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臣有事要求皇上
第567章 臣有事要求皇上
賀燼的臉色一瞬間陰沉的可怕,可不過短短一刹,他就將所有的情緒都收了回去,他再次側頭朝另一輛馬車看過去。
透過車窗那小小的四方口,他將平靜的近乎詭異的目光落在太子身後,那個名叫張琅的侍衛身上。
這個人,大概就是殺害雲水的凶手。
罪魁禍首是太子,可幫凶也不能放過。
他慢慢扯了下嘴角:“多謝殿下……希望來日,您也能記得這句話。”
這威脅算是赤裸裸,太子自然聽懂了,可他不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他沒骨頭似的靠在了張琅身上,越笑越暢快。
“賀侯,你真是孤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走吧。”
東宮的馬車咕嚕嚕走遠了,但馬車裏隱約的談話聲卻傳了出來,是太子說這種天氣適合吃鍋子,讓張琅用他的劍去片羊肉,張琅問他是要用活羊片還是宰了再片。
寒江聽見了,氣的渾身哆嗦:“他,他……”
賀燼眼前浮現出雲水那幹淨利落的斷頸,那必然是一把快劍才能割出來的傷口。
他情緒劇烈的起伏起來,雖然眼底仍舊維持著冷漠,可咳嗽卻還是溢了出來,他側頭,用帕子捂住了嘴,竭力克製。
可大概是這天氣的確涼的太快,他又久沒出屋子,冷不丁受不了這風,這咳嗽竟斷斷續續折騰了一路,直到他們到了宮門。
車夫勒停了馬,寒江先一步下了車撐好傘,正要將賀燼請下去,小太監德瑞匆匆趕了過來:“皇上口諭,準賀侯車駕入宮。”
可賀燼還是下了馬車:“宮規不可廢,步行吧。”
德瑞連忙撐了一張大傘,將賀燼嚴實的遮住了:“賀侯這般自持,怪不得皇上疼惜……您注意腳下。”
賀燼搖搖頭,本想開口說什麽,最後卻還是被咳嗽遮住了。
德瑞連忙吩咐人去請太醫,又囑咐熬薑湯,這才再次看向賀燼:“皇上聽說您能出門,很是高興了一陣子,又有些後悔,不該這種天氣去請人,回頭您這要是再病了,可不好和長公主交代。”
賀燼呼吸有些不穩,話語卻十分清晰:“臣子奉君,本是應當,先前是這身體太過不爭氣,眼下既然大好了,自然……咳……自然不能再推拒……咳咳……”
德瑞見他咳得難受,也不好再與他說話,隻能一路小心的撐著傘將人送到了禦書房。
喬萬海遠遠地就迎了過來,見賀燼衣角都被雨水打濕了,皺眉瞪了德瑞一眼:“做事越發不仔細,這種天氣,正該備上軟轎才對。”
德瑞連忙低頭認錯:“是奴才粗心,公公恕罪。”
賀燼搖搖頭:“喬公公不必怪他,難得出門,也想走一走。”
喬萬海伸手要去扶他,半路上才想起來賀燼那不愛讓人碰的性子,正要收回來,胳膊就被人扶住了,賀燼又低頭咳了幾聲:“有勞了。”
喬萬海怔了怔,側頭十分隱晦的看了眼德瑞,見對方搖了搖頭,知道這大約並不是裝模作樣,眼底露出來幾分唏噓,穩穩地摻著賀燼進了禦書房。
皇帝難得的沒有在看折子,也沒忙別的事情,就坐在龍椅上看著外頭發愣,看見賀燼進來,他連忙站了起來。
賀燼俯身便拜:“臣賀燼,叩見皇上……”
“快起來,”皇帝疾步走了下去,伸手托住了賀燼的胳膊,“難得你能出來走動,不必多禮。”
賀燼搖了搖頭:“正是因為許久沒出來,才正該給皇上好好請個安,臣許久都沒見過舅舅了。”
皇帝眼底閃過一絲動容,手卻還是鬆開了,由著賀燼朝他俯首叩拜,禮畢他才再次彎腰,將人扶了起來:“你這孩子,病這一場倒是越發懂事了……你母親也有些日子沒進宮了,一切可都安好?”
賀燼被皇帝拽著,這才從地上站起來,他應了一聲:“母親無何處不妥,隻是被府裏的雜事絆住了腳,才不得進宮。”
皇帝歎了一聲:“倒也是,你們侯府本就人丁稀少,你還不肯娶親……”
他歎息了一聲,側頭看了眼喬萬海:“給賀侯賜座。”
旁人這賜座有個凳子就不錯了,可輪到賀燼,喬萬海卻特意去搬了把椅子來。
“賀侯,請。”
“有勞公公。”
話音落下,他卻沒坐,仍舊垂眼站在一旁,皇帝抬腳走過去,壓著他的肩膀,將他摁坐在椅子上:“坐吧。”
賀燼這才隨著他的力道坐下去:“謝皇上。”
皇帝歎了口氣,輕輕搓了搓剛才搭在賀燼肩膀上的那隻手掌,隻是深秋,賀燼已經穿上了棉衣,可即便如此,他方才手掌落下的時候,仍舊感受到了嶙峋的骨頭。
他的確是比年初最後相見的時候又憔悴瘦弱了不少,不管怎麽說,這病大約是真的。
皇帝眼底露出幾分真切的關心來:“這些日子都是誰在看顧你?怎麽就是不見好?”
賀燼垂下頭:“是臣自己不爭氣,怪不到旁人頭上。”
皇帝忍不住擰起眉頭,看過去的目光頗有些怒其不爭:“你說說你,越大反倒越不省心,昌平也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你操心。”
賀燼被說的沉默下來,德瑞適時端了薑湯進來:“賀侯,皇上聽說您出門,就讓禦膳房備下了薑湯,您喝一些,免得著了涼。”
賀燼要起身道謝,皇帝一抬手:“老實坐著吧。”
話音落下,他剛才的惱怒就被壓了下去,不管如何,自己隻有這一個外甥,雖然做了些糊塗事,但還是比自己的兒子們省心的多。
畢竟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他心裏又泛起些柔軟來,卻不等開口說什麽,德瑞便趁著賀燼喝薑湯的功夫走了過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皇帝剛剛柔和下去的心忽的就冷了,看向賀燼的目光也充滿了審視和探究。
他回了龍椅,指尖輕輕敲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極有規律,卻聽的人莫名心慌,連帶著禦書房的氣氛都緊繃了起來。
賀燼仿佛沒有察覺,仍舊慢慢喝完了手裏的薑湯,這才將碗遞了出去,他自袖中掏出帕子,擦幹淨了嘴角才抬眼看向皇帝:“其實臣這次進宮……是想求皇上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