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奪回
「現在,我知道哪裡做錯了。」魏琰再站起身,神情似乎沒有變化,但望向安昔和弗洛卡的眼神有些微妙的不同,一字一頓地說,「我會彌補的。」
「你要怎麼做?」弗洛卡問他。
魏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不需要管,我會把基地交還給你們。告辭了。」
弗洛卡和安昔都沒有攔他,因為知道攔也沒有效果。魏琰比基地里的任何一個人性格都要一根筋,所以才會忠誠於已經莫須有的國家那麼久。
門關上,安昔斟酌著點了點桌子,「你覺得他單槍匹馬會有多少勝算?」
「不好說,他是唯一清楚基地情況的人。hsa的人也對他沒有起疑。」弗洛卡皺著眉頭,「需要我跟著他去嗎?」按照魏琰給予的信息,此次任務更適合從內部解決,而不是大動干戈。
安昔搖了搖頭,「我還不能確定hsa對魏琰的信任程度,奧賽羅多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極有可能已經暴露了,只能先按兵不動。」
但除了他們之外的人,或許可以派去增援。
「我有個合適的人選。」安昔頓了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弗洛卡挑起眉毛,握住她的手。
安昔將黑衣弗洛卡的事情全盤托出,包括她這次死裡逃生,歷史的軌跡被全面扭曲。弗洛卡沉默著,把玩著安昔的手,令她有些許不安。她不知道弗洛卡能接受到幾分,但想想他的經歷,他的接受能力應該比她還要強才是。
「我能見他一面嗎?」弗洛卡望向她,目光深沉。
「我不建議你們見面。一個時空不可能存在兩個相同個體,如果你們見面了,我害怕……」安昔握緊了手,「你們之中必有一個人會消失。」
弗洛卡沉默了一會,突然將她拉進懷裡,「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安昔依靠在他的胸前,低頭抵著他的身體,「因為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活下來,這本不該是由我們掌控的事情。」
「你絕不能死。」弗洛卡突然扳起她的頭,和她四目相對,「我要修正我的誓言——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毀滅這個世界陪你。我才不會實現你的遺志,真是太蠢了。」
安昔半是無奈半是頭疼地笑了,「我這不是活下來了嗎?」
弗洛卡就著這個姿勢吻了下來,「我是警告你,絕對不要做出什麼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就可以放棄生命的事。」
安昔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享受這個吻。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酸酸脹脹的,或許是因為太幸福了吧。她推開弗洛卡,搶在淚水滑落前匆匆轉過身,「我先去找那個人,去晚了怕是魏琰會遭遇不測。」
弗洛卡目送著她離開房間,眼帘垂下,遮住那雙淺茶色眼眸里翻湧的一切。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在我的那個世界里,魏琰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背叛者。hsa被毀后他逃出了df,他的通緝令我至今還沒有撤銷。」
黑衣弗洛卡背靠著牆站著,冷冷地回答安昔的請求。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去的,這回來的一路是安昔幫他混進的飛機。來無影去無蹤,以他的身手也不是個難事,絲毫不受限制於他的殘疾與年紀,加上他不屬於現在的特殊身份,是最適宜陪魏琰潛回基地的人選。
安昔抿著嘴看著他,「因為你是弗洛卡。」
黑衣弗洛卡的眼睛一眯,湊近了她幾步,將她從走廊中央逼退到牆角,然後伸出手臂將她圈在了身體前方,「可你不是說,我的安昔已經死了嗎?」
愛耍流氓和鬧小孩子脾氣這點,倒是三十年也沒變。
安昔無奈地翻眼看著他,「你回到這裡來不就是為了改變未來嗎?魏琰也已經變了,他是你最欣賞的地球戰士,你就沒有一點憐才之心?」
「誰說的,我回來是為了你。」
安昔狡黠地勾起嘴角,「那我的要求你還不答應?」
黑衣弗洛卡一怔,竟然被這小妮子繞進去了,突然自己也笑了。
這是安昔第一次看見他笑。或許是獨自熬過了三十年的征戰,黑衣弗洛卡比現在她身邊的弗洛卡嚴肅和難以接近得多。或許白河以前說的對,弗洛卡在她身邊待著氣質就會不知不覺地軟化,變得稍微親近人一些。
安昔心底湧現出一股複雜的感情,自己死後,就算弗洛卡活下來也會變成這樣嗎?
就著這個曖昧的姿勢,黑衣弗洛卡卻突然俯身下來。
安昔連忙伸手擋在兩人之間,「別。」
問題來了:雖然同樣是弗洛卡,都是她男朋友,她這還是滿腔的罪惡感是怎麼回事?微妙有一種陷入了奇怪三角戀的感覺嗯哼?
黑衣弗洛卡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容忽視的黯然和失望,但終究捨得強迫她。
安昔的心裡某一角突然就疼了一下,強顏歡笑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正經表現一下?能不能奪回基地就看你和魏琰的了。對了,你一直說hsa和se被毀,它們是什麼時候怎麼毀滅的?」
她話題轉得生硬,黑衣弗洛卡神情卻一沉,「依時間算的話,應該也快了——人類和喪屍要開戰了,復興城和巴別塔就是淪陷的第一戰。」
「什麼?」安昔一僵,說是任何一個火種淪陷她都覺得有可能,但復興城和巴別塔可是hsa和se的總部,防守有多嚴密她都是親眼見識過的。
「原本是這樣,但現在會怎麼發展我也不知道。」黑衣弗洛卡退開兩步,重新隱身於黑暗,「我先出發了。」
他走得實在太快,好像一眨眼就不見了。安昔連忙追出去兩步,「你當心啊!」
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魏琰具體做了什麼,安昔他們不得而知,就像不知道他是如何將hsa的人引入基地不費吹灰之力控制住整個高層一般。而黑衣弗洛卡又做了什麼,竟然連魏琰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只是隱約能感覺到有個神秘人在幫助自己。
df的基地回來了,又回到了安昔和弗洛卡的手中。
探險小隊回到基地,白泱跟著安昔回了她的辦公室向白池報平安,其餘人跟著弗洛卡去了他那一邊。
「安昔!!!」
安昔剛進到辦公室就被秋珉和白池撲了個滿懷。不過白池馬上又鬆開,趕著去檢查白泱的傷勢,看到只是些皮外傷,跳到嗓子口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肚裡。
安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和嚴黎打過一個招呼,「都沒事吧?」
嚴黎拉開椅子讓他坐下,苦笑道,「除了魏琰那件事。」
「我知道,他現在在弗洛卡那裡負荊請罪,處罰什麼的還是讓弗洛卡來吧。」安昔頓了頓,「hsa潛進來的人都關起來了,有什麼重要人物嗎?」
「有幾個奧賽羅的親衛隊,不過在抵抗中被魏琰殺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嘍啰。」
安昔點了點頭,秋珉突然問道,「你的那個護衛呢?沒跟你過來?」
安昔的目光一黯,「白池,找人通知雷婷,下午我會把李聖傑的遺體送給她。」
整片辦公室突然寂靜下來。
「二哥他……」白池一哽咽。
白泱卻在一旁朗聲道,「二哥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死的,戰鬥到最後一刻,他並不遺憾!」
嚴黎扶上安昔的肩膀。
在安昔的堅持下,下午由她親自將李聖傑的遺體送給他唯一的親人雷婷。放心不下想陪她一起來的人很多,但最終到場的還是弗洛卡、魏琰、白池和白泱。
還是秦川鎮這片土地,撇去早已去世的胖子,最初出發的小隊成員在這裡重聚了。
「我還想著什麼時候大家一起再聚聚。」白池忍不住哽咽,「都已經是末世了,還有什麼心結過不去,沒想到以後再沒有機會了。」
白泱和魏琰沉默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後,經過這一趟,他似乎也成熟了許多,已經不再像個孩子了。
雷婷撫著李聖傑的棺槨,從他們進屋起就沒有說話。出發時只是一瞥,如今仔細打量她利落的短髮也已經留長,失了當初的凌厲,添了幾分溫婉。穿著常服,看起來似乎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我從沒有那麼恨過一個人。」她呢喃著,「我總有種預感,你一定會害死他。」
弗洛卡攔在了安昔的面前,安昔未動,低垂著頭。
「兩年前死裡逃生,我成了一個廢人。我知道自己再配不上他,也知道他的心結所在,他不可能再接受我。但這世界還有那麼大,我就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只要陪著他就好……可他還是想回到你身邊。」
「當初是你救的他,如今他為你而死,可笑的是當初還是我硬要拉你們入隊。」
「是我害死了他。」
雷婷轉向了安昔,臉上竟然露出了詭異而陰暗的笑容,她的手一抖,從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她甩落匕鞘,一步一步走向安昔,弗洛卡眉頭一皺上前準備奪下匕首,她卻將匕刃一轉對準了自己……
「啊——」白池發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