了:“有什麽不能進來的?我待會還得把她背出去,我現在就是她哥,不用那麽講究。”
彩雀還是覺得不妥:“這還沒蓋蓋頭呢。”
馮不印嘖了一聲:“她什麽樣我沒見過?我都數不清把她從死人堆裏刨出來多少回,過命的兄弟,我都沒拿她當女人。”
彩雀被噎的不上不下的,有些說不出來話。
阮小梨抄起梳子就砸了過去:“閉嘴,出去。”
馮不印也不惱,看了付悉一眼,將手裏的梳子扔給她這才走了。
阮小梨搖了搖頭,正要和付悉說句話,一抬頭卻瞧見她頭上插著一支簪子,頗有些眼熟。
付悉常年男裝打扮,此時頭上戴了一頂發箍,那支纏絲白玉簪子就插在發冠裏,她一時愣住,這不是馮不印挑的那個嗎?
她微微睜了睜眼睛,正要說點什麽,一陣鞭炮聲就響了起來。
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她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正襟危坐在窗前,睜圓了杏眼往外頭看。
彩雀臉上都是興奮:“爺來了,付將軍把蓋頭給夫人蓋上吧,等會就該出門子了。”
付悉淡淡笑了一聲:“好。”
卻沒有抬手去拿那繡著鴛鴦的蓋頭,反而將手裏的盒子遞了過來:“按理說,娘家人要給你準備一支如意,先前長公主也讓人備上了,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應該用這個。”
她開了盒子,裏頭是一柄上好的金鑲玉如意,她拿出來放進了阮小梨手裏:“你我一見如故,雖無血親,但值得一句摯友,來日不管發生什麽,都不必驚慌,我定會幫你。”
阮小梨眼眶一熱:“謝謝你,將軍。”
她抬手抱住了付悉的腰,付悉眼神柔和:“蓋蓋頭吧。”
彩雀連忙將東西送到了付悉手邊。
東西慢慢落下來,眼前一片緋紅,阮小梨握緊了手裏的如意,賀燼很快就會進來了,他會帶她走,給她一個家。
她的心跳越來越劇烈,咚咚咚,擂鼓似的,震得耳膜都要疼了。
可疼著疼著,就習慣了。
阮小梨稍微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猶豫許久還是開了口:“是不是我太緊張了?我怎麽覺得等了好久了?”
彩雀弱弱的聲音響起來:“確實很久了……奴婢去外頭看看啊。”
話音落下,她轉身跑了出去,隔了一會兒才回來,神情有些古怪,隻是阮小梨蒙著蓋頭,沒能看見。
“外頭怎麽了?”
彩雀咬了咬牙,她蹲下來仰頭看著阮小梨,語氣很認真:“夫人,奴婢覺得,爺今天怕是進不來了。”
阮小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