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蝴蝶效應？
「怎麼，不願意？」
李老爺子的聲音里明顯已經帶上了怒意，彷彿要是王富貴敢說一個不字他就要用他的手|槍立即把他突突了。
王富貴被這涼颼颼的語氣驚醒了，他趕緊乾笑道，「哪裡哪裡，只是這孩子的婚事我們長輩就這樣做主了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意見？」李老爺子冷笑，諷刺道，「怕是有意見的是你吧？我不信你還會讓你的外孫女自由戀愛。」
在他們這種家族，小輩的婚姻本質上無疑於是一場交易，對於他們來說，權錢聯姻使雙方獲利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所謂的愛情，在他們這些家長的心裡不值一提。現在王富貴來跟他說什麼孩子的婚事他們不能做主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王富貴被這尖銳又直白的語言刺得有些尷尬，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半響才笑道，「您這話兒怎麼說的，興潤是商界新貴能力又強，他來做我的孫女婿我求之不得啊，但是不知道您家興潤願不願意呢？」
「那就成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李老爺子補充道，「我的孫子我了解，他要是不願意今天就不會拚死把她護在懷裡。」
事已至此，王富貴也只能點頭，「好，那等他們出院就先訂婚。」
「嗯。」李老爺子這才臉色稍緩，他點頭，「等興潤好些了我會把聘禮送到府上的。」
說罷，也不管王富貴的複雜表情，徑直走出了休息室。
王富貴本身在會場折騰了一晚就已經很疲憊，剛剛又跟李家老爺子進行了這麼一次簡單粗暴卻又非常深入的談話，他靠在沙發椅背上，長嘆一口氣，疲態盡顯，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一切全亂了，他看中的蕭默之是註定無法當他的孫女婿了，他只能放著這張老臉不要給老蕭道歉了，希望老蕭不要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事實在前，李興潤的確是在他的場子上受的重傷，也的確是他拚命護住了王盼盼——剛才醫生說了，「如果不是這個男孩子保護得好，女孩子也要受很重的傷。」要是李興潤的腿腳留下病根或者是走路都變得困難，李家怪到王家的頭上，他王富貴也沒有任何話可辯解的。
賠錢，他們李家不缺錢，錢並沒有什麼卵用。並且人家還有權，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現在人家提出要把盼盼嫁給他們家孫子，仔細一想他也無話可說。對方拚死護住了盼盼，盼盼的命是他救下的，讓盼盼嫁進去照顧他也算合情合理。
王富貴原本以為李興潤只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寒門，所以之前沒怎麼看在眼裡，斷然沒想到他背後竟然是如此聲名顯赫的李家。其實這樣一想，和他們結親家也不算什麼壞事。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以後李興潤腿腳不如普通人靈便，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和事業，盼盼嫁給他也不算吃虧，並且李興潤有些才氣，雖然不如蕭默之那樣堪大用，但也算把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最重要的是結親以後有了李家的支持，王家的生意會做得更穩固。
識時務者為俊傑，王富貴這個老狐狸在腦子裡捋了一遍利害關係之後，很快就接受了現在的事實，決定把王盼盼嫁給李興潤。
現在還在昏迷之中的王盼盼不知道，只過了短短一個晚上，她要嫁的人瞬間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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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語之按照護士指的方向，來到了王盼盼住的普通病房前。
當看見滿身是血的王盼盼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被嚇懵了，一個剛才還在你懷裡撒嬌的溫香暖玉突然就遭遇了生命危險，這種巨大的落差讓蕭語之非常惶恐，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他竟然害怕失去王盼盼，太可笑了不是么，可這感覺卻又如此真實。
他伸手，敲了兩下病房的門，門裡傳來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請進。」
蕭語之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王盼盼現在正躺在病床上，有一個女人正握住她的手守在她的床邊，蕭語之能夠猜到這是她的媽媽。
王盼盼的媽轉身，對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聲道，「你是來看望盼盼的？」
「阿姨，您好，我叫蕭語之，是盼盼的朋友，過來看看她。」他和王盼盼從一開始就是偷偷摸摸的地下交往，雙方的長輩都不知道他們的事情。
王霞笑道，「你好。」
蕭語之？這名字似乎有點熟悉，她想起來了，父親跟她說過，準備把盼盼嫁給蕭默之，那……
「你是蕭默之的……？」王霞問。
「我是他的弟弟。」蕭語之在此時不是很想聽見這個名字，轉換了話題，「我來得太急，也沒買點東西，盼盼沒事吧？」
他其實已經知道王盼盼是輕傷，也知道是因為李興潤捨身護花才讓她逃過一劫。
「醫生說是輕傷，過幾天就能出院了。」王霞舒了一口氣，又嘆道，「多虧了李先生啊。」
蕭語之也跟著笑道，「是啊，多虧他了。」要不是他，他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盼盼了。
「對了，語之。」王霞起身道，「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盼盼，我出去倒個水。」
蕭語之答應道，「阿姨您去吧，這裡我看著。」
王霞點點頭，拿起保暖瓶，輕手輕腳離開了病房。
蕭語之坐到了王霞剛剛陪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王盼盼。
她還在昏睡著，臉色仍然有些蒼白，黑色長發散在潔白的枕頭上，看起來有種特殊的美感。她眉頭微蹙，似乎在睡夢中都不大高興。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扇形的剪影，五官在小小的臉蛋下顯得如此和諧。
她是真美，他第一眼看見她就這麼覺得了。
蕭語之用手指輕輕撫平她眉間的褶皺，隨即他起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眉頭，輕聲道，「對不起。」
一分鐘之後，王霞回到了病房。
蕭語之禮貌道，「阿姨，盼盼需要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她。」
「那行，」王霞客套地同蕭語之道別，「你回去的時候慢點兒。」
蕭語之走出病房，拐了個彎，來到過道的盡頭，看著窗外已經微亮的天空，撥下了一個號碼。
對方過了很久才接，明顯是在睡眠中被吵醒，變聲器里的聲音不是很愉快，「我希望你知道，現在是早上五點半。」
「我知道。」蕭語之掏出一根煙，發現這裡是醫院，又把煙塞了回去，「這次又搞砸了。」
「嗯？」對方睡意斂去，有些驚訝，「這次又是為什麼？」
「又是他那個小助理。」蕭語之想到就搓火，「她突然來橫插一杠，蕭默之就真的跟她去跳舞了。盼盼跟別人去跳了舞，現在也被砸得進了醫院。你不是說盼盼不會受傷么？」
「如果跟蕭默之跳舞的話，王盼盼就不會受傷。」對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她換了舞伴，命運的軌跡就發生了變化，她會受傷便不稀奇了。」
蕭語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道：「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但也是有因果聯繫的，是一環扣一環的，這一環發生了誤差，那麼以後的事情都會發生改變，這個道理不難明白吧？」
蕭語之罵，「媽的，都特么怪他那個小助理，真不知道是哪兒冒出來的。」
「也許那個小助理是蕭默之的福星。」變聲器里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冷笑，「就像王盼盼和他八字不合一樣。」
「該死的，那傢伙為什麼運氣總是這麼好。」
「還有，我要提醒你。」電話里的人道，「也許王盼盼這條路行不通了。」
「什麼意思？」
「我之前就說了，一切都會發生改變，包括王盼盼與蕭默之的孽緣。」對方似乎是喝了一口水，「所以，也許你要換策略了。」
蕭語之罵道，「媽的。」
「就這樣吧，我還要休息，再聯繫。」說罷對方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
一切都會發生改變？
蕭語之此刻的心情就像被一萬隻草泥馬踏過，煩躁得無以復加。他拿著電話，準備離開醫院。
當他走到王盼盼的病房門外的時候，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
他腳步一頓，不由自主地就湊到了門縫前。
是王盼盼的媽正在和另一個男人說話，他們沒有特意壓低聲音，蕭語之很輕易就聽到了談話的內容，那個男人應該就是王強，王盼盼的舅舅。
只聽見王強道：「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
王霞彷彿一頭霧水，「李老爺子為什麼要盼盼嫁去他們家？」
「你傻啊你。」王強道，「人家是為了救你女兒才受了重傷，萬一以後腿腳落下點毛病找不到對象怎麼辦？可不就是要盼盼負責才行。」
王霞不可置通道：「他們李家還找不到媳婦？」
「找當然找得到，就憑他們的背景，排隊做他孫媳婦的可以從二環排到五環去。」王強道，「可這是李老爺子的意思，沒辦法。」
「要是他腿腳真落下毛病，那盼盼不就……」
王強不耐煩地打斷她，「就算落下毛病正常生活也沒問題，盼盼嫁給他也不礙事。」
「這個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王霞不甘心地問，在她心裡還是更希望蕭默之做她女婿而不是一個腿腳很可能落下病根的人，即使那個人是為了救她女兒才落到這個地步的。
「沒有了。」王強冷淡道，「李老爺子和爸已經決定了這個事情。」
「好吧。」
王霞幽幽嘆了一口氣，反正她也沒有權利決定任何事情，她只能接受。
……
果然，一切都變了，一切都亂了，那個人說得沒錯，王盼盼這條路斷了。
不僅斷了，他還賠了夫人又折兵，要是盼盼嫁給了李興潤，進了李家，那他們就徹底玩完了。
徹底地，完了。
蕭語之木然地離開病房門口，又木然地下了樓。
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他停下了步子，猛地把手裡的手機摔到地上，砸了個稀巴爛。似乎是覺得不解氣，他又使勁在碎片上踩了幾腳，然後一腳把那些碎片踢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