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把她還給你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
“你為什麽不害怕?”蘇月梧瞪著傅風白。
“你為什麽不動手?”傅風白眉眼一挑。
“你為什麽不怕?”
“你為什麽不動?”
“……”
蘇月梧還想說什麽,忽而,眼前的人一把掀開了被子,矯健的身形跳出來,趁著蘇月梧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把奪過了她手中匕首,反手一鉗,瞬間將對方束縛住,匕首的鋒利刀尖,這一次,抵上了蘇月梧的脖頸。
“原來你可以動!”蘇月梧冷眼。
“沒錯,我總不至於讓一床被子困住。”傅風白微眯著眼,語氣裏出奇的冷峻:“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殺我,說,胡不歸派你來做什麽?”
“就是要來殺你,你愛信不信。”蘇月梧亦是冷聲:“有本事你現在以絕後患,否則隻要我一出現,就會拿刀架你的脖子上。”
“好,那我現在就解決了你。”傅風白皺眉,握緊了匕首,刀尖陷入潔白的脖頸,滲出絲絲血跡。
蘇月梧無法反抗,她閉上眼睛一聲不吭,長長的睫毛下,眼裏是與她那張臉截然不同的冷漠,她的嘴角微微上揚著,做殺手的人,早已經做好了無懼死亡的準備。
這一淺笑,讓那張臉有了些許別樣的燦爛,傅風白的手,一時間無法用力。
殺了她,另一個女孩,也要消失了。
他的手隱隱發抖,沉默了許久,愕然反手將匕首一甩,那刀尖狠狠的釘在牆壁上。
“你走吧。”他鬆開對她的束縛。
蘇月梧睜開眼睛,盯著那匕首,怔了怔,浮出一抹了然於心的笑:“你竟舍不得她死,莫非你對她……”
“她是無辜的。”傅風白立時打斷了她的話。
“嗬,你白爺又何曾會在意無辜之人的生死?”蘇月梧帶著戲謔的表情,按了一下脖頸間的傷口,緩緩起身:“你既在意她,可知傷了我,她亦疼痛。”
她說完,眼見傅風白的眼神閃爍,嘴角的嗤笑更濃,索性向他靠近幾步,幽幽的繼續開口:“本以為那個丫頭是廢物,卻不想幫了我大忙,我忽然發現,我可以任意欺負你了,反正你也舍不得……”
話未繼續說下去,她的眼裏陡然閃現出一抹狠厲,忽而抬起腳,照著傅風白的額頭踹了過去,傅風白始料未及,生生的挨了這一下,摔倒在地,眼前一陣金星,待這些金星全部散去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隻留一下女孩一縷裙擺。
“你要去哪裏?”他連忙揉著腦袋追出去。
“回去睡覺,把她還給你呀。”蘇月梧的聲音輕柔,回蕩在黑暗的走廊裏,“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帶走她的,你不要忘記,我是你們的家庭教師啊,沒見到胡不歸批準的解聘書,我可不走!”
女孩的聲音漸漸消散,傅風白的眼前一片漆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裏說話,他撫了撫紅腫的眼睛,一雙拳頭緊握,心中怒火湧出,忽而憤起一腳,狠狠的踢向拐角處偌大的花瓶,花瓶怦然碎裂,劈裏啪啦的落了一地的碎片,他麵無表情的從上麵踩了過去。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戲弄他,蘇月梧是第一個!
天終於亮了。
傅風白早早的下了樓準備去銀行,傅棠已經在樓下等待,看見他麵上鼻青臉腫的傷,愕然大驚,昨日樓上隻有他與蘇小姐,這倆人……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未作多想的開口:“您被打成這樣了,那蘇小姐還好吧?”
話一出口,他意識到自己好像關心錯了對象,連忙悻悻轉身去拿了紗布藥酒。
“她是死是活與我何關?”傅風白猶在氣頭,沒好氣的回應,話說完,卻又頓了一下,微微抬眼,看向樓上愣了一會兒。
他的眼光明滅不定,腳步徘徊了片刻,一把奪過傅棠手中的藥酒和紗布,轉身上了樓。
推開門的動作十分的小聲,此時蘇蓁蓁剛剛從床上坐起來,脖頸間的刺痛讓她睡的不安穩,她伸手一摸,手心上沾染了些許血跡,她心中愕然,慌忙拿了床頭的鏡子來照。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細細的傷口,還好不深,隻是皮外傷,但也足夠讓人心驚膽戰,這傷口意味著,夜半有人進來房間抹她的脖子啊!
她隻覺背後一陣冷汗,極力回想昨晚的境遇,印象中自己好像是在照顧酒精過敏的傅風白啊,又因何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看到慢慢走進來的傅風白的之後,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望著來人,裹著被子向後退:“我的脖子……你要殺我?”
傅風白沒有回應,默不作聲的瞥著她的傷口,已經幹涸的暗紅色血跡在白皙的脖頸上尤其的明顯,又看及女孩的眼神,惶恐猶如一隻被困住的小白兔,清澈中透漏著無辜。
分辨出女孩的身份,他放下了警戒,向房間內走進,他每走一步,女孩就向後退了一些,這樣的動作,竟讓他隱隱生出幾絲不忍來。
奇怪,明明昨晚還恨的要死!
他清了一下嗓子,放下紗布藥酒,左顧右盼道:“你昨晚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脖子。”
“啊?”蘇蓁蓁抬起狐疑的臉:“我是怎樣的姿勢摔倒,才能摔成這樣的傷口?”
“信不信由你,東西我放著了,你自己包紮一下。”
蘇蓁蓁還穿著睡衣躲在被子裏,不便與他多做爭執,點了點頭,瞥見床頭的藥酒,想起什麽,又無意的問了一句:“你的身體沒事了吧?”
已經轉身向外走的傅風白腳步陡然頓住,他有些僵硬的回過頭來,按耐住心中莫名的洶湧澎湃,強裝淡定的回應:“沒事了,不要告訴任何人。”
說完,快步走出了房門,下樓的時候,幾次踏空,差點從樓梯摔了下來。
他在大廳裏翻了一會兒報紙,又飲過一杯茶,傅棠遞過來外套,他正在扣著紐扣,身著月白旗袍的蘇蓁蓁從樓上走了下來,那旗袍上麵繡著點點白色梨花,清雅恬靜,她手中端著瓷盤,上麵是他剛剛送上去的紗布藥酒。
傅風白莫名的惱火:“東西為何不用?”
蘇蓁蓁尋了一圈,才發現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她低頭,默默了歎了一口氣:“紗布綁在脖子上委實不太好看,而且這點傷口,比起上次鞭子落下的痕跡不知道輕了多少,根本就不算什麽。”
他聽她話裏有話,臉色黑了黑,剛想發火,又聽得對方道:“我方才見你臉上也有傷,還是留給你吧。”
傅風白一怔,火氣陡然被澆滅,鮮有的沒有回嘴,又灌了一盞涼茶,轉身出了門。
身邊的傅棠呆立了半晌,他竟然在白爺的臉上看到了感動的神色,他很是不解,為什麽白爺會因為蘇小姐把東西讓給他而感動呢,藥酒和紗布,他們家不是多了去的嗎?
帶著疑惑隨白爺上了車,車子慢慢啟動。
忽有一人風風火火的衝進院子,看見傅風白在車裏,立馬伸手攔在了車前。
司機老許無奈停了車,對方大步跑到後方,敲擊玻璃。
傅風白打開車窗,向來者瞥了一眼:“虹霓,你來的不巧,我今日有重要會議,不能遲到……”
他說著,頓了一下,又向陸虹霓看了一眼,她今日身著白色長裙,長發辮在腦後,脂粉未施。
“白爺,你看我今日是否好看?”陸虹霓笑看著他。
“還不錯。”他敷衍了事。
“真的啊?”對方卻不覺他是在敷衍,雀躍的跳起來:“你喜歡就好,那姓蘇的倒也有些眼光。”
提起姓蘇的,傅風白莫名的皺起眉頭:“我真的要走了。”
“好好好,我不打擾你。”陸虹霓得到誇獎,已經十分的滿足,她喜笑顏開:“要不我去找姓蘇的,叫她陪我再去買幾件衣服。”她說著,伸頭向大廳看去:“上一次是我誤會了,我已經打聽過,她原來是傾心的同學,我是說嘛,那樣土的人,你怎麽可能會看的上?”
陸虹霓說完,瞥見大廳裏一道白色身影,連忙揮手:“姓蘇……不是,蘇小姐,你出來一下!”
這一聲咋呼,驚的蘇蓁蓁出門觀望,也叫剛剛起床的傅傾心滿心不悅,她拉著蘇蓁蓁的手,氣勢洶洶的來到院子裏。
三個女人,加上車子裏的傅風白和傅棠,相互爭論探討了半個早上。
討論的內容,無非是陸虹霓要拉著蘇蓁蓁一同逛街去給她做參謀,傅傾心表示陸虹霓沒安好心,擔心自己未來的嫂子有危險,堅決不允,而陸大小姐脾氣上來,也絕不罷休。
幾個人爭論來爭論去,傅風白實在看不下去,緩聲開口:“你們都不問問她自己嗎?”
這個她,自然是蘇蓁蓁,爭論的二人這時候才發現,他們完全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蘇蓁蓁聞言看了一眼傅風白:“你跟我說過的話可算數?”
傅風白稍作回想,想起自己說過的話:若是她能讓陸虹霓對他死心,他就放她自由。
他淺笑了一聲,現在其實不是不肯放她自由,而是另一個她根本不走好麽。
既然她自己都如此說了,傅風白索性將計就計:“算數。”
得到保證的蘇蓁蓁隨即一點頭:“好,我跟你去。”
隻有和這位蘇小姐多多接觸,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勸服她。
“那我也去。”傅傾心一拍胸脯,對著陸虹霓橫眉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