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失控
「怎麼了?」
看到她腳步放慢,沈希也不得不停下,儘管她已經怕得全身都在發抖,只想儘快逃離這個地方。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安昔捂著指間滾燙的戒指,遙望著已經距離很遠的戰場,心臟因為不祥的預感拚命地跳動著,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同志之戒的很燙,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她依稀記得小說里似乎也出現過這個場景,但實在記不清是因為什麼。
「戒指發燙?」沈希的神色卻是一變,「是『獸化』徵兆啊,安昔!」
這個特殊辭彙打開了安昔的記憶大門,在小說里,身為主角的弗洛卡有一個很複雜的設定——由於天賦異稟,以及幼年時期被魔獸撫養長大,他雖然戰鬥力超群,卻極其在戰鬥中失去自我,泯滅人性化作一頭「野獸」。
但這追究起來和他的實力直接掛鉤,實力越強越投入戰鬥,就會越容易忘我。原文後半篇中,喪失理智的他雖然憑一己之力消滅了一整個師的部隊,卻也將當時與他已兩情相悅愛得死去活來的羅恩重創。
完全獸化后,他將失去所有為人的意識。
「現在?不是要等到快大結局的時候他才會『獸化』嗎?!」安昔瞪大了眼睛,按照故事裡的時間線推算,至少要再過五年弗洛卡身上才會出現獸化的徵兆。
「我不知道啊,也許是地球末世的特殊環境催化了他的獸化本能?」沈希猛地搖搖頭,「一旦獸化開始,就沒人能夠阻止他了!」
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
安昔忿忿地咬住嘴唇,「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給他加這麼坑爹的設定!」
「這樣劇情才好看啊,我怎麼知道他會穿過來!」沈希弱弱地瞪著她,但也不想背這個鍋,「而且獸化也是有過程的,他之前肯定還有別的徵兆!」
徵兆……安昔突然回憶起秦川鎮那場與喪屍廝殺里,她曾經隱約感覺到的異樣,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獸化了?但那個時候她也沒看過小說啊!
那這該怪誰?兩人面面相覷。
「所以,現在怎麼辦?」
被沈希看著,安昔深深皺起了眉頭,她當然不可能就這麼丟下弗洛卡不管!但憑她們兩個的力量,別說制止獸化的弗洛卡了,就連抵抗那些精英守衛都做不到。
除非抱著破釜沉舟的打算。
沈希看著她的眼神逐漸堅定,忍不住雀躍起來,「你想到辦法了?」
「計劃b,而已。」
安昔低下頭,語氣嚴肅,「還得看你願不願意和我賭這一把了。如果是身為創造者又有些天然呆的你,至少我可以相信你不會拋棄弗洛卡。」
沈希抽了抽嘴角,「你剛剛真的不是在罵我?」
「當然沒有,我只是需要你和我做一個約定。」她低頭打開嚴黎給她的挎包,取出另一柄手.槍樣式的武器——麻醉氣.槍,只要按動機括就會噴射出一股氣體,能讓皮膚直接接觸到它的人短暫麻痹幾十秒。
沈希接過安昔手裡原來那把衝擊槍,還沒來得及發問,安昔卻拔出腰間的匕首擱在了她的脖子上,亦如初見,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相信歸相信,還是要威脅一下。」
安昔「微笑」地看著她,將刀鋒貼著她的脖子劃過,「如果你背棄我的信任,無論天涯海角,我都一定會找到你。所以接下來我說的話,希望你能一字不差地記好並且執行,可以嗎?」
她除了點頭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謝謝你。」安昔收起匕首,將兩件「隱身衣」鄭重地交到她手上……
待安昔趕回到戰場時,原先與弗洛卡交手的十六名守衛已經悉數倒下。然而不知何時又趕來了新一批守衛,裝備比之前更精良,身手也是更加出色!與接近獸化的弗洛卡交戰多時,竟然還有四五個人沒有倒下。
安昔毫不猶豫地向最近的兩名守衛扣下扳機,麻痹氣體透過呼吸道進入他們的身體,他們掙扎著倒下。
「你為什麼回來?」
弗洛卡此刻的神情說是猙獰也不過分,堪堪停住揮向她的長刀,轉而踢飛另外一名守衛。
既然還認得她,看來他的獸化還不是很徹底。
安昔瞬間換了打算,趁著守衛對她手裡的新武器有所忌憚,拽起弗洛卡奔向電梯,「遇到一點麻煩情況,得換個路跑了,搭檔。」
那些守衛當然不會放走他們,但這點人數豈在殺紅了眼的弗洛卡眼裡?只是拽著他的安昔不讓他戀戰,否則,他一定要和這些人斗到至死方休。
「對方會不停地派增援來,你的體力也不是無限的。」
「不,你走吧!我們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他們玩捉迷藏,今夜必須要找到突破——無論他們來多少人,我都能殺!」
終於,即使到了電梯口,弗洛卡還是甩開了安昔的手,一心返回身後的戰鬥。追蹤著他們而來的守衛變得更多了,顯然又來了增援,就如同安昔估計得那樣。
「即使你戰勝了一整支部隊,甚至血洗了整座巴別塔,但你卻因此體力用盡倒下,這勝利於我又有什麼意義?」
安昔抓著他的手腕,注視著他已「看不見」她的血紅雙眼,「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好好地活著。」
弗洛卡皺眉,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顯示屏的數字從63跳至了64,他終於察覺到了異樣,「電梯怎麼會是從下面上……」
在他一愣神間,安昔毫不遲疑地打開魚骨頭。電擊閃過,弗洛卡受襲倒下,她快速伸手托住他。電梯門恰恰在此時打開,她從他腰間的裝備袋裡抓了一顆偵查眼,將他推進電梯里套著隱形衣的沈希懷裡。
她轉身,持槍擋在了電梯門前,正面對上緊追而來的守衛。
面對實力懸殊的追捕,兵分兩路總比一起逃亡成功率更高,即使其中一路顯然只是徒勞。電梯總閘要是那麼容易關閉,齊軒大可一開始就斷了他們的後路。
所以電梯門在她的身後緩緩關上,她沒有退後,而是沖向了那群守衛。
她將麻痹氣.槍用到極限,連她的手腕都隱隱有些發麻,只能咬牙維持著扣動扳機的動作。腳步變換,連滾帶爬,與奮不顧身沖向電梯的隊員周旋。
「咔」,伴隨著一聲輕響,槍口的氣體戛然而止。
已經麻痹的手陡然鬆開,槍落地,安昔轉回頭,電梯已經關上門,依照計劃向下沉降。
「抓住她!」
訓練有素的守衛一齊撲上將她制住。
打好腹稿的投降還未出口,後頸一痛,安昔的眼前瞬間黑了下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竟然也能收到這種規格的戒備,真是受寵若驚。
「安昔!」
弗洛卡驚醒的時候天已大亮,儘管室內依舊是一片昏暗,尤其他此刻身處之地,空氣都是灰濛濛的。他伸手一抓,動醒了身旁的人,然而那是迷迷糊糊睡著的沈希,她一個激靈差點尖叫出聲。
「這裡是什麼地方,安昔在哪?」
弗洛卡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但恢復正常顏色的眼眸表示他已暫時擺脫了獸化的境地。
沈希咽了口唾沫,「你別緊張,先深吸一口氣。這裡是你們發現的廢棄逃生梯,二樓,是安昔讓我帶你來這裡的,暫時還是安全的。」
「她在什麼地方?」
弗洛卡固執地追問,眼色冷得讓人不敢直視,不僅僅為安昔偷襲了他,更因為她現在不在他眼前。
「她被抓了,但是她故意被抓的!」沈希不敢再看他,一股腦地將自己知道的所有說了出來,「她說既然被發現了,不如反過來利用這次機會,潛伏到牢房裡,反正有同志之戒可以引路……」
弗洛卡的身上散發著濃厚的怒氣,「她瘋了,你也瘋了嗎,為什麼不阻止她?!」
他揮掌拍在樓梯扶手上,竟然硬生生打彎了欄杆。
沈希咋舌,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我們才沒瘋,是你要瘋了!不然也不會搞得那麼麻煩。」
她硬著頭皮將他易獸化的體質告知於他。
聽了她的話,弗洛卡倒是沒有懷疑,只是表情從勃然大怒瞬間轉到了沉默陰沉,怎麼都讓人不寒而慄。沈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情,「你沒事吧?」
弗洛卡沒有說話,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我覺得安昔很清楚她在做什麼,這麼妙的一招,蕭紅纓他們肯定想不到!」沈希竭力緩和著氣氛,「等她的信號來了,只要我們能及時把她救出來,就能一起找到沙切爾,還有你們其他的朋友,不是剛剛好嗎?」
「但如果沒來得及?」
弗洛卡望向她,目光漠然而銳利,小心地隱藏著其下幾不可聞的自責和焦急。
沈希一怔,那個不可一世的弗洛卡居然也會害怕?
「你……喜歡安昔嗎?」