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林家有問題
細雨輕拂，夜晚的景象在這雨中迷蒙，灰暗的房間，蘇月梧睜開眼睛，一片彷徨，她十分真切的感受到了蘇蓁蓁的悲傷，可是……
當她閉目回想白日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卻驚愕發現，自己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她有些著急，努力的想要將印象裏那些模糊的畫麵看清，然而無濟於事，在費了很大力氣也沒有成功之後，她不得不放棄，震撼之餘恍然明白，自己再也看不到蘇蓁蓁的所作所為了。
她陡然覺得失去了安全感，那是一個有主見有意識的人，何況她才是主人格，她的意識變強了，所以自己掌控不了了。
如果不知道她每天在做什麽，那麽又該如何來行使自己的計劃呢？
蘇月梧微皺眉頭心煩意亂，思來想去，走到床邊取下本子，迅速的在上麵寫下幾句話，然後一扔，倒床睡覺。
現在除了睡覺，也似乎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天亮的時候，蘇蓁蓁醒了過來，望見那一行字，微微搖了搖頭，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卻不回複，她將本子甩到床上，緩緩的出了門。
那一行字，正好被翻開：“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不許搗亂！”
蘇蓁蓁行至樓下，傅風白正在大廳裏等她，他說，應了傅傾心的要求，今日要去林家拜訪。
林家的車子早早的在門口等待了，前來接待的管家畢恭畢敬的幫他們開了門，這管家月約莫有五十多歲了，雙鬢微白，麵上是歲月刻下的紋路，然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林家還著人來接，想的太周到了。”蘇蓁蓁感慨了一番。
“蘇小姐，咱們老爺也是文化人啊，文人的禮儀必須要有的。”老管家自豪回應，言罷上車對著司機道：“從華山路走。”
不經意的一句話，讓蘇蓁蓁愣了一下，似乎有哪裏不對！
林家大院在華山路右街小巷的盡頭，複古的園子，修葺的雅致幽靜，園子裏隨處可見裁剪花草以及來來往往的下人，一隊並排行走的四五個下人從他們眼前走過，那最邊上的一位小哥許是見到生人緊張，沒留神摔倒在地，繼而連帶著撲倒了一排，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你們在幹什麽，貴客到了沒看到嗎？”老管家厲聲訓斥一番，那些下人們立刻手忙腳亂的離去了。
“白爺和蘇小姐見笑了，咱們往裏麵請！”管家又回頭堆笑，說話間，林致攙著一個姿容姣好的婦人疾步走了過來，正是林太太。
林太太將二人迎進屋來，安排了茶水，一陣寒暄，但見二人四處打量，方才想起有樣事情忘記解釋，連忙站起身：“白爺，蘇小姐，實在是抱歉，天津那邊的生意突然發生了一些狀況，我們家老爺昨兒半夜就趕過去處理了，是以不能接待您二位，他很是遺憾，臨走前特地交代我要好生招待呢。”
“林太太客氣！”傅風白點點頭，又是一陣無關輕重的閑聊，蘇蓁蓁沒有什麽話說，自己四處的看。
她的目光落到正廳之外的回廊上，那裏有一個朱紅色的側門，裏麵大概是置放雜物的，門上有一些圈圈圓圓的圖案花紋看上去很是新奇，她閑著無聊，便走過去隨便看了看。
百無聊賴的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剛剛轉身，忽然間，一絲細微的歎息聲傳到了她的耳朵，她一怔，又回過頭，貼著門仔細的聽。
然而這一次卻什麽也聽不到了，蘇蓁蓁不甘心的彎下腰，想要從門縫裏向裏麵看去，細小的門縫透不出一絲的光，入目之處隻有黑暗，她輕輕推了一下，力求將縫隙推到最大，再向裏麵看。
忽然，有一雙手，猛然拍在她的背後。
她嚇了一跳，回過頭，正對上老管家的目光。
對方沉寂了一下，繼而眼中閃現出無盡柔和：“蘇小姐，外麵冷，您請進屋吧！”
蘇蓁蓁略一沉思，點點頭，同他一起重新走進大廳，她沒有再回頭看那朱紅色的門，隻是將那一聲歎息的疑惑留在了心裏。
回到房間，因這家男主人不在，傅風白自覺不便久坐，沒過多會兒，便起身打算告辭了。
“白爺請留步。”林太太方著急起來：“我還有話要說！”
二人剛走了幾步，回頭但見林太太匆匆走過來，壓低聲音緩緩道：“我們……要搬走了。”
“嗯。”傅風白微微點頭，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但出於禮貌，他還是故作驚訝的問了一句：“要搬到哪裏去，可還回來？”
“去天津，上海這邊的生意場子全都盤出去了，就是這園子馬上也要賣，我們老爺的意思是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她說到這裏，眼裏生出幾分離愁別緒來：“我們與傾心也才相認，我這心裏真是……”
“林太太想要傾心跟你們走？”傅風白這才聽出她的意思。
“我這也是……實在放心不下傾心啊。”對方點點頭:“除非是她出閣了，不用我們操心，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是……”
林太太說著，忽然眼前一亮，殷切的看向傅風白:“白爺，您與傾心並沒有血緣關係，假如您能娶她，我們就放心了……”
“媽，你瞎說什麽呢？”旁邊的林致看不下去了：“人家有未婚妻，就是蘇小姐。”
“傾心也可以做小啊，隻有跟著白爺我才……”
“林太太!”傅風白厲聲打斷她的話:“我對傾心隻有兄妹之意，斷無男女之情。”他說完，望著林太太哀傷的神色，恐自己的態度過硬，又放緩了語氣道：“若是太太要看著傾心出嫁才能安心，我倒是有一個人選，這也是傾心自己喜歡……”
“不用了，除了白爺您，其他的都不行。”林太太低著頭，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又緩緩抬頭望著他們，眼神閃爍了一番，雙腿一彎，猝不及防的朝著傅風白跪了下來：“既然如此，那懇請白爺讓我帶傾心走吧，自打見到了傾心，我的心就日日糾結疼痛，我想用餘生好好照顧她，求您了！”
傅風白慌忙向後退了一步，旁邊的林致趕緊俯下身子：“媽，你這是幹什麽啊，我這邊有工作，我還會留在上海啊，妹妹我來照顧就好了，何況傅家都把她從繈褓嬰兒養成這麽大的人了，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啊？”
“你閉嘴！”林太太側目，忽的一巴掌打了過去：“還不都是因為你。”
林致的臉上立時多了五道手指印，她眼含淚水低頭不再說話，這突如其來的巴掌讓傅風白與蘇蓁蓁不解，二人對視了一眼，傅風白開口:“林太太，您不用求我，隻要傾心自己願意，她想去哪裏都可以。”
“我就是怕傾心不願意，所以今日才專程請了您來啊。”對方依然泣不成聲。
傅風白輕聲一歎:“她心軟，若是見到你今日下跪的場景，一定會同意的。”
她說完，拉了蘇蓁蓁向外走，身後的人沒有再挽留，入耳隻餘陣陣哭泣之聲，門童在他們前麵先行一步，幫他們開了門。
“咦？”蘇蓁蓁瞥了一眼這門童，突發好奇之聲。
“怎麽了？”
“你這馬甲，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蘇蓁蓁向那門童靠近一步，盯著他身上一件黑色西裝樣式的馬甲，皺起眉頭。
“回蘇小姐，我這馬甲滿大街賣的都是，小姐見過不奇怪。”對方低頭回應。
“嗯，那也是。”蘇蓁蓁一笑，與傅風白並肩走出，管家依舊備了車載著二人回去，回程的路上，許是還想幫著自家主母說些話，管家一直滔滔不絕，所談內容無非是林太太自打認了女兒以後就陷入思念之中不能自拔了，整日以淚洗麵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聽說林家的園子要賣了，可否問一下，林家打算賣什麽價？”傅風白待他叨叨的說完，冷不丁的問道。
“白爺您想買？”管家一驚。
“那倒不是，隻是好奇，這園子應該能賣一手好價錢。”
管家的手抖了一下，麵上浮現不自然的笑:“賣不了好價錢，園子出過事，賤賣也是托了關係才有人買的。”
“出了何事，人命？”
“哎，白爺原來早就打聽清楚了。”管家赧著臉。
“我隻是猜的。”傅風白說著，輕輕抬手：“便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我與蓁蓁走著回去。”
老管家隻好安排了停車，眼見他們二人的背影，又忍不住追了上去：“白爺，若是傾心小姐願意跟咱們走，還請您一定行個方便。”
傅風白幽幽的看著他：“我若不同意呢？”
老管家一怔，半晌之後，喃喃的道：“您剛才在太太麵前不是說但憑傾心小姐自己做主嗎？”
“那是安慰太太的說詞，我是他哥哥，理應由我做主。”傅風白說完，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片刻，身後的管家終於轉了身，沒有坐車，而是踉蹌的步行回去了。
見他的身影消失。蘇蓁蓁回過頭，一拉傅風白的衣袖：“林家有問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