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她懷孕了
蘇蓁蓁有些詫異,這萬老板看上去對她十分的友好,那麽是不是他根本就是自己相識的人?
但,對她好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在腿又養好了一些,基本上行走無礙的時候,出了仙樂斯的大門,隻身一人來到傅家。
站在傅家大門徘徊了一陣,她開始思索,究竟是光明正大的進去,還是從旁門左道偷偷跑進去?
這兩種進入的方式區別在於,一個是坦坦蕩蕩的與傅風白見上一麵,另一個是自己暗暗的瞧瞧他。
她的雙手緊緊攥著衣袖,思來想去,想來自己與傅風白真正見了麵,大概沒什麽說的吧。
於是她開始後退了,繞道到大門之外的轉彎處,抬眼看看高牆,一條蔓藤從牆裏麵一直延伸了出來,這麵牆背後是花壇,隻要這邊能爬上,裏麵就不愁落不下去。
到時候萬一被裏麵的人發現了,就說自己不小心摔進去的。
嗯,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摔進去了。
打定主意,她挽起袖子,抓住那帶著微刺的蔓藤,每向上一步,雙手都是一次煎熬,好在她能堅持的下來,隻是,承受這樣的痛苦,連她也不知道此舉是為何?
反正,想見,卻沒有理由見麽?
旁人都道她好歹也曾經是傅家的準少奶奶,然而她心裏隱約是清楚的,傅風白很多時候看她,都是在想著另一個人,所以,她不覺得自己真正做過這個家的女主人。
好不容易爬到半途中,忽的有人在下麵呐喊,她大驚,腳下陡然踩空,手中的力量支撐不住整個身體,她順著那藤蔓頃刻間落了下來,手心片刻便刺的血肉模糊。
她落在地上,雙手大滴大滴的流著血,腿上傳來鑽心的疼痛,大概中槍的傷口又開裂了。
痛的她很想哭,可是看到一手血,覺得不能擦眼淚,便隻好止住了。
有人輕輕將她拉了起來,有力的手臂,溫柔的動作,她一怔,心髒忽的停跳了半拍,連忙驚愕抬頭。
“蓁蓁小姐,你怎麽在這裏?”對方卻不是傅風白。
“傅棠,是你啊。”蘇蓁蓁失落的低下頭:“我就是來看看,也不知道現在……”
“噓!”傅棠忽然打斷她,將她扶起來,朝著轉彎處的角落走了過去。
二人隱藏於暗處,傅棠探頭看了看外麵,有汽車鳴笛的聲音傳來,他遲疑了一下回頭:“蓁蓁小姐,傅棠冒犯,但是……白爺要回來了,我覺得……您若是看到那樣的場景,未必願意與他正麵碰上,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
“怎樣的情景?”這倒是奇怪了,難道傅風白現在變成了三頭六臂的妖怪?
疑惑間,鳴笛聲越來越近。
此時,天上開始下起蒙蒙細雨,傅家的大門打開,有下人撐著傘出來,躬身為下車的傅風白打傘,傅風白還遲疑了一下,距離不算近,聽不見他說話,但看嘴型,大抵他是在問傅棠哪裏去了。
傅棠扶著蘇蓁蓁,望著她緊閉嘴唇,臉上有些蒼白,手上還在流著血,他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您還好吧?”
“還好,就是有些疼,所以,傅風白好像也沒什麽變化啊,你讓我躲起來的意思是……”
“等會兒,車上還有人!”傅棠微低了頭。
說話間,一支蔥白的手從車裏伸了出來,修長纖細,一支玉鐲戴在手腕上,襯托的肌膚更加白嫩。
蘇蓁蓁驚住了。
“為什麽是她?”
“嗯?”傅棠不太明白她的反應,這時候不是應該問此人是誰嗎?
“食指有些繭子,長久拿筆,大拇指的指甲是最短的,想來經常被折斷,應當是拿刀具或者針管造成的,一個業餘愛好為畫家的護士,是林致。”蘇蓁蓁皺起眉頭:“為什麽會是她?”
說話間,那手的主人已經緩緩下車,跨步走入傅風白的傘下,向他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挽起了他的胳膊。
她著了緋紅的旗袍,還化了精心的妝,像是初綻的玫瑰豔麗美好,她偎依在傅風白的身邊,親密的摟著他的胳膊。
“這不算是普通朋友了吧?”蘇蓁蓁搖搖頭,手心的痛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但是……林小姐曾經騙過傅風白,傅風白怎麽會和她在一起呢?”
這話問完,她又覺是廢話,蘇月梧還曾經要殺他了,他最後不還是動心了,沒準傅風白就喜歡這樣找虐呢,誰對他不好他就欣賞誰。
“是……是啊。”傅棠不好意思的回答:“可是……林小姐馬上就要嫁入傅家了,因為……”他看了一眼蘇蓁蓁,低聲道:“因為,她已經懷孕了!”
天空響起了一道驚雷,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了。
“我……離開了很久嗎?”蘇蓁蓁沉吟,從訂婚儀式上逃離,到受傷昏迷,再到在仙樂斯舞宮養傷,這前後,不過月餘的時間,這就是說,他們二人,在訂婚儀式之前已經……
“事情是在訂婚儀式當天發生的。”傅棠許是看出她所想,歎了口氣解釋道:“您……不是,是她走了之後,林小姐匆匆趕過來了,當時白爺一個人在內閣裏,她說進去看望,然後……當天晚上就沒出來。”
許是怕蘇蓁蓁傷心,傅棠又補充了幾句:“白爺當時心情很不好,他一定隻是想紓解一下苦悶,我相信他對林小姐是沒有感情的,可是誰知道,林小姐一擊就中了,這段時間白爺的婚事本來就備受重視,而太太也逼的很緊,所以,林小姐是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蘇蓁蓁抹了一把頭上的雨水,手上的血立時沾染了一臉,她並不知曉,隻是聳了聳肩,一笑:“挺好的。”
傅棠看著她帶血的臉以及強行擠出來的笑容,心中有些沉重,好歹這位也是自己曾經勸慰讓她接受白爺的,到如今,卻又要陪著她看那新人來笑,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得這滋味不好受,何況當事中人呢?
他正在歎氣,耳邊傳來呼叫,是傅風白在叫他的名字。
“蓁蓁小姐,你可願意見白爺?”傅棠連忙征求他的意見。
“原本想見,現在不必了。”蘇蓁蓁坦然。
“嗯。”傅棠點頭,此時相見的確不如不見:“我要走了,你在這裏不要動,我等會偷偷安排一個人送你回去。”他說著,又頓了頓:“不過,您現在住哪裏?”
蘇蓁蓁想及如今住的地方有些難以啟齒,便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回。”
言罷,但見對方正在盯著他鮮紅的手掌以及腿上滲出的血跡,又連忙故作輕鬆的笑道:“沒事,我如果真的堅持不到回去,就會變成她的,憑她的能力,不用擔心我找不到家。”
這話說的她心中沉了沉,如今家在哪裏呢?
傅棠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他塞給蘇蓁蓁幾塊大洋,示意她去打車,然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蘇蓁蓁順著他的腳步,目光還有些流連,她看見傅棠接過下人的雨傘,向其說了幾句話,那下人點頭跑進大門,沒多會兒,又拿了一把傘,覆上林致的頭頂。
於是,不用再同撐一把傘的傅風白便走在前麵,林致的臉色的變了變,她張嘴叫了幾聲,傅風白沒有回應。
林致的臉色更加難看,她跺了跺腳,從下人手中拿過雨傘自己撐著,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往前小跑。
剛剛跑了兩步,卻忽然的停住,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微微側目,目光直直的朝著蘇蓁蓁的方向看了過來。
蘇蓁蓁一驚,連忙收起了被風吹拂的裙角。
然而,已經太遲,那鞋跟砸在地上,一步一步,噠噠的敲擊著地麵,聲音越來越近。
她轉身,卻發現前麵根本無路可走。
腳步聲停下了,她隻好默默回頭。
雨水將她臉上的血跡衝刷,落在嘴角,看上去十分猙獰,而手心的痛依舊清晰,衣衫全部被打濕粘在身上,她咬著牙,如此狼狽,又如此落寞的看著眼前的人。
來人撐著一把油紙傘,長發編起,點綴了亮晶晶的發飾,離的這麽近,蘇蓁蓁才看清楚,她的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紅色的鑽石戒指,耀眼奪目,刺的人眼睛生疼。
林致在她麵前,舉著傘,的嘴角緩緩向上勾起:“蘇小姐,你瞧,天道好輪回,風水輪流轉吧!”
蘇蓁蓁不解。
“我自幼飽讀詩書,自恃清高無比,可是啊,家道中落為生活所迫,父親重病,我需要錢,我決定去賣假畫,你知道是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嗎?”
林致上前一步,眼中無情:“我本想著,白爺是真正喜愛我的畫的,他不會重視是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所以,假畫賣給他,於我而言也算是良心安了一些,然而,你做了什麽?”
蘇蓁蓁低頭,那件事情,當時她的確是衝動了。
可是,不是說林老爺去天津打理生意去了嗎,重病是幾個意思?
她對自己有些無語了,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想那些。
她沒有來得及問,又聽到對方道:
“我再也不能靠賣畫賺錢了,可是,我現在就搖身一變,馬上要成了傅家的少奶奶。”林致的臉上掛起濃烈的笑意:“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你呢,若是當時那副畫賣掉了,我得到一筆錢,治好了父親的病,沒準就不會有心思爬上傅風白的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