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我們走
第538章 我們走
白鬱寧還在痛苦的垂死掙紮,阮小梨卻沒再理會她,她再次闖進了牢房,將賀燼扶了起來:“我們走。”
賀燼撐著牆站起來,目光落在了她胸前的盒子上,遲疑許久還是閉了嘴,她相信阮小梨不會做不該做的事,也不會把他們的心血拱手相讓。
他閉上嘴,借著阮小梨的攙扶一步步往外走,可路過炭盆時,他腳步卻頓住了。
那裏頭還有另一根烙鐵,他抬手摸了摸額頭火辣辣的傷,即便血肉模糊,可仍舊能摸出來那清晰的痕跡。
阮小梨看見了他的動作,心裏一緊,連忙抓著他的手不肯再讓他去碰:“傷的不厲害,塗點藥就能好的,肯定不會留疤。”
賀燼點點頭,順從的沒再去摸額頭,反而看向了外頭:“我這樣走不遠,找他們要輛馬車。”
阮小梨沒有猶豫就點了點頭:“好,你等我一會兒。”
她轉身跑遠了,沒多久和赤躂的說話聲就傳了過來,可片刻後腳步聲再響起來的時候,越靠越近的人卻是赤躂。
對方進了牢房,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作為饒你一命的謝禮,告訴本王那個細水長流的法子,不過分吧?”
賀燼看了他一眼,微微抬起了手,指尖指向的卻是炭盆:“幫我個忙……”
赤躂循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麵露困惑:“什麽?”
賀燼收回了手,卻沒落下,反而慢慢舉高,再次碰了下額頭的傷:“我不能……帶著這樣的痕跡出去……”
他靠在鐵欄杆上,呼吸急促卻又微弱,但語氣十分堅定,聽得赤躂一愣。
片刻後,他才皺起了眉頭:“你不是想讓我再給你燙一下吧?你要把這字燙沒了?”
賀燼閉上了眼睛,雖然沒說話卻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阮小梨找到了什麽法子能出城,可看她的樣子大概是有幾分把握的,他們若是出去了,就會回到付家軍裏去,會有軍醫來給他看傷,可這樣的傷……
他不能讓任何大昌的人知道,哪怕隻是一個軍醫。
必須要在離開前將傷口處理好。
可赤躂遲遲沒動,賀燼不得不掀開眼皮朝他看了過去,就見對方正用十分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在乎容貌?”
賀燼無心和他解釋,越繁華富庶的地方,規矩體統越多,赤躂這些塞外部族,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自然不會理解,有的地方,一道疤比一條命重要。
他抬了抬手,心裏很擔心阮小梨回來,他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
他瞥了眼赤躂,語帶激將:“不敢對我下手?”
這句話大概太過可笑,赤躂忍不住咧開了嘴角,卻到底也沒和賀燼吵嘴,很幹脆的站起來將另一根烙鐵抽了出來,這根底端是平的,若是烙上去,應該的確能將那個字燙沒了。
“我手黑,你可忍住了別喊。”
賀燼沒再開口,隻是仰起頭靠在了欄杆上。
赤躂目光在他慘白的臉色上一掃,心裏嘖了一聲,抬手戳了下去。
焦糊的氣息飄散出來,阮小梨一回來就聞見了,隻是白鬱寧的傷口都被滾燙的烙鐵燙焦了,她便沒有多想。
她再次進了牢房,見賀燼閉著眼睛靠在欄杆上,心髒莫名一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短短一小會兒,賀燼似乎又憔悴了一些。
她撕破內衫,抬手理了理賀燼額前的碎發,本想用這還算幹淨的布條替他包紮一下傷口,可頭發撩起來的瞬間她就愣住了。
傷口不是她剛才看見的樣子了。
“賀燼,你……”
賀燼輕輕抓住了她的手:“我不小心磕了一下。”
阮小梨眼睛垂了下去,手指卻緊緊的將布條攪在了一起,磕了一下怎麽會磕成這樣……
可她還是沒有拆穿賀燼的謊言,隻是動作十分輕柔的替他包好了傷口:“走吧。”
賀燼艱難地扯了下嘴角,伸手抓著鐵欄杆配合著她的攙扶站了起來。
赤躂已經出了牢房,正站在白鬱寧身邊垂著眼睛看她,對方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顯然活不了多久了,但她仍舊活著,也仍舊痛苦著。
赤躂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他側頭看向阮小梨:“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不是說笑的。”
阮小梨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將火折子換成了火把,另一隻手緊緊攙扶著賀燼,跟著他一步步朝牢房外頭走去,然後在一眾薑軍的虎視眈眈下上了馬車。
她抖了抖韁繩:“賀燼,坐穩了。”
馬匹踢踢踏踏的走動起來,薑軍跟了他們一條街就停了下來,隻剩了赤躂騎著馬先他們一步去了城門,等阮小梨到的時候,城門開了一扇,守衛已經不見了。
“本王言而有信,說了會讓你們出城就會做到……把東西給我吧。”
阮小梨抓緊了胸口的盒子,麵露遲疑,片刻後她搖搖頭:“我們出城之後才能給你。”
赤躂也不意外:“好,本王相信你們會守諾,那就走吧。”
阮小梨正要催動馬匹,賀燼的聲音忽然從車廂裏傳了出來,他問:“那是什麽?”
阮小梨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循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城牆上吊著一顆人頭,阮小梨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她壓低聲音極快的和賀燼解釋:“假的。”
賀燼沒再開口,目光卻一直落在那顆人頭上,阮小梨說是假的,應該就是假的吧,隻是大概是頂著雲水的名字,才會讓他覺得心口沉悶的難過。
他甩了甩頭,將莫名其妙的情緒壓了下去,這才環視了一眼周圍:“不太對勁。”
阮小梨抓著他的手捏了捏,雖然沒說話,卻充滿了安撫的味道,賀燼就不再開口,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馬車再次動起來,卻沒有往外走,反而轉向了城東。
阮小梨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雲水還有些遺物,我們要帶走。”
赤躂嘖了一聲:“人都死了,還要東西幹什麽?”
話雖然這麽說,他也沒有阻攔,隻是靠近了車廂,他很想問問賀燼那個細水長流的法子,可猶豫許久還是按捺住了,他不能讓賀燼覺得他很想知道,否則主動權就落在對方手裏了。
他其實也不著急,反正等他們出了城,走不了一裏地就會被抓回來的。
到時候,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問。
想到這裏,他鬆了口氣,催著馬往前快走了幾步,可身後卻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心裏一跳,連忙扭頭看過去,就見剛才還好好跟著他的馬車,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