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功敗垂成的獵人
第三十四章 功敗垂成的獵人
話說,於此同時最不好過的一個人是守護在馥家大宅的陳思源。
碩大的宅院裏,他強自淡定翻出一張老唱片,放進機器裏。
那些老式唱腔咿咿呀呀飄滿了整個房間,嗓音很濃很沙啞,和著已經開始有些燥熱的空氣。
陳思源兩條濃眉促成一團,閉著眼睛斜在躺椅上,就像電影裏配樂的故事片段,沒有對白,他腦補的鏡頭一個個地切過去,然後又倒回最前段,反複糾錯。他整個心正被馥汀蘭的瘋狂舉動擾亂著,他第一次感覺,對這個女人,他如此無力,他們各自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一般,讓他的整個人慢慢湧入深穀之中,他從不曾了解她,或者真正得到她。
他抬起頭望著馥家大宅每一盞亮起的燈,像科幻電影裏發光的星球,越來越大,將他徹底孤立在一個狹縫空間。他孤單極了,獨自寂寞的活在一個天地裏,而那裏沒有馥汀蘭,他很想強勢的將她擁抱在懷裏,因為隻有這個人能讓他整個人溫暖起來,而他卻隻能不遠不近的仰望著,也許世界上隻有他這個男人能如此耐心,盡管對馥汀蘭諸多包容,但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早就瘋了。
思源托起下巴,眼皮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發呆,上麵正閃動著兩顆小紅點,他表情怪異的坐起身,“她們去了會所!”
沒錯,正如你們想的那樣,他正在定位我和馥汀蘭,並早已經派人跟了過去。
陳思源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有些疲憊的捏著高挺的鼻梁。這家會所是馥汀蘭的秘密基地,以她的布置,可以隨時開啟極端安保係統,或關閉全部可被外界借用或複製的監控係統,目前從未打算暴露,是商討重大事件時才會啟用的。馥汀蘭向來戴著麵紗,將自己包裹的很嚴,而今日與我這般大張旗鼓的出入,定然她是做好了不留後路的準備,而這不留後路的後果會是什麽,不知道為什麽,他不覺有了不好的預感。陳思源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逝,終於從躺椅上起身,順手勾起一件外套搭在家居服外麵,匆匆忙忙向外走去。
走廊裏一扇玻璃牆隔著外界與幕帳,透出內部淡紫色的燈光,能看見一個身影靠在玻璃上,陳思源一眼便能看得出那是馥汀蘭,他隔著一步之遙沉靜的看她,直到裏麵的聲音徹底安靜了,他才準備走進去。
在走廊深處,另有人也一直盯著馥汀蘭和我的身影不放,那是井楚然,看見陳思源出現後,他揮了揮手,帶著身後的幾個人隱入黑暗中。
陳思源帶著嗆人的煙草味出現在我與馥汀蘭麵前,此時我整個人已栽倒在沙發上。馥汀蘭從未照顧過人,更沒照顧過醉酒的人,而她自己明明亦是喝醉了,卻釘在那裏一動不動,滿麵愁色的看著我,“你這個小混蛋……”
陳思源掃見台子上的兩瓶酒已經空空蕩蕩,他將外衣披在了我身上,我像個貓一樣向衣服裏蜷了蜷,將這個臉埋了進去,他喚來人,將我送回家。
“我在交女兒,何時輪到你指手畫腳!”馥汀蘭此前應是哭了,臉上並沒有淚痕,但是眼睛很紅,雖然語氣冷硬,卻帶著無奈,還有的就是恨。
這才是真實的馥汀蘭嗎?百餘年之久,他竟不懂得,哪個才是真實的她。陳思源站在馥汀蘭身側,試探的問,“馥先生……還能聽懂我說什麽嗎?”
馥汀蘭輕輕搖頭,滿臉愁怨的看著他,冷聲道,“嗯。”
他見到酗酒的馥汀蘭,多少有些手忙腳亂,她那輕哼的聲音給他帶去了一絲歡愉,陳思源上前一步,紳士的將她扶到沙發處坐下。
他又喚人倒了杯溫水,慢慢給她送服下去,用低軟輕柔的聲音試探的問,“為什麽要來這裏?”
馥汀蘭聽不清楚,也不好奇,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用手勾住他的身體,絕美的側臉靠在他厚實的胸肌上,她的臉看上去更白了。
喝醉酒的她,與平時不太一樣,少了那些孤冷,多了些讓人忍不住想哄的可愛。
陳思源輕聲喚著,目光裏透著濃烈的情感,“阿蘭,你還好嗎?”
陳思源隻穿了一件睡衣,馥汀蘭微微仰著頭,脫掉手套,用食指尖輕輕扣開他的衣領,寬闊的肩膀下麵是緊實的小腹,隱隱約約暴露了出來,她用唇輕輕摩挲著他的下顎。
“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要讓我承受這一切,嗯?”馥汀蘭的理智和酒意摻合,似乎在努力控製著情感和恨意,“告訴我,你是誰?無論你是誰……”
帳內氣氛徒然有些曖昧,他更緊的貼向她,不覺他身體已有了衝動,微微向後撤了撤,有些顫抖的聲音在馥汀蘭耳邊低聲道,“阿蘭,你會不會介意我用別人的身體碰你……”
陳思源的心跳是真實的,那觸感也是真實的,可是他卻露出僵硬的神色,這一切讓他害怕的不自覺地微弱發抖,可是一切已經無法用理智壓抑了。
馥汀蘭似乎慢悠悠的醒轉,目光深沉的看著陳思源,那樣子就像被仙氣繚繞的仙女,又美又撩,“安之,是你嗎?”
陳思源默默的看著她,那臉上浮現的神情分明是另外一個人,他不再掩飾,哪怕片刻也好,他也想緊緊的擁住馥汀蘭,但他終於忍住了,沒有脫口而出。
遲了一會兒,他壓抑著喘息聲,幾乎以讀秒的時間將馥汀蘭抱進了會所裏麵的包間,將她放在洗手台上。
那洗手台很涼,讓兩個人的身體不覺拘了一瞬,馥汀蘭神智不清的將雙手掙脫出來,支在台案上,二人都有些衣裝不整。
陳思源在後麵用手臂環著馥汀蘭的腰,唇輕輕吻在她的頸後,他小心翼翼的用手觸碰她柔軟細膩的身體,並向下滑動,卻不敢用這張臉正視馥汀蘭,直到馥汀蘭一字一頓的吐出他的名字,“沈安之,我們一起選擇痛快地死去吧。”
馥汀蘭將他一把拽了過去,強硬的別過他的頭,嘲弄而失魂的眼神緊緊瞪著陳思源。他並不在意她的冷漠,用手捧著他的臉頰,咬向她的唇,並同時用另一隻手將她抬起,粗魯的除開過程中的障礙,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阿蘭,最愛你的人,始終都是我。”
一個巴掌落在陳思源的臉上。
在此時馥汀蘭的計劃裏,已經完成了全部,她神態嚴肅,帶著虐天的冷氣,幽深的眼睛不再空洞。
他緩緩鬆開了手,愣在了那處,隨後不由得笑了起來,剛要說著什麽,他再次發覺,他低估了麵前的女人,那笑容也隨之漸漸凝固。
“思源,又抽煙了?”馥汀蘭用手掌捂著鼻子,“我這是在哪兒……送我回去吧,頭好痛。”
馥汀蘭又重回到之前活色生香的模樣,氣息中透著馨甜,雙瞳不受控製的緊縮,頭發散下來,埋進了陳思源的肩膀,接著睡了過去。
很難想象,陳思源風輕雲淡的輕輕喚著,“馥先生……”
兩個人縱不願承認,可與他們而言,都已暴露了彼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