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兩隻老狐狸
早上七點過，鮮紅的朝陽奮力爬上了高空，它把濃厚的雲層撥開，用它的光芒與熱量開始兢兢業業照耀大地。
旭日初升，微風拂面，清晨的空氣中還帶著初夏露水獨有的清新味道，又是一個好天氣。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到了b市最大的廣式茶樓的門前。
門童快步上前，他彎著腰，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把後門打開，用手擋住車的門框，「蕭先生您來了。」
「嗯。」
一個年過半百但氣質尤佳的男人下了車，他穿著灰色的唐裝，頭髮花白。臉上已經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但筆直的身板和深邃的五官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候的帥氣英挺。
這個人就是蕭默之的爹，本市最大的地產商蕭山。他雖然是北方人卻有每天早上喝早茶的習慣，這個茶樓是他每天早上必來的地方，這裡上到經理老闆下到門童小弟沒有人不認識他。
「您慢點兒。」門童見蕭山下車，虛扶了一把，「王先生剛到，說是跟您約好了喝早茶。」
蕭山不置可否，「嗯，你去幫我把車停好。」
「好嘞。」
「對了。」蕭山回頭問，「老王一個人來的？」
門童想了想道，「還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好像是王先生的外孫女。」
蕭山微微點頭，沒再說話，和他的司機兼保鏢李大志一起朝著酒樓走去。
李大志十年前從部隊轉業之後被蕭山看中找來做保鏢，後來蕭山發現他開車技術比自己的司機還好，乾脆讓他把司機的活兒也幹了。李大志是特種兵出身，一米九的身高，有著鐵板一樣的健壯身材和鷹一般的銳利雙眼，格鬥技術很強悍不說，槍法也是一等一的准，他為人細緻謹慎，深得蕭山的信任。
剛進酒樓的大門，穿著西服戴著耳機的大堂經理就顛顛地迎過來了。
「蕭先生，這邊請，王先生在等您。」
蕭山隨著帶路的大堂經理走進一個專供酒店內部人員乘坐的電梯，來到了三樓。三樓是這家酒樓的高級貴賓區，一般顧客恕不接待。
三樓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地上鋪著高級的克什米爾羊毛地毯，空氣中瀰漫著檀香味道的安靜環境，低調奢華的黃花梨傢具和做工精細的仿古燈飾，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這裡是古董店，而不是一家酒樓。
大堂經理把蕭山帶到轉角處的一間包房，「就是這裡。」
蕭山抬了一下下巴。
「是。」大堂經理微笑點頭，上前輕輕敲了兩下門。
裡面一個略顯蒼老但依然洪亮的男人聲音傳出來，「請進。」
大堂經理打開門，「王先生，蕭先生來了。」
說罷他自覺地後退幾步，離開了包房的大門。
蕭山走進去，「老王，你可真早。」
「哈哈哈，老蕭快進來。」一名六十多歲精神矍鑠的老人笑著同他打招呼，又拍了拍旁邊坐著的穿著白色長裙的年輕姑娘，「還不快叫人。」
王盼盼站起來禮貌問好，「蕭伯伯好。」
「你好。」蕭山坐到王富貴的旁邊，打趣道，「還是你有福氣，只比我大十多歲，孫子孫女跟我兒子差不多大。」
王富貴擺手，「你就別挖苦我了，我那是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結婚太早而已。」
王盼盼非常有眼色地給蕭山的杯子里倒茶，然後送到蕭山的桌前，「蕭伯伯您喝茶。」
包房沒有服務生，酒樓的人都知道蕭山喝茶的時候不喜歡有外人在場。
「謝謝。」蕭山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這壺鐵觀音不錯。」
他剛進來只瞄了一眼王盼盼，只看見是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這下喝茶的時候才仔細看了一下她。
蕭山有些訝異，隨即神色又恢復如常。
今天王富貴約他來喝茶又特意帶上他的外孫女，其用意不言而明，必然是想把這個外孫女嫁到蕭家，老王家和老蕭家如果能夠成為親家，對兩家來說都是強強聯合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王富貴原配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王強和王敏。王強也有一兒一女，前幾年就結了婚。女兒王敏嫁給了本市頗有名氣的百貨大王，也生了一兒一女。可惜王敏的孩子隨著夫家姓，王富貴不能讓大外孫女來搞聯姻。這個小外孫女雖然是私生女的女兒，但好歹姓的是王，又認祖歸宗了，那就是他們王家人，把她嫁到蕭家來也算名正言順。
蕭山是個老辣的商人，王富貴雖然不如他生意做得大可他們有自己的優勢，王家家族歷史悠久，在b市根基很深，和上頭也有過硬的關係，和他們聯姻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至於王富貴的外孫女嫁給他哪個兒子，他覺得這個不是倒很重要的事情。
因此今天蕭山才會如此賞臉來赴約。
「老蕭啊，你來點菜吧。」王富貴按鈴叫來服務員點菜。
蕭山也不推辭，他隨意點了幾個平時愛吃的點心，便放下了菜單。
「聽說盼盼去年才回國？」蕭山狀似無意地問道。
大家都是老狐狸，王富貴哪能聽不出對方在藉機詢問外孫女的具體情況，他笑道，「是啊，盼盼去年剛從英國回來，她念的是美術專業，這孩子對做生意沒什麼天分，倒是喜歡那些抹抹畫畫的玩意，我就給她開了個畫廊，這孩子不成大器，不成大器啊。」
「讀藝術的好，有氣質。」蕭山順勢恭維上了，「一看就是你老王家的血脈，都是漂漂亮亮的，誰要是娶了她那可就有福嘍。」
「老蕭你這張嘴就是會說話，哈哈哈。要說漂漂亮亮，那還真比不過你家兩位公子啊。」
雖然嘴上打著哈哈，但這句恭維話其實對於王富貴非常受用。他長相周正，可原配是奉父母之命娶的，姿色非常普通，偏偏兒子女兒都長得像他老婆，與「好看」二字實在扯不到一起去。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見到王霞的媽之後驚為天人，瞞著原配和她交往，還有了王霞。所幸王霞吸取了他們兩人的優點，長得十分漂亮。王盼盼恰好長得像王霞，仔細看的話她與她外公還有幾分相似，這也是王富貴還算疼愛她的原因。
蕭山擺手謙虛道，「謬讚了，犬子還不成氣候啊。」
「都自己開公司了還不成氣候？老蕭你也太謙虛了！」王富貴轉頭道，「盼盼啊，你去問問服務員，為什麼點心還沒上來。」
王盼盼起身，「好的，外公。」
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王富貴這是要把王盼盼支出去商量正事了。
王盼盼出門之後，蕭山笑道，「說罷，想把孫女嫁給我哪個兒子啊？」
他猜王富貴會選他的大兒子。
蕭默之年輕有為，不靠他一份力，不拿他一分錢，自己回國創辦了公司，還搞得有聲有色，是業界出名的青年才俊；反觀蕭語之，這孩子被他嬌慣壞了，整日遊手好閒，除了玩在行，其他什麼都不在行。
「既然老蕭你都這麼爽快，那我也直接點兒。」王富貴道，「我很欣賞默之。」
果然如此。
也好，要是嫁給語之，不知道要給他搞出什麼爛攤子。默之雖然跟他不親近，但是有才能有氣魄是干大事的材料，以後公司總是要讓他繼承的。
想到此，蕭山笑道，「行，以後找個時間讓他倆正式見見。」
王富貴咳嗽一聲：「還是要自然點，別把我們搞得像逼婚的封建大家長一樣。」
蕭山喝了口茶，無奈道，「你呀…又要面子又要裡子，什麼便宜都被你老王佔了。你家盼盼這麼漂亮，我不信默之不喜歡。」
王富貴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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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門外面的王盼盼使勁掐著自己的手心這才沒有癱軟下去，她覺得天昏地暗，未來一片黑暗。
為什麼會這樣？今天出門的時候外公明明還說要尊重她的選擇，還問她更喜歡兩兄弟的之中的誰，她很含蓄地表達了她更喜歡蕭語之，想跟他接觸的意願。
她記得外公還笑眯眯地說，我知道了。
她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嫁給蕭語之，做他的妻子，跟他一輩子走下去的，可外公剛才的話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僵了。
她還是太天真了，在這樣的家庭里，她的婚姻她根本做不了主，甚至她的人生她自己都做不了主，她去哪兒讀書，和誰交朋友，嫁給誰，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蕭默之是好，可她就是不喜歡。蕭語之性格惡劣，但偏生她就愛他到無法自拔，感情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可外公卻要她嫁給蕭默之，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她也知道外公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在考慮。她渾身發抖，無法想象這個即將到來的事實。語之知道了會是怎樣的表情呢？女朋友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嫂子，恐怕他只會冷笑一聲然後說，好的，這樣你幫我整跨他就更方便了。
自己在他心裡又算什麼呢？
她靠在牆壁上，拿出手機，整個手都在發抖。她正準備給蕭語之發個簡訊問他是怎麼想的，就在此時，端著點心的服務員來了。
她趕緊把手機放回包里，調整好表情，強顏歡笑地敲開了門。
「老爺，我觀察過了，這裡還算安全，我能不能出去上個廁所。」一直站在蕭山旁邊的李大志低頭向老闆請示。
蕭山點頭，「去吧，快去快回。」
「是。」
李大志走出包間，他看了看走廊，起碼有三個以上的攝像頭。
這地方他已經陪著蕭山來過許多次，他輕車熟路地找到廁所，進了隔間之後，他拿出手機，發出去一條簡訊。
隨即他快速上完廁所，洗了手，又回到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