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Part.92
了解了諾蘭和維特之間的關係，艾米瞥了眼地上被揍得暈死過去的幾個人，詢問道：「他們短時間不會醒過來？」
諾蘭微微點頭：「我已經控制了手中的力道,不過我的力量對於人類來說始終是太過強大,他們估計會昏睡個幾天。--」
聽到對方這麼答覆,艾米也不遲疑,彎腰伸手去觸摸那些人的武器,而就在她即將觸碰之際,一隻手抓住了她，阻止了她的手。
艾米詫異,抬頭看見維特不善的臉色：「怎麼了？」
「艾米,這些人很臟,你不應該去觸碰和他們有關的任何東西。」說這些話的時候,維特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痛恨。
「臟？」不是沒有察覺到艾米說話時候的語氣,還有那飽含殺意的視線，她知道不是針對她的——那麼也就是說，是對於這些人的？不過她還是無法理解,到底是怎樣的人類……能夠讓維特這個幾乎是完全沒有喜惡的神器有著如此明顯的表現。
許是明白了維特話沒有說清楚，諾蘭看了眼艾米,接過了解釋同伴話語中語氣的原因。
「艾米大人,您確實不應該靠近這些人——」說到這裡，諾蘭語氣微微一頓，有些猶豫是否需要繼續說下去。在迎上艾米的目光下，他還是說了下去，「……如果他們還能被稱之為人類的話。」
「他們不是人類的話難道是製造出來的生命體？」
「關於這個問題……」諾蘭將目光移向了周圍，不知道何時開始已經有人頻頻望向他們這邊，他壓低了聲音，「結界撐不了多久，我們停留在這裡已經被人給看到了。好在這些人的存在感近乎於無，沒有人看到他們，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等尋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再說之後的事情。您覺得我的意見如何？」
「就照你說的辦。」
得知祖父的身份，凱特一直知道對方會以神器身份支援現任勇者，只是不知道會尊重這位勇者到這個地步。明眼人都能夠發現，前勇者諾蘭的話根本沒有需要糾正和反對的地方，可以說這是現在最合適的處理方法。就算這樣，他還是作為一個隨從一樣，去諮詢著現任勇者的意見。
這就像是一開始明知道艾米的話是錯誤的，也不管不顧的去執行一樣。這樣的祖父……真的是他所追隨的那個驕傲勇敢的救世主嗎？
經歷了很多事情，凱特也有所成長，可是在某些方面他並沒有比艾米成熟多少，至少心理上的落差令他很輕易的將失望給表現在了臉上。
不知不覺，凱特就落在了最後面。
艾米和諾蘭並肩而行，後者手上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外一端分成了三段，分別捆綁著之前暗中尾隨艾米的幾個人。
「不用去安慰你的後裔好嗎？」
「您指什麼？」
「崇拜著前勇者祖父的子孫，現在發現自己所憧憬的對象不僅當年的正義感全無，還完全的淪為了其他人侍衛一樣的存在。」
說著，艾米停住了腳步，和她步伐一致的青年也停止了前行。其實就算現任勇者不說，他也意識到了不妥，然而——
「對於世界和熟悉我的人來說，勇者諾蘭不過是一個近乎傳說的人物，他本人如何、和記錄在文獻中的形象是否有所區別，並沒有太多人關心。」
伴隨著諾蘭話語響起，凱特正好跟上了停下腳步的幾個人，恰好聽到了重要的地方。
「艾米大人，對於這個時代來說，我已經是一個過去的人物了，豐功偉業也好，捨生取義也罷，能夠代表的也只是曾經。現在的我是以『諾蘭』這個神器出現在這裡，我就會完成我作為神器而需要盡到的責任，而這和我以前是什麼身份什麼人……沒有任何關係。」
自從相遇以來，這是諾蘭第一次正面看向自己的後裔，他望向其的目光極為複雜。
「凱特，如果你無法接受現在的我的話，就不要把我當做你的先輩，只將我作為一件趁手的武器來看待就好。這樣的話……你應該也比較好接受？」
死去之人的靈魂無法影響世界的一切，這是從成為神器那刻起就已經註定好的，諾蘭從來都沒有因為覺得世界陌生而後悔過這個決定。
這個世界即使有著醜陋的東西，即使並沒有兒童時期所想的那般美好，他也斷沒有就這麼放任其毀滅的道理。
「更何況——」回憶起了另外一個孩子，諾蘭注視著艾米，那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悲傷，「您會被人給追殺，是我後裔整出來的。」
聽出了諾蘭話中暗藏的意思，艾米無奈的笑了笑，誰的家裡都有那麼一些問題，而這位前勇者家裡的事情偏偏還是不能靠談判就解決的。
之後的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而維特和赤魂也跟著沉默，一點都沒有最初的活潑和不甘寂、寞的鬧騰模樣。
很快的，一行人來到了人跡罕至的荒漠地帶。
迎上艾米的視線，充當領路人角色的諾蘭聳肩道：「艾米大人，這些人傢伙可能會有定位之類的魔法存在，這類魔法通常很難被人察覺，這幾個人的事情我們必須在這裡有一個結果，之後的話……會有其他追兵跟過來，那就很麻煩了。」
艾米點頭，她也不希望在現在就把名義上的勇者給逼到絕境。先不說維特和赤魂的力量沒有徹底解放，光是她自己小孩子的身體，本身就已經有很多問題了。
「我剛剛已經問過您了，您說那是開玩笑，就我來看那樣的判斷沒有錯誤。」諾蘭拖著一個昏迷的人丟到了艾米面前，掀去了他身上的斗篷，展現出了裡面不堪入目的身體。
看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清晰可見的身體，艾米打了個哆嗦，這就是所謂的……死靈召喚吧？
骯髒的、醜陋的、讓人厭惡不已的……世間最可怕的魔法之一。
「這些是死靈魔法師製作出來的傀儡，屬於人類的他們的靈魂被禁錮在身體中，無法離開，也沒有辦法消亡，永永遠遠的都會眼睜睜看著親手犯下滔天的錯誤。這樣的他們，您真的應該給他們一個痛快。」
「你有辦法從他們的靈魂那裡問到情報嗎？如果沒有，馬上就摧毀他們的身體，放他們自由吧。」
諾蘭反問道：「倘若有呢？」
「問出來了再放他們離開。」
諾蘭沒有和一開始一樣很快的給出回答，而是一言不發。他這樣的行為，讓艾米相當疑惑，這不像是做事一直很穩妥的諾蘭會有的反應啊。
「諾蘭，你有哪裡覺得為難？」
諾蘭吸了口氣，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沒等艾米開口，維特和赤魂一左一右架起了艾米，將她給脫離了原地。而就在他們剛剛離開那個位置，就聽到一聲劇烈的「嘭」，一道火柱以相當驚人之速衝出了地面，熾熱的溫度，連距離幾人最遠的凱特都能夠感受到。
「喂喂喂，這太誇張了啊！」凱特急忙遠離了幾步，詢問諾蘭，「就算這裡比較偏僻，可畢竟也是皇都的土地上啊，他們做得這麼過火就不怕被人給發現？」
沉默不語了很久，諾蘭終於微不可聞的輕嘆道：「即便艾米大人您有意放過他們，他們也不像是肯這麼乖乖放棄殺人的樣子啊。」
艾米沒有接話，視線停留在那道足以將她給瞬間燒成灰燼的火焰上面，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一樣的卸去了全部的力量。
當她再次抬起頭，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這樣的話，殺了便是。」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強者為王。
她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換來對方一絲一毫的退讓的話，那麼她寧可背負上殺人者之名，也要保護住她所希望和渴求之物。
「赤魂，維特，神器狀態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