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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話別離

  第六十七章 話別離


    我們住的院落位於京海市南部,麵對著遼闊的湖水,這條湖也是京海最標誌性的景域,這個季節整個湖畔都是綠油油的蓮,於是隻有唯一的一條長而崎嶇的小徑通往城區。我們所住的院落與這麽大片的湖域比起來孤零零的,除了四處少數的居民,幾乎沒有什麽陌生麵孔。


    白良上學的地方位於這裏幾公裏外的著名學校,每次他騎著單車都會經過那條必經的小路回家。白良是一個全能的優秀學生,自從移居京海,與周圍的鄰居和孩子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他有一群跟著屁股後麵的小夥伴,這一天他沿著通向家的小路飛快的騎著單車,聽見身後有小夥伴在喊他。


    “這麽早就放學了,一起去遊泳啊?”那是一個比白良還要略顯大一點的少年,騎速很快,趕了上來。


    白良踩住單車,笑著拿下鼓鼓的書包,從裏麵掏出一條泳褲,“我就知道。”


    白良是一個天生的運動員,在各項運動中都是傑出的,他動作俊颯的跳下單車,將雙手抄著衣兜,與那少年一前一後向湖畔走去。


    跟著白良的少年遊著遊著在發現了某種異常,差點叫了出來,他追上白良,“良,那荷葉下有人!”


    白良順著那少年的手看見一個男人的頭在一片荷葉裏露了出來,他故意拉著那少年向旁邊的礁石遊去,然後順著那礁石繞到了荷葉的一側。


    那是一個穿戴著全套潛水服的人,正單手駕著一個小型錄像設備。順著那方向,白良看過去,那裏剛好是家中的後牆,不知道什麽時候牆的下緣有一個大概二十公分的矮洞,太陽正直照在那洞內,透過那裏剛好可以看見院子裏的情況。


    白良一步並作兩步向那人撲去,速度很快搶下了攝像機。那個攝像機正在采集的竟然是我的生活日常,白良氣憤的看著,那人說著奇怪的語言向白良襲擊過來,白良右腿提膝,又狠又戾的撞擊在那人的腹部,身邊的少年拿著一塊大石頭砸向了那人的頭部。


    緊接著那人的身影出現在湖邊,像喝醉了一樣搖晃著,突然兩手向頭上舉起,喉嚨裏發出痛苦的聲音,向後栽倒,高大的身體摔在砂石上,讓人聽得捏一把汗。


    白良和那少年趕緊跑過去,試探的扶起那人,可是他顯然是不行了,幫他摘下潛水裝備,露出的頭部後,白良發現他兩眼下陷而失神,臉色烏青,雖然還在呼吸,但是像是死亡了一般恐怖。而在這一時刻,他人似乎有一絲生命拉回到臉上,以一種很認真的神情發出了警告,雖然發音含含糊糊,但是白良聽清楚了從那陌生麵孔的嘴裏蹦出的幾個字,“逃不掉的……”


    說完之後,那人突然蹬著小腿,口吐白沫,癱軟在地麵上。白良和那少年由於驚嚇過度跌倒在了砂土上,並跌跌撞撞逃離了這個發生事故的位置。


    白良帶著喘息聲跑回來,他的消息既重要又突然,我們聽了以後,全都驚愕不已,更可怕的是他拿回了那台攝像機,“爺爺,我……我和朋友好像殺人了……”


    他身上還隻有一條泳褲,苑慧子老師很沉著的取了件外套套在了他的身上,雙臂緊緊的抱住了白良,用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安慰著,“沒事的,慢慢說怎麽回事,會沒事的。”


    據白良的描述,那人充滿著異鄉氣質,他的怪異不僅體現在那黝黑的皮膚和口音,還有那種特殊的味道,對,那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藥水味,盡管這一切很難用語言描述,但是他可以很肯定是那人身上帶著極度的危險信號。


    而這一切對於馥汀蘭來說,並不顯意外,她嘴唇緊閉,默默的注視著陳思源,一雙眉毛緊緊地壓在眼睛上麵。


    沉默寡言的白管家喃喃自語:“看來終究又要分離了啊。”


    陰霾密布,籠罩著這個不尋常的傍晚,如一個巨大的影子傾斜的壓倒過來,有什麽不知的事物在向我們靠近著。在傍晚的夕陽下我看著白良絕美而精致的眉眼染著生人勿近的狠戾和陰沉,他分明整個身體都在打顫。我很想過去安慰他,卻被陳思源一把抱起來,帶回了屋子。


    馥汀蘭認真看了攝像機的型號,並將裏麵的帶子取了出來放在了貼身的小包裏,將其餘的東西交給了白管家。


    幾乎沒有過多的思考,馥汀蘭帶著白管家一行人到了湖畔邊,而白良口中的那人根本不在那所描述的位置,像是消失在抽象的世界裏。


    一切痕跡被處理的很小心翼翼,毫無打鬥過的痕跡,甚至於高手也不見得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湖畔邊毫無蹤跡可循。因為在那片荷葉上留著被人觸碰的痕跡,葉子顯得有些枯萎,由此白管家在那水下找到了很深的足印。


    問題很清晰的呈現出來,這個人或這些人長期監視著這座院落,白良所說的人的確存在,這一點毫無疑問,而這個人是否已經死亡,或者去了何處,這些顯然不是我們所能了解到的。


    白良以最高的速度向那少年家中跑去,馥汀蘭派了兩個助手跟在了他的身後。


    那日,我第一次知道人類的死亡。白良的同伴由於驚嚇過度,在回家後割開了頸部。另外還找來了警察和法醫,並查驗了現場,確定為自殺,且並未留下任何可說明問題的遺物。


    馥汀蘭帶著沉著而古怪的神情在書房呆了一個小時。


    事實上,她一直都知道有這樣的監視存在,但並不打算現在就動了對手與自己暫時的平緩,她就像是一個蟄伏的蠍,在百年的經曆後,她學會了用頭腦控製著心靈,但是白管家推開了門,她眼中露出了不舍和遺憾。


    “在花城我已經為您備好了人和住所,這裏的事我會處理好。”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這樣的分別更讓人難過,白管家雙膝跪在了地上,努力的睜開眼睛,“請原諒良兒的魯莽,我知道破壞了您的全部計劃,希望在有生之年,我還能有機會再見到您,如果我等不到那天,日後就讓良兒守護您吧……”


    人們在遇見危機的時刻,總會按自己的方式來處理自己的事,從這樣的情況看來,這裏的人已經沒辦法鎮靜而專心的度過晚夏,可令我萬萬想不到,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湖畔宅院的愉悅生活竟然就此終結,我卻也沒有機會與白良一家人說一聲再見,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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