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遇故人

  依舊的撕一個紙片塞住鍵盤，兩個號安全掛好，也沒用多長時間，三人都挺高興，自然要憧憬一下美好的未來，口沫橫飛之下，都沒有去做飯的意思。


  出了小區大門的馬路對面，新開了一家砂鍋米飯，請的那傳單派送員挺盡職，報箱奶箱都不落下，開業的優惠宣傳單，門把手上塞得都有，要說起來，班浩傑三人的伙食挺可憐，十天里六天都是吃挂面，另外四天啃包子，老乾媽都是成箱的買，一天就能吃完一瓶，好在小區方圓這二里路賣包子的真心不少，大的小的各式餡料，也能穿插著調劑一下，三人吃飯上都不怎麼講究，混著吃飽了不餓就成，但今天是個好日子，可以考慮換換口味，吃個砂鍋去捧捧場。


  百十個平米的店面不算小，裝修風格乾淨整潔，就是旁邊正在施工的超市傳來陣陣躁響，讓人感覺有些嘈雜，剛開業沒幾天，店裡正再搞優惠，這時候就能發現懶人真是不少，吃個砂鍋還得排隊，點完餐坐著等的工夫，三人低聲聊著遊戲里的東西，班浩傑說著下一步計劃的時候，感覺旁邊桌上有個人在打量自己，偏頭望過去，不由一愣。電光石火間立刻想起這人是誰，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打招呼：


  「呦，馬叔，真巧，沒想到能在這兒碰上您」。


  「哈哈，我剛才就瞅著像，國營菜店的嘛，果然是你傑子，你挺好的？也搬過來了？住幾小區」？

  這看起來六十多歲的人姓馬，班浩傑跟他兒子馬天輝是同學，也算是曾經的鄰居，大雜院的那條街六七十米長，兩家一個住街頭一個住街尾，因為公共廁所在他們那院的旁邊，因此被冠以雅號「大茅房」，茅房，就是那廁所的意思，而班浩傑家這邊有個菜店，計劃經濟那會兒，菜店都是國營的，所以那院也得名「國營菜店」，其實菜店早就改超市了，但這大院名字卻一直保留，直到拆遷。


  馬天輝跟他是小學同學又是高中同學，母親也是因病早逝，班浩傑喪母之後搬離了大雜院，上高中又遇到了他，原本都是一條街的，那關係自然就近，經常串個門，可兩人都不算好學生，一味的臭氣相投，曠課打遊戲，街頭鬥狠也是併肩子上，成績當然是都不咋地，馬天輝高中沒畢業就去當了兵，從那以後就漸漸斷了聯繫。


  能碰上他爸，班浩傑還是很意外的，曾經在這邊生活的九年，可是沒有他家半點消息。


  「一小區啊馬叔，過了馬路就是，天輝還好吧？讓他找我玩啊」。


  這時送餐員端著砂鍋就給送了過來，老人還沒說話，送餐員身後就傳來叫聲

  「我靠，班浩傑，真尼瑪，真是你？看看我是誰」。


  班浩傑聞言抬頭，看著前方身材雖然不高，但一看就有健碩感覺的男子微笑：


  「不用看，光聞味就知道是你，得有兩年沒看見了，好啊，天輝」。


  十一月底了，馬天輝仍然穿個短袖，黢黑的膚色陪著寸長的短髮，看起來很是精神。


  「好，怎麼不好，能碰上你更好，咱哥倆還是有緣吧傑子，哈哈哈」。


  班浩傑讓著他坐下，把自己那份砂鍋端給了他爸，老人也沒客氣，「成，你們吃飯快，那我先吃，完了一塊家裡喝茶去，認個門」。


  馬天輝家在二小區，上樓的工夫班浩傑心裡就嘀咕，直線距離的話，這樓離自己住的地方也就三五百米，如此短的距離，卻能讓兩個不錯的朋友九年都碰不上一次，也算是造化弄人，當然，自己玩遊戲是有點宅，也不知道馬天輝在這裡住了多久，房子將來可能賣了呢。


  他家在五樓，也是兩室一廳，從進門的走廊開始，屋裡到處都摞著老高的鞋盒子，客廳里有張床，看起來住的人不少，五個人一起進來，就顯得有點擠，班浩傑簡單坐了坐，阻住了張羅著洗水果燒水的兩父子，


  「馬叔，我就是過來認認門，您也別忙活，這就走，讓天輝去也我那兒認下門去」。


  寒暄中告辭而出，四個人一路往家走，孫志勇陳成田走前面，班浩傑一路跟馬天輝聊著。


  他是家中最小的獨子，上面有四個姐姐，三姐嫁了個南方人，兩口子從姐夫家鄉弄了個品牌皮鞋代理，生意還湊合，兩個超市裡有幾節櫃檯，市場上有間店鋪，兩口子挺忙也沒買房子，將就著跟老人先住在一起，馬天輝就住在那客廳里。


  「你買鞋可以找我，不光你買，七大姑八大姨都可以找我，哈哈，傑子，你現在幹嘛呢」？

  「前一陣一直在跑車，我舅給找的活，賣票，現在弄了個工作室，剛弄好，還不滿一個月」。


  「什麼室？什麼工作」？

  說這話的工夫就到了家，孫志勇開門，幾人魚貫而入，孫陳打了個招呼后各自上機，班浩傑在方桌前拖出兩把椅子招呼他坐，自己也坐下

  「看吧，就離這麼遠，剛才也忘了買點飲料了，沒茶給你喝，白開水行不」？

  「這就你說的工作室，幹嘛的」？馬天輝饒有興趣站起身，眼神接觸到孫志勇的屏幕一愣，快步走了過去，


  「兄弟，你也玩這個，多少級了」。


  孫志勇有些意外，「你也玩？這號34了」。他正操作著烈日狂沙砍狼人，這些天黃錢花的跟趟水一樣，買完魔法葯后剛有了點錢，買了80瓶隱身葯又花掉10萬，碰上熟人之前，班浩傑正在嘟囔錢不夠用的事。


  「我靠，這麼高？你怎麼練的」？馬天輝湊上去看了看，表示自己的遺憾，「你一區的啊，沒法一起混了，我二區，咦，那兄弟也玩啊，傑子，你玩不」？

  本著節約能源，低碳生活的基本原則，掛機的大部分時候，電腦屏幕都是關掉的，號全部掛在一起，開一台就能看到全世界，就沒必要全部都亮著，所以，客廳的八台機，只有孫陳兩人的屏幕亮。


  「玩啊，你在二區？那哥沒法罩你了，呵呵，來坐啊，你不是當兵去了嘛，現在在哪兒干」？班浩傑招呼著。


  「別提了」。馬天輝回來坐下，兩人抽著煙聊了起來。


  他是國家義務役，當的是海軍，這時候需要服役四年，可初中就四處打架的馬天輝，參軍之後依然桀驁不馴，這軍隊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你亂來，所以，儘管他軍事技能不錯，這兵還是當了不到兩年，就因頂撞和毆打上級主官被驅逐回家，埋頭在家悶了好幾個月，他那三姐夫在本市開了個公司，有個鞋子品牌的代理權，在市場和超市也都得用人，專門讓他去學了個駕駛證，幫著來回接貨送貨的查漏補缺，一月1500也不算少，讓他氣悶的是他姐夫那人有點小心眼，老懷疑他在加油啦運費等事情上揩油，馬天輝肯定是憤怒，雖然談不上直接翻臉，但大家貌合神離的，彼此看著都沒那麼順眼。


  「就十八雙鞋，省內四十二塊錢的運費，我拿著單子報銷，他回頭就能打電話去物流公司查，這不罵我的嘛靠」。


  聽著他的牢騷，班浩傑心裡就是一動，深思了會，起身朝馬天輝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其餘六台電腦一一摁亮，亘古霸業的遊戲界面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