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婚前
結婚的日子訂在臘月初八,一切準備就緒。
多少有些遺憾的是,胡美嬌的父親得了重病,她母親還得照顧她爹,女方就捎話過來,等結婚後再過來看望親家。
「咋趕的這麼巧?」林老栓背著手在屋內徘徊,要不是林思揚勸他停下來,說不定他還得轉悠個十分八分的,林老栓止了步,若有所思的說「要不是咱事先給親戚朋友的送了信兒,我看這結婚的日子得改一改,人家閨女也是爹娘養的,爹媽來不了,顯得多不盡人情」。
「爹,這事趕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就別多想了」林思揚勸。
「你把能來的都通知了沒有?」林老栓摩挲著蓬亂的鬍鬚,看樣子極有一種家長制的作風。
「凡是爹點頭的,一個不落」林思揚像一個士兵跟長官報告軍情一般的嚴肅。
「還有兩天就到日子了,你去安慰安慰人家,就說等以後人家的父母來了,咱給他補上這頓酒席」。
「我明白」。
「去吧」。
林思揚『嗯』了一聲,他徑直來到衛生院,胡美嬌正坐在診室當中閑來無事,林思揚便疑惑的問「胡姐,我叔嬸他們真來不了嗎?」。
「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我還能騙你咋的?」胡美嬌翻著眼皮看林思揚。
林思揚皺著眉「我怎麼總覺得這事怎麼趕的這麼巧呢?」。
胡美嬌輕輕推了林思揚一把,她板起面孔說「林思揚同志,還有兩天咱就結婚了,你怎麼還叫我胡姐,拜託你改改口,喊我美嬌行不行?」。
林思揚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皮「我……我喊慣了,忽然改口還不太習慣」。
「我就叫你喊嘛」胡美嬌跟林思揚撒嬌般地說。
「美……美嬌」。
「不行,太生硬」胡美嬌撅著小嘴,昂著頭不去看林思揚。
「美嬌」林思揚憋紅了臉,費了好大力氣才喊出這麼一句。
胡美嬌撲哧一笑「就這麼兩個字,看把你累的」。
林思揚看著胡美嬌,心情就覺愈發的沉重,難道說自己就和一個不愛的女人白頭偕老嗎?
「喊我一聲你還委屈了咋的?」胡美嬌看著林思揚苦瓜一般的臉,不由得撇了撇嘴。
「看你說哪去了?」林思揚笑笑,不過,連他自己都能意識到自己的笑是多麼的不自然。
二人又聊了幾句,林思揚從衛生院出來,他跑到村北的山崗之上,獃獃地看著貧瘠的婁山石,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由得潸然淚下。
上了五年大學被分到最基層的衛生院當中,如今又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為妻,難道說這就是上天的安排不成?
在山崗上待了很久,冬日的冷風很是強勁,儘管身上泛著冰冰的涼意,林思揚似乎渾然不覺。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林思揚大聲的朝遠處呼喊著,山谷中盪著陣陣的迴響。
回到家中的時候,林老栓納悶的看了林思揚半晌「你小子這是幹啥去了,怎麼凍得跟個小雞仔似的?」。
「跟個朋友聊了一會兒」林思揚搪塞著。
多少吃了點晚飯,林思揚早早的就回到自己的房中,林老栓還想跟林思揚商量事情,秀雲就阻止道「爹,二葵這幾天跑的也夠累的,有啥吩咐你跟我說」。
林老栓瞪著眼睛想了半天,最後搖頭道「其實也沒啥說的,我就是有點不放心」。
林老栓確實有些不怎麼放心,他在林思揚的門前轉悠一會兒,還是沒捨得打擾兒子。
林思揚自是能聽到林老栓的腳步之聲,他心中再嘆,反正已經這樣了,總不能惹得爹不高興,也不能對不住胡美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一切從頭再來。
自顧自的勸了自己半天,林思揚推開了房門來到林老栓的房內,林老栓正在歪著腦袋琢磨事情。
「爹,你的身體不好,還是早點休息」。
「我也想早點睡,你結婚這麼大的事,你說我能睡得著嗎?」。
「哪咱爺倆就嘮會兒」。
林思揚還沒坐下來,林老栓就擺手「你去睡你的,我一個人琢磨琢磨就成」。
「我……」。
「讓你去,你就去,明天你還得起早忙活,跟我待著幹啥?」林老栓的語氣開始加強。
林思揚『哦』了一聲,他出來後來到嫂子的房中,秀雲正在用鑷子拔除豬頭上面的豬毛。
林思揚蹲了下來,他笑道「嫂子,我幫你」。
「你可幹不了這活計」秀雲笑著搬了一個板凳讓林思揚坐下,她一邊拔著豬毛,一邊與林思揚繼續搭訕「二葵,你行啊,這麼大的事瞞了嫂子這麼久」。
「嫂子,我沒有,我……」一時之間,林思揚不知道該怎麼跟嫂子解釋。
「看把你急的,嫂子跟你鬧著玩呢」秀雲看著林思揚抓耳撓腮的模樣,她嗔怪一聲。
二人正說著話,林思青就在屋內喊林思揚,林思揚答應一下,起身走了進來。
林思青和林思揚聊了一會兒操辦婚事的事情,林思揚實在是沒什麼心思再聊下去,他佯裝困了,借故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