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三個時辰的溫柔(2)
孟子仲扳開她的手,月下,風中,那藍衣如天幕一般沉靜,目光如冰山般冷漠:去吧!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宣雅呆呆地轉身,步子沉得像縛了千斤的巨石,就那樣慢慢淡出了視線。外麵一片寂靜,而瀟瀟的心卻跳得無限的快和急躁,她被自己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完全驚呆了,若他們是夫妻,那孟子仲的身份~南風最受寵愛的小王爺?可他為什麽寧願不做那風光的王爺,而一直以鬼醫的身份呆在少擎的身邊?他會不會對少擎不利?不,不會的,他和少擎的感情那樣好!可是,為什麽?”
看到的聽到的,都到此為止,不許問,也不許說!孟子仲沒有轉身,字字句句卻衝著瀟瀟而去,他知道自己在偷看!瀟瀟有些尷尬起來。孟子仲說完這句話便回了房間,瀟瀟發了會兒怔,原來人人都有另一張臉呢!曲真真曾經對自己說,太單純會傷害身邊的人,是不是這個意思?自己呆在這裏又安全不安全?隔壁屋裏傳來了憂鬱的笛聲,在夜幕裏劃動了瀟瀟的心緒,躺回床上翻來覆去地卻再也無法安眠,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起來,快起來!孟子仲輕輕地推著她。瀟瀟睜開朦朧的眼睛,茫然地坐起來,孟子仲把一件淡紅色的侍女服放在床邊上,說:換上,今天帶你去個地方!侍女們上前來,給她換上長裙,又戴上了一枝蓮花簪,塗脂抹粉忙活了好一陣子,鏡子裏出現了一個絕代美人兒!這張形似紫鈴兒的臉確實很漂亮呢!
可是,我不喜歡!瀟瀟不滿地拿起絹帕把侍女們給她塗得紅豔豔的唇色擦掉,露出本身粉嫩的顏色。孟子仲一直耐心地等侯著她,見她出來,微微一笑,便將藥箱子遞給她:背著吧!啊?這麽大個藥箱子?敢情把我弄這麽漂亮,是做苦力呢?有這麽漂亮的苦力嗎?
瀟瀟接過那箱子,沉沉的,有自己半個身子大了!差點沒把她壓趴下!藥童當然要給為師背東西!難道讓為師自己背?孟子仲笑著接過話,轉身往外走去,瀟瀟隻好拖著笨重的箱子跟過去,好吧,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
淩雲早就騎著馬在外麵等著了,一見到拖著大箱子的瀟瀟,便跳下馬,雙目發亮發迎上前來,圍著她前三圈,後三圈仔細看著,直看得瀟瀟頭皮發麻,他這是看人,還是在看猴子啊?娜仁白施?淩雲終於停了下來,雙眼裏寫滿了失望,她這副嬌媚模樣不是裝出來的,是天然的呀!不是瀟瀟!
是,奴婢見過王爺!瀟瀟連忙放下箱子,行了個禮,小腰兒輕擺,當初淩嶽強迫她學的妖精禮儀終於派上了用場!淩雲的興致一下子就淡下去了,懶懶地揮了揮手,騎上馬,對孟子仲說:你的興趣也變這麽低俗了!
低俗?我的樣子很低俗嗎?瀟瀟不滿極了,氣嘟嘟地把藥箱子搬到馬車上,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向淩雲狠狠地剜了一眼,這才爬上馬車,坐到了孟子仲的身旁。孟子仲閉上眼睛,似是在閉目養神,對昨夜之事隻字不提。
馬車踏踏地跑起來,揚起塵,塵又在陽光下慢慢散去。今天的太陽很好,是個不錯的秋日,暖暖的秋陽落在瀟瀟的身上,讓她覺得暖暖的,她偏著頭,第一次這樣認真看著他,他和少擎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少擎是火,而他是風,雲淡風清的一個人,皮膚很白,在陽光下,臉上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眼睛閉著,兩彎柔美的弧度,唇不似少擎那樣倔強的抿著,唇角向上微挑,便是生氣時、淡漠時,都像是在笑著。這樣好脾氣的他,心裏到底藏著什麽事?
看夠了嗎?孟子仲突然睜了眼,抓住了瀟瀟來不及躲閃的目光,她訕訕地笑著,答:夠了,夠了,你真好看!孟子仲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不願意和她過多玩笑,把頭偏向一邊,淡淡地說道:今天是初十,是我給他用藥的日子,每逢這一天,我們都以出巡為借口出宮來,但是隻告訴少擎是給他找個清靜的適合養病的地方治頭痛,你呆會兒抓住機會,盡量撿能讓他想起你的事情來做!我們有三個時辰的趕路的時間,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瀟瀟感激地應了一聲,側身坐好,淩雲的馬放慢了速度,待瀟瀟的馬車近時,彎腰看著裏麵的二人,問道:娜仁白施,你認不認識淩瀟瀟?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醒了嗎?”
瀟瀟心裏一暖,有人惦念著真好,輕輕的,孟子仲碰了碰自己的腳,瀟瀟連忙把感激的目光收回來,捏著嗓子說道:草原上的塔塔,誰人不知呢?不過她現在還是病著的,原上神保佑我們的塔塔早日恢複健康!”
少擎的神色又落暮了下去,騎馬的姿勢也沒那麽灑脫了,握著鞭子的手似乎很重,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馬兒的屁股。
孟子仲,我想去草原!去了又如何?孟子仲淡淡地答道,一句話說得瀟瀟的眼睛澀澀的,情總是這樣,暖了此人,又磨了彼人,一暖一磨之間不知不覺就欠了一生的債。見二人情緒都不高,瀟瀟也不敢胡亂開玩笑,悶悶地看著車外倒退遠去的房屋,想著自己和少擎的分分合合,簡直像戲台上演的一樣,都說才子佳人才多磨難,他倒是財子,可自己也算不上佳人啊,哪裏來的這麽多波折呢?
騷動響起來,三匹快馬從後麵飛奔而來,瀟瀟從窗戶探頭去看,是淩魔頭,騎著一匹純黑的駿馬,著一身墨青勁裝,銀冠束發,陽光灑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有奪人心魄的光芒,他永遠帶著那身王者的氣魄!瀟瀟呆呆地看著他策馬近來,冷冷地掃了自己一眼,追上前去,和淩雲並肩而行,馬蹄揚起的灰塵,迷了瀟瀟一頭一臉,眼中又澀澀的了。
不多會兒,他爽朗的笑聲傳過來,和淩雲一起加快了速度,揚鞭策馬而去。哎!淩魔頭,你啥時候能想起我來?瀟瀟懶懶地靠回車裏麵,扯著自己的發絲發呆。哎,孟子仲也變成了冰人,沒人理我,真可憐,睡一會兒,睡著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說睡就睡,淩瀟瀟就有這個本事,靠著硬硬的馬車壁,腦袋隨著顛簸而不時地磕在那硬木板上,每磕一下,她的臉就會皺一下,可就是不肯睜開眼睛,一路上砰砰地響著,看得孟子仲是瞠目結舌,這小妮子的睡功也太厲害了些!這樣磕下去,腦袋會不會被磕壞?他搖搖頭坐過去,把胳膊伸出來,輕輕地扳過她的小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每磕一下,都磕在他柔軟的臂彎上,然後再仰頭湊上他的頸邊溫暖的地方,發絲蹭在他的下巴上,脖子上有涼涼的東西,低頭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她的唇正湊在自己的頸邊上,柔軟的唇就印在上麵,她嘴裏念的是什麽:好吃的冰糖糕?自己的頸窩?
突然之間,他就理解了風彥,這樣的妹妹,柔柔的、暖暖的窩在你的胸前,又不帶了情色,不帶了條件,隻是溫暖著你在權利漩渦裏日漸淡漠的心,真好,真的!三個時辰過後,馬車停在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遠遠看去,綠綠蔥蔥的山峰連綿相接,那優美的弧線就像是畫在碧藍天空上一樣,近處,一片茂密的竹林,翠竹在陽光下微展著纖細的身姿,龍騰就是有這點好處,季節並不分孟,可以說是四季常春,除了偶爾會在冬天的某日突然降臨幾片雪花之外,這裏,永遠是孟媚的,一如瀟瀟現在孟媚的夢,夢裏她窩在心愛的少擎的懷裏,拿著一塊心愛的糖糕,吃得那樣開心,美食和美男,她心所願也!
大人,到了!車夫掀開車簾,輕聲稟報道。孟子仲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推了推窩在懷裏的瀟瀟,說道:起來,到了!瀟瀟一天之中第二次被他推醒,茫然地抬頭,美男倒在,可不是少擎,手裏也不是糖糕,而是他被自己抓得通紅的手指,那上麵似乎有自己的口水!
哎呀,自己在幹什麽?丟死人了!她慌張地就往旁邊縮,一抬頭,正撞上他的下巴,孟子仲痛得眼睛眉毛都縮成了一團,難道她除了睡功厲害,還會鐵頭功麽?
哎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瀟瀟連忙伸手,隔著他的手就使勁揉了起來:我幫你揉揉,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孟子仲皺著眉就去捉她的手,她這種揉法,自己手上的皮都快被她揉掉了!若是打情罵俏換個時間吧!”
少擎不悅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瀟瀟偏頭一看,他正黑著臉盯著車裏的兩個人。少擎發現自己很不悅,很生氣,很鬱悶,這個女人每次見到自己都是一副白癡表情,可是麵對別人的時候,那雙眸子不知道有多麽靈活和生動!
還有,現在她和孟子仲那樣親密的姿勢讓他看著非常地不爽!她為什麽不點他的穴?孟子仲迅速恢複了雲淡風清的樣子,放下瀟瀟的手,跳下馬車,理了理被瀟瀟壓得發皺的袍子,淡淡地說:把藥箱子拿下來!瀟瀟哦了一聲,笨拙地爬下馬車,那長裙又長又窄,簡直讓她無法邁開腳,什麽時候龍騰開始時興這樣的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