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紅杉林
雖然，一行和這個奧爾姆連面都沒見過，但整整一個月的航行幾乎都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現在一行還在阿拉巴斯坦過著愜意的生活。
「知道他們的山寨具體位置嗎？」
看上去這個少年對這些山賊是相當痛恨的，或許他能夠幫上忙。
「就在我們來時的方向偏東三十公裡外的一個山坳里，背靠大山居高臨下，也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特徵，跟普通的山民家是差不多的，想要偷偷進去恐怕很難，那裡有不少暗哨。」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聽這語氣這個少年明顯曾經近距離觀察過山賊的大本營，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讓他引路的話說不定能突襲一次。
「山賊讓我們附近每個村子都按時繳納保護費，我和村子里的大人們曾經去他們那裡上繳過財物。」
「那你能幫我指路嗎？我想去那裡看看。」
在這種到處都是密林的大山裡，三十公里太遠了，密林中他的靈識根本感應不到這麼遠，想要找到這群山賊恐怕不太容易。
「我曾經懷疑過這些山賊應該是附近的山民或者獵戶臨時組成的，他們散居在不同的地方，搶劫時就聚集到一起，完成後就分散各地。帝國禁衛軍也曾經到山裡面圍剿過，但根本就找不到人，這也是他們為什麼這麼難被剿滅的原因。」
並肩而坐的范海辛考慮了很久，才試著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如果他的想法成立的話，這件事情就真的難辦了。
戰時為匪，閑時為民，這種情況最難搞了。除非當場抓個現行，否則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誰是民誰是匪。
「能說的詳細一些嗎？」
事情比一行想的要複雜的多，好像還有不少他沒搞清楚的地方。
「讓我來說明吧，這件事情我比誰知道的都清楚。」
一直都沒有表明過身份的灰袍老人家主動站出來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老人家請講。」
伸手倒了一杯紅茶，一行將茶杯遞給了老人，老人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沉默了一會，緩緩開了口。
「我已經在這座山林里隱居了二十多年，對這裡面的事情比較清楚。山裡的人住在山裡，生活比較艱難，民風也剽悍，偶然揭不開鍋的時候就會拿起武器蒙面搶劫過往的路人。後來事情傳開，偶然搶劫的人也越來越多，再後來就發展成了聚眾搶劫，過往的行人吃過幾次虧之後也不在單獨行走，而是聚集在一起以保安全。事情如果這樣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一個多月前，有個實力強悍的海賊在這裡登陸，他應該是受了些傷，後來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山匪的頭領，開始明目張胆的帶領一些山賊搶劫周邊的村莊，有了這個強大的老大帶領那些隱藏在山民中的山賊就再也沒有什麼顧及了，直接明目張胆的開始了搶劫。」
「那您的傷是怎麼回事？看上去應該是受傷不久的樣子。」
伸手握住老人的手，一行幫他把了一下脈，看得出老人家不只是年老的原因，還因為臟腑受創才導致現在的虛弱狀況。
「二十年前曾經出海過，在大海上漂泊了幾年，後來年紀大了就回了家鄉。只是，大海上很危險，我也是一身的傷病，前些年還好些，現在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慢慢的舊傷就複發了，尤其是前段時間與禍害此地的海賊交手，一不小心舊傷發作被他打了兩拳。」
出過海，還練就了這麼強的實力，能夠與初入新世界的海賊交手而不敗，這明顯是曾經在偉大航路闖蕩過的跡象，看不出這位老人家竟然曾經也是個大人物。
「您不會曾經當過海賊還被通緝過吧？」
這老人家太不小心了，怎麼沒說兩句就把自己老底給兜出來了？他也就罷了，旁邊還有當地駐軍呢，他就不怕惹出事來吃牢飯？
「怎麼，作為海軍你還想把我捉回去不成？」
「怎麼會呢，老人家您是個好人，我可做不出這種事情。不瞞您說，之前我也當過一段時間海賊，加入海軍也就差不多才幾個月而已。可我不抓您，不代表和我一起的這些王國禁衛軍不找麻煩啊，您也太不小心了。」
這老頭不會老糊塗了，難道他分不清好壞了？除了這些和他站在一個陣營的村民，他和范海辛可都是正規軍。
「不會的，我們是不可能抓捕庫克教官的，十年前他曾經在帝國禁衛軍里擔任過教頭，那時候的我就接受過他的訓練。而且我國法律規定，出海做過海賊的人回國之後如果十年內都沒有任何差錯的話就自動免除通緝，這也是庫克師傅能夠在禁衛軍中擔任教頭的原因。」
八九個人一起圍坐在火堆旁，從坐下之後范海辛就一直盯著灰袍老頭在看。或許是太久沒見，直到此時他才敢確認老頭的身份，同時也站起身對著老者躬身行禮。
「你們認識啊。」
搞了半天就自己一個外人，原來人家還是熟人，真是白操心了。
「剛認出來，這十年庫克前輩老的太多了，一開始沒敢認。」
「他以前很有名嗎？」
「非常有名，曾經縱橫偉大航路。我小時候就非常嚮往庫克師傅，經常留意他在報紙上的消息。」
一行到這個世界才幾個月，二十年前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少，根本不可能了解這位老先生當年的事迹，不由得偷偷多看了他兩眼。
「老了，別人的手下敗將而已，不提也罷。」
「打敗老先生的人到底是誰啊？」
劇烈的好奇心在一行心裡翻滾，七十多歲的重傷之軀還能力戰成年棕熊，這戰鬥力不是一般的強。
「告訴你也無妨，當年打敗老夫的人就是前段時間戰死在頂上戰爭的白鬍子，僅僅只一招老夫就敗在了他手中，簡直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白鬍子，又是他！頂上戰爭時一行親眼見識過這位傳說的厲害，都老成那個樣了還有那麼恐怖的實力想想都讓人覺得心驚膽戰。
「佩服佩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得了吧你，老夫當年最盛之時實力也就跟現在的你伯仲之間，謙虛的是你才對。還有，謝謝你偷偷放在茶杯裡面的療傷葯了，很管用。」
「哪有，您是霸王色的覺醒者，我只是霸氣比較強而已，跟您還是有差距的。」
這老頭剛才竟然對自己使用了霸王色進行威懾，幸好早已不是吳下阿蒙，要不然還真得著了他的道，只是相比強度而言，這老傢伙的霸王色跟卡普先生差遠了。
「不知前輩有什麼可以指點在下的？」
「指點說不上，只是你缺乏殺氣。」
老人家微微低頭思慮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著一行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
這句話好熟啊，前幾天在羅格鎮登陸之時迎接他的羅格鎮少校就這麼說過，當時這位少校同志還明確的詢問過自己是不是連戰場都沒上過，當時他還振振有詞的反對，沒想到今時今日沒隔幾天又有一位老江湖這麼說他了。
「老前輩，非得殺人嗎？」
路飛出海航行兩年之久經歷的戰鬥數不勝數，好像也沒聽說他殺過一個敵人。
「沒說必須殺人，但生死戰鬥卻不能少。霸王色就是在這種高強度的戰鬥中因憤怒而慢慢覺醒的，霸王色的擁有者絕對都經歷過精神上的磨礪。或者說人人都有霸王色，但能不能激發出來就要看個人機緣了，而這個概率就是百萬人之中方有一人有此幸運。」
「那前輩可有什麼好辦法？」
「每一個覺醒霸王色的人都絕對闖蕩過偉大航路，或許你可以試試。」
「多謝前輩教誨。」
這與一行的想法一致，離開阿拉巴斯坦的時候他就打算像路飛一樣選一條航線去冒險，甚至他還打算完成了此次任務之後直接前往新世界磨礪。這兩種方案他還在考慮，從頭開始明顯是浪費時間，直接進入新世界又有點過於提前，或許可以折中一下。
「我們要不要連夜突襲山賊所在的據點，說不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算了吧，晚上行軍走山路很危險，可以說是出力不討好，你最好不要這樣想。」
「這個我沒有經驗，如果不合適的話取消就是了。」
夜間山地作戰一行是一竅不通，他一個人到還沒什麼，但普通士兵無法像他一樣有夜視的能力，漆黑中走山路對他們來說極為危險。況且今天他們已經走了很遠的山路，體力透支嚴重，現在急需休息，范海辛反對之後他也就立刻虛心接受了。
「先吃飯吧，然後休息，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說。」
炊事班已經做好了飯，還有大塊的熊肉可以享用。吃飽喝足了，在這種野外宿營還是很有感覺的，以前的他也經常在荒郊野外宿營，如今再次體會也有一種極為親切的感覺。
夜深人靜，一行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繁星，腦子裡在想著的全都是關於未來的計劃。奧爾姆已經不足為慮，他已經對這個傢伙的實力有了詳細到不能再詳細的了解，去除惡魔果實的能力，基礎戰鬥力他要勝出很多，沒有意外的話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可以預料了。
兩隊人馬在山林中宿營，而遠在將近四十公裡外的樟木市正在發生一件足以驚動整個哥亞王國的事件。在逃海賊奧爾姆帶領一群山賊衝進城鎮綁架了正在此地最大的娛樂場所舉辦舞會的貴族們。
「全部抓起來，給我綁好了，能不能成為富豪海賊團就看這些傢伙值不值錢了。」
富麗堂皇的市政舞廳，突然現身的山賊出乎所有貴族的預料，這群平時耀武揚威的傢伙們完全暴露了他們的軟弱。門外負責守衛的警衛也全部被打倒在地，驚慌失措的貴族們紛紛朝著後門的方向逃走，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被繞道後面堵截的山賊嚇了回來。所有可以出逃的路線都被堵死了，這些平時養尊處優的大人們被迫蹲在地上，其中就包括曾經在港口給一行留下傲慢印象的喬納森，他現在的表情完全可以說是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早知道前段時間就同意亞伯拉罕的軍事計劃了。」
一個星期前，范海辛曾經向他提議集中兵力採用誘敵的戰術一舉殲滅聚集在科爾博山的山賊，只是作為正職的他害怕這個下屬的戰功太多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斷然拒絕了當時的軍事行動，沒想到短短几天就遭報應了。
「喬納森伯爵，我真是要好好的感謝你啊，要不是你聚集了這麼多貴族在這裡，我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快來讓我敬你一杯。」
「豈敢，豈敢。」
完了完了，明明隱藏的這麼靠後了，還是被發現了，這傢伙不會是故意的吧。兩個山賊將他從人群中抓了出來，帶到了奧爾姆面前。這個窮凶極惡的海賊他可聽說過，落在他的手裡可沒有什麼好下場，被嚇破了膽的喬納森像只鵪鶉一樣唯唯諾諾的回答提問，連頭都不敢抬。
「喬納森先生，這些貴族都是你聚集到這來的，不如就請你幫我暫時管理一下他們吧。現在我給你一個為我效力的機會，你把這些傢伙的爵位和財富數字都寫下來，好讓我心裡有個數。我先提醒你可不要亂寫，我會再找另外的人跟你一起寫，要是寫出的數字差距太大的話，最不靠譜的那個我就摘了他的腦袋再削你一塊肉下來，懂了嗎？」
「是，是，小人絕對不敢欺騙您。」
這回全完了，已經有不少貴族成員開始用怪異的眼神看他了，這些人當中一定有人開始自動把他歸類于山賊的同夥了。今天的事情結束后，無論結果如何，他恐怕都要被削掉爵位，開除公職，甚至被直接處決也有可能，這種被當替罪羊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以前他經常這樣做。
「我怎麼這麼倒霉。」
今天本應該是他最意氣風發的日子，一旦攀上了皇儲並取得其信任，未來的他定然能飛黃騰達。只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橫禍直接將他推進了深淵。
「看來不能造假，只能寫真的了。」
另外一名貴族也被揪了出來，被發了一支筆和幾張紙，獲得了和喬納森一模一樣的遭遇。恐怕待會他們兩人寫下的資料將會被用來對比，被認為說謊的人很有可能當場死亡。
「我不能死，我還有光輝美好的前程在等著我。」
努力了這麼多年，付出了這麼多代價，花了這麼多的金錢，怎麼能就此放棄呢，喬納森喃喃自語的寫自己的資料，眼神中有股癲狂的意味。
「我一定要活下去……」
他的世界現在一片灰暗，如果真的註定要被拿來做替罪羊的話，那還不如趕緊想辦法掙一條活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