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因為劇透守則的關係，系統大叔死活都不肯透露張姐和寧遇的關係。劇透手環這邊得不到訊息，寧遇又神神秘秘地賣關子，時然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張姐身上。
時然原本琢磨著，第二天上班就抽空問問張姐認不認識寧遇，誰知道第二天剛到婚姻登記處就被劉主任打發去民政局總部開會，連張姐的照面都沒打上。而且更讓時然納悶的是，她一到總部就發現氣氛不對勁兒。
總有人往她臉上身上四處亂瞄，認識的不認識的也都上趕著跟她打招呼，顧左右而言他地打聽她的近況。
系統大叔解釋道：「你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吧？雖然白瑩瑩的事是順利解決了，但你是小三的謠言卻不脛而走，現在民政局有一半的人都知道你昨天被正室打了。」
時然默默點頭，被寧遇一鬧，她倒把這茬給忘了。其實白瑩瑩上門砸場子時，時然就曾想過，這事會不會被人誤解，又會不會在單位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當時她才會翻出自己與張一鳴的聊天記錄來讓大家看，可事後時然再想想，又覺得自己挺傻的。
別人如果要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你，其實跟你有沒有證據沒多大關係。哪怕你用聊天記錄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也有小人會撇嘴說：「誰知道她那聊天記錄是不是經過處理的啊？把跟對方曖昧的對話一刪，只剩下那些拒絕別人的信息不就完了嗎？別人正室不都說了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要是沒問題，別人怎麼會來打她？那正室怎麼不來打我呢？嘁！」
所以，愛造謠就造吧，她就當給同事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作貢獻了。
系統大叔點贊道：「你心真大。」
時然呵呵：「在這種單位心不大，早就抑鬱死個千八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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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然懶得搭理同事們詭異的眼神，偏偏還是有不長眼的自己撞上來。
中午時然去食堂吃飯，剛打好飯坐下來，吳雯宜就顛顛地跑過來，瞪大眼睛裝天真道：「然然，我聽說你昨天被人打了？」
吳雯宜的分貝不要太高，她話音剛落下，周圍幾桌的人就默默向時然這邊行起了注目禮。
時然嘴裡嚼著蘿蔔，眼眸一錯不錯地凝著吳雯宜，沒說話。
說起這吳雯宜，時然跟她還是同時被招進民政局的。那會兒兩個剛畢業的小姑娘一塊被分配到總部的辦公室工作，也算是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可後來因為種種，吳雯宜留在了辦公室，時然則被借調到婚姻登記處，兩人的來往也就越來越少了。
這會兒吳雯宜見時然盯著自己不說話，也有點尷尬。在時然的對面坐下來，這才壓低音量道：「哎呀，你到總部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帶你去外面吃頓好的，你都不知道，我以前經常吃的那家樂山缽缽雞旁邊又開了家瓦罐罐，他們那的瓦罐牛肉特別正宗！」
「哦，」時然不冷不熱地應了聲，「是嗎？」
氣氛直接凍了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時然不待見吳雯宜，這是在趕她走的意思。奈何吳雯宜的屁股楞是沒挪動半分，擺出付好閨蜜的姿態「關心」道：「然然，你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現在整個系統都傳遍了，說……說你被人包養，還讓別人老婆發現了。昨天別人老婆帶了一撥人到婚姻登記處來打你呢。」
時然嗯了聲，一臉認真道：「不僅帶了打手，還有記者，你注意看今天的電視和微博，應該能看到我被打的新聞。」
「是嗎？」吳雯宜兩眼閃光道。話畢，她才察覺到自己原形畢露，慌忙咳嗽聲，遮掩過去：「你是誆我亂說的吧？」
時然扒拉扒拉盤子里的紅燒牛肉，徹底沒胃口了。她放下叉子，挑眉道：「你覺得呢？」
吳雯宜不就是想看自己出糗嗎？與其讓她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還不如她自己來說。說起來，這謠言能如此迅速地傳遍整個單位，也是吳雯宜的功勞吧？
系統大叔道：「系統監測不出來謠言是不是吳雯宜傳開的，不過據我對這人的分析，*不離十。」
時然嘆息，看看！連電子產品都能看出吳雯宜的本質，她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呢？
吳雯宜見時然嘆氣，只覺戳到了時然的軟肋，又問：「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被富豪包養了？他一個月給你的錢不少吧？你身上這條裙子上千了吧？噯，還有你這鞋子，我怎麼看著有點像阿瑪尼的新款？」
時然無語，正想回噎吳雯宜兩句就聽耳邊滴的一聲響，系統大叔道：「系統監測到，今天過後，民政局關於你的謠言就變成了【你被大老婆打，土豪異常心疼。為了彌補你，給你買了上千塊的真絲裙子，又買了奢侈品的鞋子。】雖然無法證實謠言是誰傳出去的，但我覺得，也沒必要證實了，你說呢？」
時然撇嘴，盯著依舊對她品頭論足的吳雯宜有些失神。她和吳雯宜都是外地考來a城的，兩人還曾一塊租過房子，她對自己的經濟狀況不是不知道，可這會兒她卻刻意在公共場合評論她的行頭有多奢侈，是否惡意滿滿明白人一眼就能看穿。
可讓時然彷徨的是，至於嗎？她至於這麼恨自己嗎？
小說里，閨蜜鬧翻要麼是因為男人，要麼是因為一個有錢漂亮一個平庸潦倒而產生嫉妒，可她和吳雯宜既沒有感情糾葛也沒有太大的經濟差異，可吳雯宜還是恨她恨得入骨，不得不說也是奇葩。
系統大叔努力放柔語氣，寬慰時然：「我已經掃描解析完你和吳雯宜以前的事情了，不必為這種人感到難過。還有，我還差一點點就可以升級了，等我升級完成後，預測未來的時間長度和能力值都會大幅度提升，到時候我就可以早點監測到吳雯宜以後的動向了。」
時然呵呵，你預測能力提高有個毛用！要是吳雯宜再對她玩陰招，因為那個什麼劇透守則，你還不是一樣不會告訴我！
系統大叔萌萌回答：「可升級后，我就可以提前預知吳雯宜的結局了。這種卑鄙的小人，結局一定會很悲慘，想想都大快人心。」
「……」時然很想掀桌子，敢情大哥你當這是追電視劇啊？！
大概是也意識到自己沒對時然起到過什麼正面積極的作用，系統大叔言含慚愧：「總之，升級後會比現在好很多，還會開放新功能。」
這頭時然跟系統大叔溝通完，吳雯宜也終於評論完行頭了。時然跟吳雯宜實在沒什麼好說的，端起餐盤正說走，就聽身後傳來笑聲道：「小時！」
「張姐，」時然回頭，有些詫異地看向張姐，「你怎麼也到總部來了。」
張姐按著時然的肩膀讓其重新坐下，自己也在時然旁邊坐定，這才彎眼道：「來問問辦退休的手續。」
時然點頭，想起的確還有大半年張姐就該退休了。
張姐說完這話就扭頭看向吳雯宜，誇張地「唉喲」了聲，咧嘴笑得臉上褶子一層堆一層：「這不是辦公室的吳雯宜吳老師嗎？」
吳雯宜突然被張姐叫住，也微微懵：「你是？」她在辦公室工作，民政局下面的七八個部門都得打交道，記不住張姐也是正常的。
「我婚姻登記處的，張美華，」張姐點頭哈腰道，「您叫我小張就行了。」
時然驚訝地看向張姐，正納悶張姐這是吃錯什麼葯了，對吳雯宜畢恭畢敬的，系統大叔就悄聲道：「看好戲，張姐要發大招幫你報仇了。」
聽了這話，時然不再作聲。可這頭吳雯宜見張姐這態度卻是一頭霧水，要說她也就是個無權無勢的無名小卒，這個張美華如果是有什麼事想求人也求不到她這裡來啊，但能在時然面前撐撐臉面也是不錯的。
這麼念想著，吳雯宜就拿起份兒來，學著領導們打官腔道：「你都那麼大歲數了，我怎麼好意思叫你小張，我就跟著然然叫你張姐好了。」
「應該的應該的，」張姐依舊一臉諂媚，然後話鋒一轉便道，「我們下面的人難得來總部一趟，也不好去打擾吳局長，吳老師有空幫我們代聲好啊。」
張姐這話的音量不低不高，剛剛好跟吳雯宜剛才「關心」時然的分貝差不多高低，是以，周圍吃飯的同事又再次將目光集中到了這邊。
這頭吳雯宜聽了這話也是一愣，納悶道：「我怎麼幫你們給吳局長——」話說到一半，吳雯宜才明白這是坑，立馬瞪眼辯解，「你胡說什麼！我就一辦公室的行政人員，哪兒有機會見吳局長？還幫你問好！」
張姐作出一副說錯話的驚恐樣，忙點頭道：「是是是，哎呀瞧我這嘴！吳老師跟吳局長可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懂！」說完，就作出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這下，旁邊那桌坐不住了，一大姐戳著旁邊的同事悄聲道：「哎哎哎，沒看出來啊，這吳雯宜居然是吳局長的關係戶？還都姓吳，難道是侄女？」
「噓！」戴眼鏡的同事壓低聲音道，「聽著就行，別出聲！」
聞言，時然當即對張姐五體投地，姜還是老的辣啊！
民政局是個清水衙門，活兒多又苦，還沒什麼油水撈，所以就算有關係戶一般也不往這裡邊塞。所以久而久之，在民政局的基層里反而出現了歧視擠兌關係戶的風氣。要聽說誰是關係戶，周圍的同事就會變得陰陽怪氣，齊力排擠對方。
這個道理吳雯宜不是不懂，聽張姐越描越黑，急得直跳腳：「你懂什麼？都跟你說別胡說了！我不是關係戶！」
張姐詫異，「噯，那我怎麼聽說……」
「聽說什麼？聽誰說？」吳雯宜道，「你沒證據就別亂說話！」
「對嘛！」張姐拍桌，臉上的狗腿表情終於消失，換上一臉嚴肅，用長輩的口吻道，「小姑娘，這句話我原原本本地還給你——沒證據就別亂說話，多幹活少造謠才是正經！」
時然捧著臉，一雙心心眼地看著張姐，張姐你要是個男的，我立馬就嫁給你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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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然下午還要接著開會，沒辦法跟張姐一塊回婚姻登記處，但送張姐離開總部時，還是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謝。
這老大姐雖說是嘮叨了點，但卻是真心對時然好。時然剛到婚姻登記處時有情緒，不願意主動跟同事們聊天，是張姐主動拉著她融入大集體。後來白瑩瑩鬧上門來，也是張姐第一個站出來替她說話。
時然拉著張姐的手，「今天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又要被那些壞人欺負啦。」
「嗨，這算什麼。」張姐揮手，「我就是討厭單位里的這股作風，說是風就是雨，每天不添油加醋地嚼舌根子就吃不下飯似的。」
時然感嘆：「您倒好了，明年就功成身退了，我們且熬著吧。」
張姐笑眯眯：「慢慢來，久了也就好了。想當年咱們剛進來那會兒你不知道……」張姐回憶往昔一直回憶到時然打哈欠，這才拍腦門道，「哦對了，說起來，小時你今晚有沒有空啊？」
時然：「張姐有事？」
「沒事沒事，」張姐擺手，「就是我們那口子，他們老家這殺了只跑山豬給我們，唉喲，那肉鮮嫩的，又有嚼勁。可那豬也太大了，我們一家人也吃不完，就想著今晚弄鍋大亂燉，叫你一塊來吃啊！」
時然聞言有些狐疑，這還是張姐第一次邀請她到她家去作客，下意識就有點想拒絕。可她一抬頭就看到張姐那雙滿懷希翼的眼睛，再加上別人剛替她出了口惡氣，她實在不好意思婉拒，只能點頭道：「好吧。」
「那好嘞！」張姐笑彎眼，「我今天下午得早點回去準備，就不和你一道走了，待會兒我把我家地址發你手機上，就這麼說定了啊！」
說罷，張姐就風風火火地走了。時然目送著張姐遠去的身影，這才赫然想起她忘記問寧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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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時然拎著兩斤蘋果一瓶瀘州老窖去張姐家。
給她開門的是張姐的老伴何衛國，時然順著張姐的稱呼喊了聲「何哥」。何衛國嘴巴笨，也不知道怎麼招呼小姑娘，只樂呵呵把她迎進屋，就沖著廚房招呼老伴。
張姐正在廚房裡忙活，聽見時然來了，握著湯勺就出來了。
「來啦？快先找個地方坐！老何，去給小時泡杯茶來。」張姐安排完，見時然手上拎著東西，又皺眉道，「唉喲，來就來吧，誰還興這些個！」
「應該的，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嘛。」
時然說完，回頭看了眼客廳的方向，當即一怔，有點不知所措了。好像……不太對勁。此時此刻，客廳沙發上有老有少的已經坐了四五個人。眼見時然進來，眾人也都睜大眼睛像看國寶似得盯著時然。
尤其當中已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見時然釘在原地，還癟著嘴吩咐旁邊的中年男人：「快，快把我的老花眼鏡拿來。」
時然頭頂三根黑線，徹底懵了。這、這……不是說好只是她上門吃個便飯嗎？怎麼好像變成張姐家的家宴了？
與此同時，時然就聽系統大叔慷慨激昂道：「你以為真的只是吃頓飯這麼簡單嗎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時然然童鞋我真的要批評你你做人怎麼能這麼單純想法簡單。你居然還感激張姐對你好你以為她是白對你好除了你爹媽誰會無緣無故對你好？她其實從你第一天進婚姻登記處就盯上你了想要你給她做侄媳婦！
「艾瑪憋死我了終於可以劇透說出來了。」
時然：「……」
時然崩潰之際，就聽系統大叔長呼一口氣，終於正常說話道：「其實今晚就是張姐安排的一場相親宴。還有，我終於升級了！時然，恭喜你開啟新的劇透方式，從今——」
「閉嘴！」不等系統大叔說完，時然就打斷道。這丫不提前劇透也就算了，但她決不原諒他剛才鄙視自己的智商和情商，決不！
這頭張姐見時然震住，也猜到她是被這陣勢驚到了，忙緩和氣氛道：「是這樣，今天剛好是你何哥生日，所以來了幾個親戚。你別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對對，」文質彬彬的中年大叔頷首幫襯，「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來，這邊坐，小姑娘。」
中年大叔一邊說一邊騰出座位，示意時然去沙發那邊坐。可一看沙發上坐滿了不認識的人，時然就有些為難。
正糾結著是過去還是不過去，門咯吱一聲又響了。時然下意識回頭，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頓覺頭皮發麻，就差直接尖叫出聲了。
她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正握著門把手，邁腿進來。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此刻，半空中懸浮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文字猶如彈幕般在時然面前滾動著，並且成功地……擋住了男人的臉。
時然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啊啊啊啊男神出現。】
【抱住男神，我要給你生十二生肖！】
【2333相親大會開始】
【你的相親對象已上線！】
【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
【ps：喜歡新的劇透方式嗎？系統大叔留】
時然淚目，不就是罵了句你讓你閉嘴嗎？用得著這麼公報私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