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雖然回了晉陽,但是並非隻是縮居在府邸中兒女情長,事實上,他每天都會去城牆上觀看一番,今天之所以沒有及時到達,是因為鴻奴生病了。
鴻奴的身子向來很好,之前行旅奔波都沒有生過病,更別提那些日子在軍營裏鍛煉,身子結實了不少,更加不會容易生病。偏偏鴻奴這孩子調皮,大概是許久沒回府上的原因,看著府上的美景都覺得新鮮,滿府地亂跑。
此時正是天氣炎熱的季節,鴻奴耐不住熱,最近就老喜歡帶著初雪玩池塘那裏跑,昨天這熊孩子趁著看管的奴婢不注意的功夫,探著身子想要摘荷花,一不小心就掉池塘裏了。
幸虧臘梅自從有了一次的教訓之後就對鴻奴看管得更嚴,這一次她也是別鴻奴支開去那酸梅湯,留下看管鴻奴的是都督府原來的奴婢,她擔心她們看不住他,中途吩咐了其他人,飛快地折了回來,正好看到了鴻奴落水的那一幕。
伺候的奴婢都是晉陽內陸人,自然不識水性,而元意前世是識水性的,當初為了能夠有名正言順的說法,她還折騰了一把,身邊的丫鬟,包括素梅和臘梅都不是旱鴨子。
所以在眾人還在手足無措的時候,臘梅二話不說,就跳下池塘把鴻奴托了上來,好在鴻奴掉下去不久,並沒有喝多少池水,倒是受了了不少的驚嚇,當夜就發起了高燒。
元意嚇壞了,連忙讓人去請大夫,診脈抓藥,喂著鴻奴喝了下去,高燒依舊沒退,想到了古代小孩相當高的夭折率,她記得嘴唇都起了泡,蕭恒也沒好到那裏去,看到鴻奴燒得都說起了囈語,他大為震怒,出了護主有功的臘梅,當天的跟著鴻奴伺候的奴婢都被杖責一遍,才黑著臉重新回到房裏和元意守著鴻奴。
夫妻兩守了一夜,等到第二天,鴻奴的燒才終於退了下去,元意才終於鬆下口氣。蕭恒看著元意熬著雙眼通紅,一夜之間就憔悴了不少,便讓她下去休息,由他繼續守著。
元意實在是有些撐不住,擔心受怕了一夜,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跟不上,便沒有推辭,回了房間補眠,蕭恒則守在鴻奴床邊,親手替他換著濕布。
黎簡派來的士兵正好就撞上這個時刻,本來心情就陰鬱到極點的蕭恒,聽到元意被人辱罵的消息,臉色更是冷到了極點。
這時候他不能再待下去,又不能驚動元意,便讓素梅和臘梅照看著鴻奴,他則騎上馬趕去了城牆。
屠將軍和黎簡都在城牆上看著城外的情景。突厥人似乎很有把握今天會有一站,整裝待發,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兩人看著正在耀武揚威的突厥人,更是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把他們都屠殺殆盡。
蕭恒匆匆地趕上城牆上,親耳聽到謾罵之言,比聽到士兵的轉述還要氣憤上千萬遍,本來就因為熬夜而通紅的眼睛更是血紅地讓旁人心驚的地步。
他從旁邊的士兵手上搶過弓箭,抽出羽箭,嘭得一聲,隨著弦弓崩裂,本來站在最前方謾罵的突厥人也被一箭擊中額心,聲音戛然而止,頓時倒地,吐血而亡。
“大人威武。”
城牆上的眾位士兵頓時大喝,他們在上邊聽了許久的謾罵,心中憋著一股火氣,因為沒有命令,隻能像個慫包一樣受著,如今蕭恒這神來一箭,簡直是讓他們大吐了一口鬱氣。
他們以為站在射程之外就可以安全無憂,到頭來還不是被他們都督大人一箭斃命。
射出了一箭,蕭恒心中的怒氣未消,把手中繃斷的弓箭丟下,這時候黎簡立馬就把他明顯就上了不止一個等級的弓箭遞給他,蕭恒掂量了一下重量,抿著唇,重新拔了一支箭,瞄準了突厥人的大旗。
城牆上的眾人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蕭恒。而城牆下,被那士兵突然的死亡而陷入短暫混亂的突厥人,發現那個出箭的人再次拉起弓箭,以為這次的目標是己方大將,也忘了絲毫蕭恒是否真的那麽逆天能夠射中在保護中間的將領,連忙豎起了盾牌,保護起了他們的將領埃拉克。
然而,這一次,他們估計錯了,蕭恒沒有不自量力地去打在中間的埃拉克的注意,而是放在同樣在前頭的大旗,隨著弓弦繃動的聲音,如急速閃電一般略過,他們突厥代表的大旗,突然間中高空中墜落。初次之外,還有緊隨而來的第三支箭羽穿過旗幟,去勢不減地射中護旗的一名士兵。
城牆上麵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而待在下邊,看著代表大旗被射落的埃拉克臉色黑如鍋底,他見過蕭恒的畫像,當即就認出那人是蕭恒,便破口大罵,“蕭恒你個被戴綠帽子的軟蛋,有種就別放冷箭,咱們真刀真槍地幹上一場。”
蕭恒收回了弓箭,麵無表情的臉色突然露出了一道陰冷的笑容,運上內力,對著埃拉克說道:“本官今日必殺你。”他轉頭看向屠將軍,“屠將軍,下令開城門,下吊橋。”
盡管很想親自上場,屠將軍也不會沒眼色地搶了蕭恒出氣的機會,事實上,隻要是男人聽到自己的妻子被人辱罵都受不了,要是他,早就不顧命令闖出去和突厥人決一死戰了。
隻是,他就有一點不放心,“大人,您的傷剛好,萬一……”他就怕蕭恒力有不逮,再次受傷就不好了。
蕭恒扯了扯唇角,眼神冷得徹骨,“就這些人渣,還不配傷本官。”
屠將軍無法,隻好囑咐黎簡照看著蕭恒,才下令讓人開城門,放吊橋。蕭恒帶了和對方等同的兵馬出了城,他一馬當先地衝在最前麵,他的目標很明確,斬下埃拉克的首級。
四萬的人馬像烏壓壓的黑雲一般碰撞了起來,兵器碰撞的聲音轟然而起,喧嘩震天,煙塵滾滾,天地霎時變色。城牆上響起了振奮人心的戰鼓,咚咚咚地作響,像是心髒的波動,像是馬蹄的踐踏,驚天動地,豪情頓生。
這是晉陽和突厥人的首次正麵對戰,雙方都憋著一股火,一經碰撞,頓時戰意盎然,直衝天宵。很快就有人開始倒下,又有人奮勇而上,廝殺呐喊聲,成了天地唯一的聲音。
蕭恒靈活地避過一路上衝來的突厥人,除了偶爾出手之後,都交給旁邊的黎簡,而穿行而過,終於穿進突厥人的中心,對上了埃拉克。
埃拉克看著來盔甲都沒穿,一副拚命的模樣蕭恒,被他輕率地直入敵人腹地的衝動模樣給愣了一下,不過,他的眼中很快就閃過輕蔑之色。
這個被眾人忌憚的晉陽都督,不過也就是一個性格莽撞衝動,色令智昏的男人罷了。
對於蕭恒的來勢洶洶,埃拉克好不畏懼,反而被激起了血性,舉起大刀就像蕭恒劈去,蕭恒使用的是長戟,戟首擋住他的大刀,手腕一轉,把他的大刀壓向了一側,順著去勢,直擊他的門麵。
隻是埃拉克也是突厥響當當的人物,自然不會被蕭恒這一招就打敗,他往後一傾身子,躲過蕭恒這一招,同時不忘把手中的大刀往前一劃,切向夏恒的小腹。
蕭恒的長戟還在前方來不及收回,自然沒兵器阻擋,眼看他就要受傷,旁邊的黎簡瞳孔一縮,本能地要去救援,但還是忍住了,長劍一挑,替蕭恒解決了有一個要近身的突厥士兵。
蕭恒自然不會讓黎簡失望,他當了暗衛首領這麽多年,不知道和多少人交過手,自然不會連這些也躲不過。隻見他在馬蹬上一登,身子迅速越起,借著馬背之力,以一種刁鑽的方式踏上埃拉克的大劍,並且順勢踢了他的下巴。埃拉克手裏,手中的動作一致,身體往後翻,頭盔立馬就掉了下來,栗色頭發頓時散了開來。
此時蕭恒重新已經落在了馬背上,趁著埃拉克還沒回過神的功夫,再次出戟,直擊他的脖子。不過埃拉克在危機一個躲避了過去,長戟最後隻能穿過他的盔甲,刺到了肩膀。
雖然有盔甲阻擋了力道,但是蕭恒這一招力氣極大,不僅讓他的盔甲損壞,還傷到了肩膀,這讓埃拉克惱怒了起來,雙眼赤紅,劈向蕭恒的大刀更是狠辣。
蕭恒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神色,看向阿拉克的眼神宛若死人。兩人交手了幾近百招,蕭恒身上依舊整齊,而埃拉克身上的盔甲已經七零八落,根本就無法護體。
看對方終於被他逼得毫無理智,雙眼之中隻剩下殺意,蕭恒的唇邊終於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容,“本官說過,今日必取你首級。”
他此話放落,就在埃拉克怒瞠的雙目中,長戟一挑,此種他的手腕,隨著他的大刀落下,長戟一轉,直上他的脖頸,撲哧的兵器入體之聲傳來,隨著滾燙的血花飛濺,埃拉克不敢置信地跌下了馬,嘭的一聲宛若山倒,倒在了地上。
在漫天的血紅之後,他瞳孔中最後留下了蕭恒無情的臉龐,最後的意識就是,他縱橫沙場幾十年,竟然敗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