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系統大叔倒是算得挺准，一個半小時后，果然出了事。彼時時然正在櫃檯上辦公，剛登記完一對小夫妻就見同事小林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快、快跑。」
「啊？」時然正想問跑什麼，就聽系統大叔道：「白瑩瑩來了。」
時然心裡咯噔一聲響，連臉上該擺什麼表情都不知道了。白瑩瑩怎麼又又又來了啊？就算打副本，也不興boss倒下了，再原地滿血復活爬起來重新再打的道理啊！
「別愣神，趕緊走！」小林見時然僵在座位上，乾脆拉著她就往後面員工休息室走。一邊走，小林一邊就道，「你別擔心，是劉主任讓我來叫你躲著的，不算無故離崗。你待會兒呆在休息室里千萬別出聲，等劉主任他們把那女的轟走了你再出來。」
從小林的話裡邊，時然才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昨晚下暴雨，婚姻登記處門口的一棵大樹被雷劈倒，在地上生生砸出個坑來。劉主任唯恐有人摔倒，就囑咐小林拿伸縮護欄來把這圍起來。兩人正在那忙活，一抬頭，就見白瑩瑩氣勢洶洶地朝這邊來了。
小林吐槽：「這女人實在是太難纏了，而且我剛才好像恍惚看到，她身後還跟著個攝像師？你說她想幹什麼？曝光我們？」
「時然！」小林話音剛落，時然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吼。
時然腳步倏地一頓，剛回頭，白瑩瑩人就已經衝到了她面前。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時然反應，白瑩瑩就已經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時然，熱淚盈眶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時然黑人問號臉，追在白瑩瑩後頭的劉主任以及保安黑人問號臉1，旁邊的小林……小林的眼鏡已經掉地上啦！
時然震驚之際，就聽系統大叔道：「白瑩瑩今天來是給你道歉的。」
果不其然，時然接著就聽白瑩瑩往下說：「上次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搞清楚狀況就跑來鬧事。後來我也在張一鳴那證實過了，你的的確確跟他沒關係，反倒是那幾個在陌陌上認識的野狐狸……」
意識到自己的話題跑偏了，白瑩瑩緊忙收起凶神惡煞的表情，吸了吸鼻子，繼續扮可憐道：「對不起對不起，總之都是我的錯。我因為被背叛，一時衝動才會那樣。還有微博和朋友圈的那些話，我都已經刪了！你……你就原諒我吧，別跟我這種人一般見識！」
時然囧囧有神，看著白瑩瑩那一臉真誠，下巴差點砸在地上。白瑩瑩這是吃錯藥了呢吃錯藥了呢還是吃錯藥了呢？她不來鬧事就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會主動上門跟自己道歉？
時然唯恐有詐，默默抽回被白瑩瑩握著的手，又悄悄往後退了半步，這才道：「你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
這時，劉主任也終於回魂，帶著保安過來做思想工作。
「對，這位女同志，你先不要激動，再出現上次那樣的誤會就不好了。要不咱們進會議室慢慢談。還有這位——」劉主任扭頭看向白瑩瑩身後的攝像師，面上雖然還是一臉和煦，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請問你是哪個單位的？這裡沒有採訪批準是不能隨意拍攝的。」
說話間，劉主任就指揮著保安要把攝像師「請」出去。攝像師見狀，一邊護著肩上的攝像機，一邊沖白瑩瑩嚷嚷：「哎哎，白小姐，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我只負責跟拍嗎？你之前怎麼沒提過要採訪證？」
白瑩瑩見保安阻攔攝像，想要發火，可再一想自己眼下的處境，又只能軟下語氣道：「你們別誤會，他不是記者，就一普通婚慶公司的跟拍。我請他來，主要是見證一下我道歉的過程，以後也好有個證明。」
時然微微擰眉，道歉還請跟拍？還要存證證明？她怎麼聽著這話這麼怪呢……
旁邊一排號等登記的姑娘也道：「喲！現在道歉還得請攝像師跟拍啊？怎麼弄得就跟網上明星被逼發道歉視頻似的。」
沒錯！時然亮眼，白瑩瑩這樣子豈不就是被逼的？如果她真心誠意想要跟自己道歉，私下什麼時候找她不好？偏偏要挑在人多口雜的婚姻登記處大廳。作秀還是道歉，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吧？
這姑娘話一出口，周圍本來等號就等得無聊的新人們就唧唧呱呱地討論起來。時然的同事們因為都在幹活不好圍觀，但也時不時地往這邊瞄上兩眼。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白瑩瑩的臉唰的一下紅透，但還是辯解道：「我是真心誠意的！我……我這人愛衝動，說話做事經常都不過腦子，常常都是事情過了很久才意識到到底給別人帶來了多少麻煩。」
白瑩瑩一邊說，一邊就看向時然，「那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因為我的一些不當言論和行為給你造成了那麼大的困擾，讓單位的人都誤會你是小三，眼見工作也快丟了……所以我今天真的是發自內心來給你道歉的，也順便幫你澄清澄清。還有微博和朋友圈，我也都發了道歉聲明，不信你可以去看。」
聽白瑩瑩這麼一說，再聯繫她剛才說什麼刪除了原來發的微博和朋友圈，時然就猜了個*不離十，微微眯眼道：「你還在微博和朋友圈罵過我？」
白瑩瑩卻誤解了時然的意思，囁嚅番，不打自招道：「好吧，還有天涯……」
時然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白瑩瑩見狀緊忙補充道：「不過那帖子真沒什麼人氣，就一頁回復都不到，還全都是罵我的。後來因為有人舉報我的帖子里涉嫌暴露他人真實信息，帖子就被管理員封了。」
「什麼？」時然抓狂，「你還把我的真實信息也放網上去了？」時然覺得，自己不能再和白瑩瑩聊下去了，不然她這條小命今天遲早得交代在這。
白瑩瑩還想再說什麼，劉主任就一揮手道：「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要道歉也道了，沒什麼事就請回吧。」
「可是我——」
不等白瑩瑩說完，劉主任就又道：「請不要耽誤我們辦公。」言下之意，現在還是工作時間，你閑別人時然還不閑呢，就算你要道歉也麻煩請挑私人時間。
至此，白瑩瑩這才無可奈何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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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收工后，時然第一時間就衝到了單位對面的馬路牙子上，假借著打電話的模樣跟系統大叔溝通。
「大叔，今天白瑩瑩來道歉這事，是被誰逼的吧？」
系統大叔嗯了聲：「你還記得我今早跟你說過的話嗎？」
「寧遇？」時然皺眉。今早系統大叔的確說過，寧遇會用不同於常人的方式來追求自己。可是逼白瑩瑩來跟自己道歉……唔，她怎麼覺得寧大隊長不屑於做這種事呢？
「的確不是寧遇逼的，但又確確實實是寧遇逼的。」
「啊？」時然咋舌，「大叔你這繞口令呢？」
時然話說完，就聽耳邊滴的一聲響，隨之便傳來機械的女聲：「現在開始播報今早利用【上帝視角】技能監測到的第二部分內容。」
話畢，系統就又切回系統大叔的聲音：「寧遇上周末去找張姐，除了解釋清楚你們兩的關係以外，還幹了件別的事。」
時然：「什麼？」
系統大叔：「他問張姐，你最近在單位是否受到過什麼非議。張姐被問后，就把白瑩瑩鬧事、你被傳謠說成小三的事都一股腦地告訴寧遇了。」
時然訝然，寧遇好端端地怎麼會問張姐這個？
「中國有個成語，叫陰差陽錯。」系統大叔幽幽道，「你因為驗證碼遊戲向寧遇請教，寧遇看你吞吞吐吐的，又聽你說什麼彈幕精分就誤以為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有人在網上黑你。你想要找到幕後黑手可又不好意思明說，所以才在他面前編造了個精分遊戲的說法。」
時然汗顏，寧大隊長這是宮斗戲看多了，所以腦洞才這麼大嗎？
系統大叔：「這麼巧，寧遇去問張姐，又剛好跟白瑩瑩的事情對上，所以寧遇回隊上后就找人稍微調查了下。也算這白瑩瑩倒霉吧，她還真在網上罵過你。寧遇一看，時間、人物、事件都對上了，就直接把人帶回局裡喝了杯茶。」
時然瞪大眼睛，系統大叔卻語氣淡定：「沒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真只是喝了杯茶。連審訊都沒審，寧遇就跟白瑩瑩說了一句話就把人放走了。」
時然好奇：「說了句什麼？」
系統大叔模仿著寧遇的聲音道：「你知道在網上散布謠言判幾年嗎？」
聽著寧遇低沉悅耳的聲音，時然想象著寧遇擺著那張撲克俊臉說這話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那場景，那模樣，別說是白瑩瑩了，估計換了她也嚇得夠嗆吧？
「白瑩瑩回去就把在網上發的信息全刪了，又發了道歉聲明。其實事情到這，就已經達到寧遇想要的預期效果了。可誰知道白瑩瑩不僅沒腦子，還沒膽子，就寧遇那句話嚇得她一晚上沒睡著，她聽了她朋友的白痴建議，覺得一定要當面給你道歉才夠誠意。而且最好能把你原諒她的畫面都錄下來當作證據，所以才有了今天上午的事。」
知道事情始末后，時然點點頭，一時也沒回應。
系統大叔唯恐時然感受不到寧遇的心意，忙解釋道：「寧遇其實就是想幫你默默解決掉所有麻煩，讓你不再受流言困擾。而且這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讓你知道，就想著默默付出，多好的男人啊～」
時然正想吐槽系統大叔乾脆去當媒婆算了，就聽系統大叔話鋒一轉：「寧遇簡直就是深情男配的典範！唉，要不是有本系統，他做的這些事誰知道！」
得，說來說去還是在表揚自己。
時然調侃完系統大叔，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經過這件事後，單位還有沒有人傳她的謠言她是不知道，但不論怎麼說，寧遇的確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她在無形之中，似乎又欠了寧遇一筆人情債。
就像系統大叔說的一樣，如果這事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現在她既然知道真相了，那就必須想辦法還對方這個人情。
可該怎麼還？時然也沒想好。
系統大叔道：「我查閱了古往今來還人情的方式，需要我給你建議嗎？」
時然點頭：「你說說。」
系統大叔一本認真：「一般類似你和寧遇這種情況，首推方式就是——肉丨償。」
時然：「……」
見時然突然沒了反應，系統大叔咦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沒有不對的地方，」時然搖頭微笑，「所有的錯都在我這裡，我最大的錯就在於——居然讓你給我提建議。」
「可書上確實寫著……」
「好了，」時然及時打住系統大叔，「親，咱們能換個話題嗎？」
「好吧。」系統大叔語氣委屈，但還是盡職劇透道，「經過白瑩瑩這麼一鬧，單位還真沒人造你的謠了。一來是因為這事本來就有很多漏洞，大家只要細想想就大概能猜到真相；二來是因為吳雯宜辭職的事，大家有了新八卦，你這篇舊黃曆該翻頁也就翻頁了。」
「什麼？」時然震驚，「你說吳雯宜辭職了？」
系統大叔應了聲，「別再往下問，我只能說這麼多。」
時然知道撬不動系統大叔的鐵嘴，鬱悶地癟了癟嘴，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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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後，時然又跑到隔壁超市買了根冰棍。一邊吃冰棍一邊想怎麼還寧遇人情，可直到走到單位門口還是沒想出什麼好方法。時然無可奈何，也只能先換了工作服上班，結果她在關機之前就看到微信里多了一條信息。
【寧遇】：之前不是說請我吃飯嗎？就今晚吧。
看到這條信息，時然還沒什麼反應，系統大叔先怒其不爭道：「約妹子吃個晚飯都說得這麼傲嬌，活該你單身！」
時然笑噴：「說得就跟你不是單身一樣。」
系統大叔：「……」本系統雌雄同體，所以也不算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